第61章
全军后卫(二)
刘建业和张军长,带着部队,向着濉河的主要渡口所在的濉溪口前进。距离濉溪口不远的地方,59军的前卫部队派人前来汇报,前方的道路上,许多的部队拥堵在一起,部队已经无法前进,请示应该如何行动。
刘建业和张军长带着各自警卫骑马赶到前面察看情况。到了以后,两人看了一会,转头相视,无奈的苦笑。濉溪口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由于从徐州撤退出来的时候,各部队自有的工兵部队,为了能够保证行军速度,都没有带上架桥设备,淮河又涨水,加上日本人的飞机不时在部队的头上转悠,无法架设浮桥,所以,到达濉溪口的部队,都只能依靠临时找来的一些渡船不停的在濉河的来回的摆渡。但是,这样的渡河速度实在缓慢,到达濉溪口的部队数量又数以万计,简直就是杯水车薪。部队的后面有日本人追击部队的前锋部队,象闻到了臭味的苍蝇,不时地向部队靠近过来。虽然这些部队的规模不大,威胁也有限,可是十分得令人讨厌,怎么摆脱也甩不掉。天上还有日本飞机不时地来扫『射』和投下几颗炸弹,引起地面上等待渡河的中**队的一阵『骚』『乱』,人喊马嘶,搅成一片。有的部队甚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了控制,军官找不到自己的士兵,士兵找不到自己的带队军官。事情还坏在,这里的部队番号众多,互不统属,当场又没有可以统一协调指挥各部队渡河行动的人,所以,渡河的现场一片混『乱』。渡船一到岸边,各部队几乎毫无秩序的争抢渡船,都想着先上船过河,把后面的鬼子甩给别人。
“张军长,我看首先我们要解决的就是避免部队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混『乱』。部队如果发生混『乱』,鬼子再攻上来,那就麻烦了,几乎毫无抵抗可能的。你看呢?”刘建业对张军长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师长,你说得很对,这种情况下必须保持部队的有效控制,最好是能把自己的部队和别的部队区分开,不至于搅在一起。”张军长也认同刘建业的看法。
“我的部队还好说。这里的部队里,只有我们是穿着黄绿『色』军服,戴德国钢盔的,一看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会混淆的。倒是张军长的部队可能有一些麻烦。这里的部队大多都是原先西北军的部队,不说军服了,就连背后大多都背着大刀和斗笠,要想分得清楚,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刘建业为张军长的部队担心。
“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的确很难分辨清楚。不过,我已经有了办法。”张军长对着刘建业说道。
“我倒是很想看看张军长有什么好办法,也好多学两手。这种学习前辈经验的好机会,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刘建业对张军长的方法很好奇。
张军长叫来自己的副官,对着他低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副官就跑了下去,朝着部队的方向跑去。
过了大约20分钟,59军和新14师部队陆续开到濉溪口渡口附近。刘建业先看了看自己的部队,情况还不错,至少在这里,除了自己的部队,没有别的部队是有德国制造的钢盔的,再加上一身的黄绿『色』咔叽布军服,一眼就知道是新14师的,绝对错不了。再看一看59军的部队,还是一身的灰布军装,打着绑腿,背后背着大刀片和斗笠。不对,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全部的人员头顶上面的军帽,都是反戴着的,与众不同。
“张军长,我可是知道了你的办法了,的确不错,与众不同。办法虽然简单,确实很有效果。前辈的治军经验和临机应变的本领,的确很值得学习。本人对张军长,实在是佩服得很。”刘建业对张军长说。
“刘师长不要这么客气,这只是一些经验罢了,时间久了,见识多了,就会慢慢积累的,没什么的。”张军长面对刘建业的赞誉之辞,十分谦虚。
59军和新14师部队开到了濉溪口,立即占领渡口周围的有利地形,构建起简单的防御工事,对着鬼子可能的追击方向展开部队,进行警戒,保护正在渡河部队的安全。
等到其它部队都渡过了濉河,59军和新14师部队也开始了自己的渡河。刘建业和张军长,谁也不愿意先上船,最后,等到部队都已顺路过河,两人乘着最后的一条渡船,一起过了濉河。
