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倭馆贸易(1 / 1)

明末之七海为王 君威 1796 字 8个月前

在对马岛的沙滩上,长船严七郎带着斗笠,与一行挑夫来到了岸边。

玫瑰号已经靠在沙滩上,侧着船身,露出了圆润的船底,这艘船在南下的过程中,不慎被风暴卷入了岛屿,擦伤了船肋侧,自此之后,就一直渗水,因为进水实在严重,不得已在对马停泊修船。

“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玫瑰号不进行维修就会沉没,我绝对不会停泊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亚伦再次向唐沐进行保证,以免这个家伙做出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来。

玫瑰号上一共有二十七个人,二十五个英吉利人和陈四安、唐沐二人,现在二十个在修船,而有一门四磅炮被拖拽上岸,作为警戒,形成了炮垒。但是当对马藩的队伍靠近的时候,他们仍然感觉到紧张。

“或许不会有冲突,你们看,他们挑着的是蔬菜和粮食,没有人披甲。”陈四安放下望远镜,对唐沐说道。

唐沐看了一遍,说:“我们北上的时候在这里劫了很多船,我不信对马藩会对我们以礼相待。亚伦,给我四个好手,我去问问情况。”

亚伦本身就是一个胆小的商务员,当然不会冲锋在前,他给唐沐挑选了四个胆大心细的水手,两个披甲长矛手在前,两个火绳枪手在后应对。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靠近我们的船只?”隔着老远,唐沐就用汉语高声问道。

“我们来自严原城,是笔头家老长船严七郎大人派来送粮食和蔬菜的。”有一个人用蹩脚的汉语喊道。

“你们把东西放在那里不要动,我们自行取用就是,代我谢过长船大人。”唐沐回答。

“长船大人已经到了左近,想要与东方商社的主君会面。”那人回应。

唐沐则说:“好,请让他稍作等待。”

他只身上前,把所有筐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只有菜、水果和大米,唐沐提着一个装满杏子的筐,一边吃一边回到了本阵之中。

“看起来他们没有恶意,细想也是,这对马藩以贸易兴盛,是日本专司对朝,鲜贸易的,必不敢得罪拥有洋船队的商社。”陈四安说。

唐沐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可以与之进行一下交流。陈四安,现在你来作为商社的代表,而我当你的护卫。”

“你不去吗,让我去冒险?”陈四安诧异。

亚伦可不想陈四安出事,他说道:“唐,陈四安没有这个资格代表你们商社,事实上,你才是大掌柜的代表。”

唐沐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太过年轻了,容易被人轻视,所以必须由陈四安出面。”

二人心想也是,很快,唐沐与陈四安在八个火枪手的保护下上前,在海边一处树林里,长船严七郎则是已经搭好了凉棚,摆下了茶盏,见到陈四安和唐沐到来,立刻招待其入席。

长船严七郎不会汉语,因此需要一个商人作为翻译,他主动与陈四安寒暄一会后,说道:“陈先生,不知贵商社对我们对马可有了解。”

陈四安沉声说道:“我们攻略佐渡之前,曾路过对马,夺船十一,却也放归商人和渔民,还有四人,因对我们大掌柜出言不逊,因此被卫队擒拿惩戒,此时正在佐渡服劳役。

他们对我们讲了些你们的事情,说对马藩主是十万石的大名,拥有兵马、水军........。”

陈四安的话娓娓道来,但长船严七郎的脸色越发难看,尤其是听闻对马商人吹嘘对马藩实力的时候,他立刻打断了陈四安的话:“先生,您可莫要听那些商人胡说,藩内情弊,他们如何知道?

我家藩主名为十万石大名,但国内石高一万多些,哪里有什么兵马水军。比之五岛藩尚且不如,我曾听长崎来客说,五岛藩对贵社非常恭顺,任贵社在岛上停泊买卖。

虽江户有人斥责,但私以为,这对你我双方皆有利。”

“这么说,贵藩是准备以友好相待了。”唐沐主动问道,他以为对马藩是来试探虚实的,因此一路行来,他与陈四安商议的都是虚与委蛇或狐假虎威的办法,想着骗这些人归去,速速修好玫瑰号离去就是。

但听长船严七郎的意思,似要与商社友好相处。

长船严七郎说道:“那是自然,对马贫瘠,土地不生五谷,又无金山银矿,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贵社需要的。而我藩主素来与幕府往来不多,虽然总受其裹挟,但与贵社打交道,还是以保全为上。”

唐沐微微点头,心道对马藩把这次意外当成了商社对其的试探,一味的说本地的穷困,就是不想与商社为敌。

而对马藩是这个态度,对于商社来说,却是利好的消息。

虽然五岛藩对商社友好,日后往来于佐渡和五岛的船只可中途停靠五岛,但毕竟那里在长崎左近不过半日航程,受其威胁很大,反倒是对马,更为安全,周围全是外样大名,与德川幕府并非同心同德。

“长船大人所言极是,和平友好,对贵藩与我社都有利处,此番我们前来,只是.......。”陈四安哈哈一笑,便是要就此话说下去,好消弭兵戈,保证安全,但在桌下,唐沐轻轻踩了他一脚。

唐沐对长船严七郎说:“长船大人,我护卫陈先生前来会商,与船上商议,半个时辰内折返,若是不返,便是出事。为避免因误会你我起冲突,我二人当先折返一次,再行归来商讨,如何?”

