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放火受招安?
你们在想屁吃!
就灵泉山这样的土匪窝,就是个标准的难民营,官府才不尿,派几十个大头兵就解决问题了,怎会去招安,折了朝廷的威风。
不过这种思想却极为狠毒,尤其是起初就本着这样目的土匪头领,就是该千刀万剐的恶鬼。
他们占山为王,要将势力一步步扩大,直到官府忌惮的时候,就会有招安做官的机会。
然而在壮大的过程中,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死在他们的屠刀下,说一贼功成万骨枯也不为过。
为做官而据啸山林,为害乡里,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人就是恶贼,十恶不赦。
朝廷就不能妥协招安,否则效仿的风气形成,那才是国将不国。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做官,这样的贼寇绝对要剿灭,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些逃户则不然,他们身世可怜,占据灵泉山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多是被那些赃官迫害所致,自己怎么都得帮他们一把,让他们逃离火坑。
可他们毕竟有犯罪事实,如果把他们安排到自己产业中,就是惹火烧身。
剥夺功名,没收财产,还要受牢狱之中,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孟青云自然不会去做。
有了!
他是被绑架来的,多出点赎金,分给他们,让他们返回原籍,做点小买卖,这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还得铁梅出头。
“铁梅,你过来,我有话说!”
二人到僻静处,孟青云道:“灵泉山上一共有多少人?”
“差不多一百!”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我写封信,你带人去府城孟氏酒楼支取三千贯钱,灵泉山上不论老幼,每人三十贯,让他们回原籍,做点小买卖糊口。如今朝廷鼓励经商,不种地也能养家糊口,让他们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这事你得釜底抽薪,烧了山寨,遣散他们,至于钱,你就说是赎金,不要提我的名字。还有你,也得想个办法安顿下来,找你娘的事慢慢来,急不得!”
铁梅急忙拒绝道:“孟掌柜,这使不得,怎么能要你的钱······”
孟青云挥挥手,打断铁梅的话道:“没时间和你磨蹭,我姐姐有大难,我还得赶回去,赶快派人拿纸笔,我赶时间!”
铁梅迟疑稍许,便派人取来纸笔,孟青云一挥而就,将信交给铁梅,然后往马跟前走。
“嘶!”
以前一直紧张,没有感觉到大腿内侧疼痛,现在放松下来,刚走了十几步就疼痛难忍,由不得止步用手触摸。
“孟掌柜,怎么了?”
铁梅几步赶过去关切道,“你腿部有伤?”
孟青云不好意思道:“骑术欠佳,不敢跑的快,但心急如焚,又不得不快走······大概磨破皮了!”
“骑马磨破腿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铁梅道,“俺骑术好,俺送你,不然等你到家,大事都耽搁了!”
不管孟青云同意与否,铁梅叫过魏军,安顿了一番,然后一跃上马道:“上来,俺们尽快赶路!”
为了早点见到姐姐,也只能这样了。
孟青云上马,铁梅说声坐好,然后一夹马腹,马鞭一甩,那马飞也似的窜起来。
山路崎岖,马儿飞奔,孟青云恍然有种坐山车的感觉。
孟青云晕晕乎乎,随时都觉得要掉下马,他闭上眼睛,双手不由箍住铁梅的腰。
一路飞奔,傍晚到一集镇,二人下马,准备吃饭喂马,结果孟青云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喝了点水好多了。
吃过饭,各自回客房,孟青云担心姐姐安危,翻来覆去睡不着,铁梅思念亲人也睡不着。
孟青云想外面转转,刚刚出门,就见铁梅拎着个酒坛也站在夜色中。
“想家人了?”
“你不也一样吗?”
“少喝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喝难受,喝醉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铁梅灌了一口酒道,“你不是俺,你不懂俺的感受!”
接着便是沉默,孟青云呆呆望着星空,突然道:“能告诉我你家的遭遇么?”
“俺家在霖州,俺爹和两个哥哥都是霖州边关武将,自幼爹就教俺要爱国爱民,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抵抗敌人,保家卫国,俺这一身武艺就是爹和哥传授的。”
或许提起亲人,伤感更盛,铁梅猛灌了一口酒,然后道,“一次辉狗入侵,爹和哥哥奉命出战,包夹敌人的另一部却不敌败逃,主将索勇也跟着逃走。爹和哥死战不退,但寡不敌众,两个哥哥阵亡,当爹领军回营后,等待他的却是贻误战机的罪名,当场就被索勇斩首!”