渡过了濉河,59军和新14师部队继续执行后卫任务。刘建业和张军长两人经过几天的相处,也已经是很熟悉了,都觉得两支部队轮流殿后,实在是很麻烦,索『性』把两支部队的指挥部暂时合二为一,统一指挥部队行动。刘建业自觉地站到了张军长的身后,凡事都首先请张军长先作指示,自己随后再视情况作一些补充,偶尔也做一些提醒。晚上则是两人轮流值班,交替休息。在两人的指挥下,部队徐徐开进,且战且退,始终保持着战斗队形和严明的军纪,并没有为摆脱险境而加快行军。凡遇有敌军驻扎村庄,张军长一般是派部队乘黑夜将敌包围监视起来,掩护大军安全通过;倘被敌发觉,则先机制敌,以炽盛火力压制日军,候大军安全通过,然后适时撤出战斗。如果是遇到刘建业值班,则是根据对面部队的数量而定,敌人数量少的话,部队就用密集火力,先把敌人赶走再说;如果敌人比较多,短时间内可能无法结束战斗,部队就把村子先包围起来,等到部队都过去了,再解除对敌人的包围,临走之前再对敌人来一阵火力袭击。用刘建业的话说,我就要对他们来一通火力示威,要他们明白,别招惹我,一旦招惹上我,我就给你们好看。
在渡河以后,刘建业就一直和张军长一起,带着警卫连,走在部队的最后面,随时准备迎接新出现的情况,以迅速作出应对。
59军已经连续作战了3个多月,新14师则是新兵居多的部队,大多数士兵的入伍时间都很短,尽避经过师长刘建业的加强训练,可是短时间内取得效果毕竟不是很大,所以,两支部队在这次徐州到许昌,相距500公里,全靠步行的长途突围作战里,其艰苦情形可想而知。刘建业毕竟真正呆在部队里面地时间没有多久,以前的作战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直到有一天,他才明白了,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这一天,部队和以往一样徒步行军。由于部队步行行军的时间和距离都比较长了,官兵的脚上磨了很多的泡,有些士兵左歪、右歪地走不动。张军长和刘建业在部队的后面,看到了这种情况。张军长就叫过来部队的参谋,让他们去通知各部队,暂停行军,就地休息。等到部队都已停了下来休息,张军长就走到官兵们休息的地方,坐在地上,先对大家说明军人要忍耐困苦的道理;然后,张军长把鞋、袜子脱下来叫大家看他的脚上有多少泡,官兵们看见他满脚都是泡,这时候,张军长把脚抬起来向地下一顿,扑哧一声,血往四下溅。两只脚顿完了,队伍再走。那些官兵们连一个歪着走的都没有了,都是挺胸突肚地向前走去。
和官兵同甘共苦,这不是『共产』党军队之所以最后在大陆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吗?我怎么能够忘记了呢?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耗子,就是好猫。想到这里,刘建业也把脚上穿着得中央军配发给高级军官的皮靴脱了下来,让黄峰给自己带着,换上了一双黑『色』的胶底布鞋,和自己部队的士兵们穿上一样的鞋子。
一天中午,部队正在一个小镇上休息,突然飞来3架敌机,一阵狂轰滥炸,街道旁的几十所房屋顿成瓦砾。张自忠和刘建业趴在路边,一颗炸弹在附近爆炸,气浪溅击着泥土,掀掉了两人的军帽,泥土盖了两人一身。敌机过后,两人站起身来,掸去衣服和帽子上面的泥土,戴上军帽,看了一眼对方脸上的大花脸,大笑了一阵,说说笑笑继续行进,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作为高级将领,能够在艰苦而危险的远程突围中亲自走在部队的最后,这在**中是极为罕见的。因而,张自中和刘建业的事迹很快传播开来,连在武汉的最高统帅也有所耳闻,但他未目睹其事,心中仍半信半疑。后来,最高统帅在武昌遇到张自中的老上级冯长官,便向冯打听:“徐州队伍退下来的时候,张自中和刘建业走在部队的最后,是真是假?”冯答:“一点不假。”并把了解到的情况对最高统帅说了一遍。最高统帅听后连连点头说:“真是好干部!”冯长官追问道:“两个人里,谁是好干部?”最高统帅忙说:“两个人都是好干部,都是。”
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派出了专门人员对这件事情进行了采访和报道。一时之间,张自忠和刘建业又一次成了报章上的新闻人物,很吸引眼球的。在第三厅的宣传下,张自中和刘建业俨然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军人典范,军中楷模,就差发起向两人学习的活动了。各地送到第五战区来指名给59军和新14师的慰问品和慰问信,一时之间纷至沓来,忙的第五战区得后勤人员不亦乐乎。
