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远航(1 / 1)

明末之七海为王 君威 1911 字 8个月前

淡水港。

清亮的号炮声从河口处炮台传来,聚集在港口的人们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一艘漂亮的三桅亚哈特船在舢板的引导下顺利停泊在了港口的一号码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有些人不等跳板搭好,就迫不及待的抓着绳网上了船。

喧嚣持续了很久,有人在码头放起了鞭炮,船上的人站在船舷,兴奋的向码头上的人招手,当看到熟悉的脸的时,更是蹦蹦跳跳,双眸之中热泪流淌。

这是从南洋归来的白鹭号,这艘船承载了商社太多的期望。

去年,她把一些想要归乡的水手送了回去,现在又把那些选择留在淡水者的亲眷带了回来,亲人相见,抱着哭喊叫嚷。

曾经威廉船队那些被欺辱的南洋水手,此时都成了气候,有人在护卫队中担当军官,有人在商船队里主事一方,一些人则在商社高层身边工作,备受信赖,他们对家眷日思夜想,今日安全抵达,兴奋难以抑制。

在码头的宽阔地,搭设席棚,刚从船上下来的人在那里喝茶歇息,互诉衷肠,当人下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李肇基登上了白鹭号,来到了船艉楼,在那间贵宾室的门口就听到女人和小孩的哭叫声。

李肇基拉住了唐沐的脖子,说道:“再等一会吧。”

二人站在门口休息了许久,待里面动静小了,李肇基敲了敲门:“六弟,我能进来吗?”

陈六子开了门,李肇基走了进去,里面就住了母女两个人,另有两个丫头跟着。

“春芽,这就是咱亲大哥。”陈六子连忙把李肇基介绍给自己老婆。

李肇基叫了一声弟妹,又与她道辛苦,却忽然觉得腿上痒痒,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逗弄着自己佩剑上的玉佩吊穗,李肇基蹲下身子,解下那玉佩吊穗,递给了小女孩,说道:“宝贝,大大抱抱你好不好。”

那小女孩捧着玉佩,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被李肇基一把抱进了怀里,问道:“弟妹,这孩子叫个什么名字。”

“还没起名字,不如大哥给起一个吧。”

李肇基亲了亲小姑娘娇嫩的小脸,说道:“我这玉佩,还不及丫头的脸好看,就叫美玉吧。陈美玉,怎么样。”

不等大人们说话,陈美玉点点头,嗯了一声,李肇基对她更喜欢了,抱在怀里下了船。

坐上马车回了家,一进门,顾锦娘走了出来,拉着陈氏的手,说道:“妹妹,你来,看看这房子还满意吗?”

陈六子说:“大哥,多亏了嫂子,这些时日帮我打理,不然,这家里还不定是个什么模样。”

陈家的各式家具已经摆到了位置,客厅和卧室也装修完毕,就连院子里都栽植了花草,角落里养了两笼子竹鸡,一条纯黑小狗趴在门边,旺旺叫个没完,俨然是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主人入住了。

陈氏在北大年虽然比当年衣食无着的陈六子要好的多,但也不过是农家女子,哪里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对见到的一切都很新奇,满意的很,顾锦娘甚至给孩子准备了一些布老虎之类的玩偶,还给陈美玉做了新衣服,惹得小丫头笑个不停。

“锦娘当真是用心了,你一家子来,确实也少了不少麻烦。”李肇基满意点头,心道自己这个夫人是识大体的。

陈六子说:“大哥,我一家已经到了,那北上长崎,再无牵挂了。”

五日后,淡水港。

风从东南方向吹来,但却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明明是快要中午了,天气却阴沉的可怕,在河口处,四艘武装商船并排排列着,桅杆如长矛林立,两条深入河中的石堤上,士兵们排着队,背负着物资,登上了战舰。

“全都注意了,脚踩实了,保护好你们的弹药,不要被雨打湿。”刘顺高呼着。

但他的声音还是被风雨压过,大风夹杂着大雨滴,砸进了他的嗓子眼,在他的脸上敲打个没完,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在他的身边,数十名士兵列队登船,大家扯着斗篷,把火绳、火药这类不敢沾水的东西保护好,不少人嘴里碎碎念,诅咒着这恶劣的天气。