说到这里,铁梅浑身颤抖,为压制那份愤怒,她大口灌酒,良久道,“爹成为犯官,铁家注定要被抄家,财产充公,男人沦为奴婢,女子则是沦为官妓。娘母亲怕俺受苦,就让俺逃出家门,不再回去!”
“俺那时真的很害怕,便带了些盘缠逃走。后来俺偷偷回家,发现家中已空无一人,好心邻居说俺娘和小弟被押到抚州教坊司了。俺便一路乞讨,寻到抚州来······俺真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逃?应该勇敢和娘站在一起,就算死也和娘死在一起!”
孟青云一阵嗟吁。
功臣蒙冤,太让人心寒。
但这样的事,他一介书生根本就插不上手。
“你若死了,谁替你爹和哥哥伸冤?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机会!”
孟青云顺手夺过铁梅的酒坛道,“只要你娘在抚州,我一定能找到她,这酒还是留着以后喝吧!”
“娘和弟弟是俺唯一的亲人了,俺特想找到他们!”
“放心吧,我孟青云说到做到!”
孟青云做了保证,然后又叹气道,“以前我对做官没有什么兴趣,今天的遭遇让我突然有了当官的冲动,这世界太需要负责人的官员了!”
这是个美好的梦!
好多受压迫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做这样的梦。
梦中他们信誓旦旦说,如果我当官,一定要清廉公正,爱民如子。
可,这只是个梦而已。
铁梅微微笑了下,孟青云和她素昧平生,能用这样的梦来安慰她,已经让她感激不已,何必去祈求梦能不能实现。
他只是个商人而已。
“我已经考中秀才,如果今年秋闱中举,我会一直考下去,或许我的微薄之力,可以改变这种现状!”
考上功名了?
铁梅惊愕的看着孟青云。
这个孟掌柜真让人看不透,年纪轻轻就腰缠万贯,还有功名在身······或许他真能改变些什么。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遭遇改变了孟青云的一生。
他本想中举后把生意做到全国,做一个驰名全国的富家翁,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要做一个清廉的官员,照亮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
第二天早早起来,二人再次上马飞奔。
孟青云逐渐适应,眩晕等症状减少,但飞奔中,双手还是得搂住铁梅的腰,样子就像是害羞的猪哥。
紧赶慢赶,中午过后到了王永胜家。
孟青云下马,几步蹦进去,见院中没有异常情况,心中稍稍安稳。
王永胜听到响动出门,没有想到是孟青云,他惊讶道:“青云,你怎么来了?”
“你不声不响走了,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孟青云低声道,“姐呢?还好吧!”
“你学业要紧,我便没有告诉你,只是让孟森带话,说来照看迎弟。”
王永胜兴冲冲道,“昨天晚上生了,是个带把儿的,母子平安!”
话音未落,一声婴儿哭声响起,“哇······”
这孩子不错!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长大后定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与铁梅进屋,边喝茶边和王永胜父母聊天,一会儿,孟青云去看了看姐姐和外甥,然后告辞回家。
回到家中,孟青云抽空在番椒地里转了转,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番椒,他心里暗喜。
今年肯定是大赚的一年。
休息一夜,第二日返回府城。
二人骑马到县城,然后孟青云雇了一辆马车,铁梅则骑着马跟随。
一直搂着女孩的腰,总觉得不对劲,至少孟青云认为······太掉面子。
这就如同女孩子骑个自行车,他坐在后面,起码不像个男子汉。
到了府城,孟青云怕铜钱累赘,直接在钱庄兑换成银子,让铁梅带着去灵泉山,他则联系人寻找铁梅母亲,但如石沉大海,府城就没有这个人。
铁梅遣散灵泉山众人,再次返回府城,这次她决定一直跟着孟青云,为奴为婢也愿意。
孟青云在府学苦读,只好把她安排到孟氏烤肉店。
她和莫桃花熟悉,正好做个伴。
六月,孟氏酒楼和孟氏菜馆的新菜肴上市,青椒类炒菜成为香饽饽,当然加盟店厨师也进行了培训。
今年几千亩番椒,孟青云根本不怕番椒不够。
顺风物流也渐渐忙活起来,他们把府城的热销货拉到乡下,回来时把青椒和猪肉运来。
王永胜还在永宁镇建了个分店,每天需要多少番椒和猪肉,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车马一到便装货返城。
七月初,府学放假。
各学子都匆匆回家,过不了多久,他们还得来府城参加乡试。
孟氏酒楼的乡试套餐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着,这种赚钱的机会,孟青云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