经过千里跋涉,59军和新14师携手于6月1日抵达许昌。到达许昌以后,两支部队被安排到了相隔甚远的不同营地。张自中和刘建业这对临时组成的搭档,也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了。
“张军长,小弟近来的所见所闻,实在让小弟受益良多,感慨甚多。小弟想向张军长提出一个私人的请求,不知道张军长能否答应这个请求?”刘建业看着张自中说道。
“对我千万不要客气,请尽避说,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办到。”张自中显得很爽快。
“近来,我通过对张军长的所作所为的观察,认为你是一个真正的汉子,是一个值得真心相对的人。我想请张军长以后允许我称呼你为大哥,不知道可不可以?”刘建业大着胆子,说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毫无问题。实话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也发现,你和大多数的中央军嫡系军官不一样。你不像他们那样,仗着是天子门生,眼高过顶,看不起我们这些中央军眼里的杂牌部队,也不搞特殊化。你带兵很有一套,打仗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喜欢保存实力,牺牲杂牌军,看得起我们,拿我们和你们一样看待。这样的中央军不算多。光是这一点,我就认定你可以结交。所以,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我就叫你老弟,你看如何?”张自中对着刘建业说。
“这当然是最好的,我实在太高兴了,大哥,小弟这里有礼了。”刘建业说着对张自中一个鞠躬。
“这就实在不好了,怎么能鞠躬呢?千万不要这样,以后再这样,就不要再见我了。”张自中忙扶起刘建业,不让他鞠躬。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刘建业忙作着解释。
“好了,部队要到营区了,我们也要暂时分手了。相信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携手作战的。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老弟,后会有期。”张自中说着。
“大哥说得对,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的再次携手教训小表子的。大哥,后会有期。”刘建业说着,向张自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后会有期。”张自忠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刘建业目送着张自中的身影慢慢远去,变得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地平线,才转身回到队伍。
部队到了营区,刘建业又开始了对徐州会战的检讨总结。他认为,徐州会战的经验主要有:
一、注重调动参战官兵杀敌报国的积极『性』。
在徐州会战中,中**队斗志高昂,士气旺盛,上至司令长官,下至普通士兵,皆抱定有敌无我的决心,浴血奋战,视死如归。这种英雄气概和抗战热情,首先来自于为正义而战、为民族生存而战的责任感的充分激发。其次,高级将领率先垂范,为基层官兵树立了楷模。高级将领的率先垂范使成千上万的下级官兵备受鼓舞。他们面对强敌,毫无惧『色』,全排、全连、全营乃至全团战死者,屡见不鲜;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没有留下姓名。第三,严明奖惩。1938年1月2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向全国发布了一条重要公告,一方面对佟麟阁、赵登禹、郝梦龄等抗日烈士重申褒扬之意,同时将对40余名失职将领的惩处情况公之于众。判处死刑的除放弃雁北天镇的61军军长李服膺外,还有旅长高仰如等8人,第19集团军副总司令香翰屏、师长邓龙光2人记大过一次;第39军军长刘和鼎和师长李松山、周祖晃、徐启明、潘文华、杨国祯以下10人撤职留任,戴罪图功;师长罗霖、巫剑雄、宋希濂、陈万仞以下10人撤职查办。此外,旅长以下受撤职处分的8人、受撤职永不叙用处分者2人、判处有期徒刑10年者1人。以上受惩处者共42人。如此大规模惩处以整肃军纪的做法,在**历史上实属罕见。3天之后,即1月24日,山东省『政府』『主席』、第5战区副司令长官、第3集团军上将韩总司令以不战而逃的罪名被国民『政府』军委会高等军法会判处死刑并执行枪决的消息,无疑是一个更大的震撼和冲击。以韩的军阶之高,职任之重,堪称显贵,只要违纪,依然就戮,这对全军将士尤其是高、中级将领自是一个强烈的震慑,从而使战时军纪得以树立,以致许多将领相互告诫:“宁死于战场,不死于国法。”担任机动攻击任务的汤恩伯,为保存实力,一连数日逡巡瞻顾,按兵不动,后来也是在李长官和最高统帅的严厉训令之下,才积极行动起来,终于完成了使命。第四,无论是“杂牌军”还是正规军,一视同仁。