长船严七郎微微点头:“也好,也好,我已经命人去附近渔村,再折返时,当以宴席招待,两位请便。”

很快,唐沐等人折返回玫瑰号,而长船严七郎也派自己的手下把蔬菜水果等东西挑到了玫瑰号上。

“唐沐,你可是有其他心思。”所谓约定时间,只是唐沐的说辞,陈四安并不知道,但他也清楚,唐沐肯定是有其他安排。

唐沐点点头,在陈四安身边耳语几句,陈四安说:“你可真是会顺杆爬啊,可若是对方不答应,怎么办?”

“陈掌柜,你最好让他答应了。”唐沐沉声说道:“此次长崎事变,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心里清楚。大掌柜没有杀你,只是因为你并未给商社带来损失,却坑害了你家主子罢了。

可你也知道,若你回广州,你必死,所以才愿跟着亚伦远渡重洋,为商社开拓贸易。

但陈怀玉未必能死,他若得返广州,事实公开,你如何是好?你倒是去了外国,不怕陈家追责,你的家人妻儿呢?”

陈四安不曾想唐沐会威胁自己,他咬牙说道:“唐沐,我随亚伦西航,是大掌柜的安排,你敢告密,大掌柜必不会轻饶。”

唐沐呵呵一笑:“我告密什么,陈掌柜不会以为我威胁你吧。”

陈四安脸色稍缓,唐沐素有狠辣之名,方才明明就是威胁。唐沐说:“我哪里是威胁你,我是想要帮你,你一走了之,家人日后可能会受处罚,不如我此番去广州,直接告诉陈子壮你死了。

再求他把你家人交给我安置去淡水,日后形势不管发生到什么地步,你一家都是平安,如何?”

“这......你当真愿意相助?”陈四安问。

“随你怀疑吧,我也没法保证。”唐沐懒散回答。

陈四安微微点头,再见长船严七郎时,与其欢宴片刻后,便是提出了唐沐的要求。

“此番前来对马,是受我主差遣,办理要务的。长船大人说的也是,你我两家和睦,本就是双方有利。对马贫瘠,没有商社必攻之理。但和睦共处,并非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须得你我共同合作,才好。”陈四安淡淡说道。

“为何事合作?”长船严七郎闻听这话,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直接说道:“我藩现受江户管辖,两位或许也听过参觐交代制,我藩主正妻与长子,现都在江户为质。若让我藩公开对抗幕府,实在强人所难。”

显然,长船严七郎以为东方商社要强迫对马藩与日本为敌。

陈四安摆摆手:“长船大人猜测,实在荒谬,我商社是为寻求公平才不得已讨伐幕府的,怎么会强迫对马藩与之为敌,尔藩与长崎事变又无直接关系。

我方才所请,是想与对马藩进行贸易。”

“贸易?”长船严七郎一瞬间就来了兴致,若是贸易事,便有多种操作了。

而且他已经听说,东方商社自明国而来,明国商品无论在藩中,还是在日本都很畅销。对马最大的利益来源,就是从对朝贸易,买入各种明国商品和人参等物,卖入本州,换取高额利润。

长船严七郎想了想说:“我听闻,江户方面要讨伐佐渡,水军必然经过我藩中,而且此时江户使者尚在严原城中,若与贵社贸易,怕是会惹来江户诘难。”

陈四安说:“那如果贸易不在贵藩治下呢?”

“佐渡?”长船严七郎问。

陈四安摆摆手,长船严七郎问:“五岛藩.......难不成是东番地?”

“都不是,我说的地方在朝,鲜釜山的倭馆。”陈四安说道。

长船严七郎一听,眼睛里闪过了一些莫名的亮色,显然对这个提议是非常有兴趣的。

与大明一样,朝,鲜很早就实行海禁政策,但是日本在战国时代,大量的日本人前来贸易,而且倭寇横行,为了保护沿海,朝,鲜在多地开辟倭馆,让日本船进港贸易。

在长时间的贸易中,也发生了诸多冲突,更是因为壬辰倭乱,大量倭馆被关闭,一直到三十多年前,两国和平,朝,鲜在釜山设立的倭馆,形成了一口对日通商的状态,而对马藩则也代表日本,对朝贸易,相当于对马藩垄断了两国之间的贸易。

但转念一想,又是不对,若是贸易地点设立在釜山,那东方商社是要与对马藩进行贸易,还是要与朝,鲜进行贸易呢?

“陈先生,唐将军,请问你们为何物贸易?”长船严七郎问。

“粮食!”陈四安并未隐瞒,反而诚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