二、得到人民大众的有力支持。
由于正面和敌后两个战场正规战与游击战两种作战紧密配合、相互支援,才有徐州会战的胜利。津浦线南段,李、廖2个集团军采取以运动战为主、游击战为辅的联合行动,运动于淮河流域,威胁日军,使之不敢贸然北上支援由华北南下的日军;同时,在徐州以北必须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战区也主动发动群众,组织运输队、担架队、宣传队,为前线运送粮草、抢救伤员,发挥了积极作用。
当然,会战的教训也不少:
一、部分高级指挥官缺乏全局观念,各兵团间战役协同不密切,影响了本应获得的更大战果
在徐州会战中,第5战区的攻势防御作战,成败的关键是第2集团军能否在阵地战中吸引并抵住敌人的进攻和第20军团能否在运动战中及时向敌侧背予以坚强有力的进攻。第2集团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但第20军团未能按规定的时间及时进行侧击。3月22日,第20军团长依照战区指示下达了24日拂晓发动进攻的命令,第31师遵令行动,与日军遭遇后逐次撤退至台儿庄抵抗。汤恩博让自己的第20军团令第52军24日由集结地向郭里集、鹁鸽窝一线前进,将第85军控制在抱犊崮山区。25日,第52军歼灭了郭里集的日军1个中队,第2师驱逐了枣庄外围日军1个警戒小队,此后并没有继续向峄县、枣庄进攻日军;当发现日军第10联队向枣庄转移时,相反地仅留1个多营的兵力“欺骗敌人”,主力则东撤山区。
尽避有过一旦台儿庄被攻立即支援的许诺,尽避孙连中急电请援,汤恩博均未采取行动。他的理由是:“本军团既已置于犯台(台儿庄)敌之侧背,当然有选定时机及地域的自由,以判断敌主力之行动为根据,而予以彻底之打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仅仅是全局中的一个局部。虽然孙连中各师在苦战中坚持住了阵地,但最好的战机已经失去,坂本支队已由临沂进至向城。汤恩博认为“台儿庄与向城之间,只是鲁南山麓以外的小起伏地,并无险阻可以争取时间”,为了不做日军炮火下的“大群肉弹”和“保持行动的自由,掌握主动”,又“采取了断然处置”,把全军团“一律由内线转为外线”,让坂本支队与濑谷支队会师于台儿庄以东地区。以后,第20军团各师确实向日军进行了英勇、坚强的进攻,不过这时已发展为第2集团军与日军第10师团濑谷支队的战斗,这与原来的攻势防御计划有所不同,敌人的兵力增加了1倍,于是仅能击溃敌人而不能包围歼灭敌人。当敌人按自己的退却计划撤逃至峄县、枣庄地区,既靠拢了主力,又占领了有利地形,依托工事改为守势作战时,再责备伤亡极大的追击部队作战不力、未能消灭败退残敌,就未免有苛求之嫌了。
二、胜利面前头脑发热,导致会战后期数十万大军仓促突围,几乎带来灭顶之灾
台儿庄战斗胜利后,大批军队源源不断地调至徐州附近,企图“集中所有力量”,乘势进行一场“确定胜利基础的战略『性』战役决战”。这种作战指导不符合实际,更违背了持久消耗战的原则。而且不断将兵力投入第一线,不断向东延伸右翼,形成西起微山湖、东至郯城南,绵亘300余里的防御正面,又未控制强大有力的机动兵力及预备队并发展为实际上的专守防御,违背了攻势防御的原则。当日军从南北分7路向徐州作向心运动并切断了陇海路时,中国部队发觉已被包围,形势危急,被迫部署数十万大军仓促突围,实施战略转移。要知道,根据目前的国力对比,要战胜强大的日本帝国主义,只能打持久战,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刘建业也知道,自己的这份报告交上去,肯定会得罪一些人,尤其是汤恩博。不过,他可不害怕,反正他和自己不是一个派系,只要自己不在他的属下,那就没有事情。再说了,自己的大老板陈部长,也不怎么和这个汤军团长对眼。自己还用得着怕他吗?而且,就连自己的恩师都能出卖的人,自己还不屑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