“娘的,这可不是什么出海的好天气。”刘顺听着海风吹着船帆和绳索啪啪作响,宛若鬼魅在嚎叫。

但一旁的春树却说:“我觉得这天气不错。”

“是吗,告诉我,哪里不错。”刘顺问。

“天气恶劣,就不会有人来码头送行,对我们凯达格兰人来说,最好不过了。”春树的辫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只有一口白牙,意外的闪亮。

春树说的是正理,这里北航长崎,李肇基准备了四艘船,东方号、伶仃岛号、白鹭号和鸿雁号,淡水号虽然最大,载货量最多,但速度比较慢,被留在淡水,往来于淡水、马尼拉和澳门这条三角航线上。

除了四艘武装商船,还从护卫队、义从队中抽调了一百五十人上船,其中义从队就有一百人,算上船队里专司武备的士兵,这支船队就有二百人的士兵了。

义从队的家人都在内陆,若是天气好,自然不会有人给他们送行。

刘顺淡淡一笑,拉着春树登上了东方号,进入舱室之后,遍地都是人,鹿皮斗篷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武器和物资压的身体各处酸疼,很多人登船之后就摔在了甲板上。

“照顾好你们的武器,所有人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刘顺高声命令说,眼见春树等人卸下刀矛等冷兵器,他说道:“这火器什么都好,就怕下雨天。”

春树却说:“那你却错了,所有武器都怕下雨,但火器只要照顾的好,雨天也可以打响,反倒是弓箭,在雨天是不敢使用的。”

刘顺现在虽然已经掌兵,但到底不是行伍出身,他也不会使用弓箭,这其中细节他自然不知晓了。

春树一边说,一边清点人数,他负责的这队人已经登船,武器、毯子、各式用具都已经齐备。他检查完,心才安了,说道:“刘顺,大掌柜不是说,我们北上去和倭人做买卖的吗,既然做买卖,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兵。”

刘顺盘腿坐在毯子上,说道:“这是因为我们做的是赚钱的买卖。”

“买卖有不赚钱的吗?”春树还是不解。

刘顺说:“做买卖,就是为了赚钱,但天下的银钱就那么多,我们赚了,别人就会少赚。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那些少赚钱的人,自然恨我们。而我们的买卖大,影响的人就多,福建的郑家便是最受影响的。

所以,大掌柜说,海外买卖,必然是持剑经商,没有刀兵在手,哪里有银钱落袋。”

春树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哪怕是凯达格兰人中,做买卖也是要看实力的。

等到所有人登船完毕,船却没有开走,码头上送来了热饭和姜汤,让远征的士兵们得以在风雨折磨后,享受一顿美餐。

东方号的船艉楼上,李肇基看着远远消失的码头,逐渐变成了一片黑影,他知道今天不是开拔的好时间,但他必须要按照计划来。

原本船队四月就会出发,但陈怀玉在福建买到的却是五月的行水令旗,而商社的其他事务也耽搁了许久,李肇基必须抓紧时间,在台风多发的季节到来前离开。

“六弟,这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肇基对安排完编队,走近前来的陈六子说道。

陈六子伸出手,任凭雨滴落在掌心,他说;“大哥你看,这雨水落下,只能在掌心溅起一朵水花。这总比箭雨、弹雨要好,那玩意落下,可是一片血花。”

李肇基说:“可我们去长崎贸易,是为做买卖的不是吗,做买卖,求的就是顺顺利利,一帆风顺。”

“那是正经买卖人的想法。”陈六子笑着说。

李肇基哈哈一笑,心道自己对去长崎贸易太过看重了,以至于忧心忡忡,他开玩笑说道:“六弟的意思是我不正经咯。”

陈六子说:“大哥讲究人定胜天。”

李肇基点头:“你说的对,顺利不顺利,不是老天爷说了算的,是由我掌控。”

除了风雨,最初的十天颇为平静,船队借西南风,穿过了台湾海峡,开始沿着东南沿海的海岸线航行,一路密布岛屿,但船队之中有熟悉这条针路的水手,每一座岛屿,陆地上的每一座高山,在他们眼里,都是指导航向的标志物。

但在东方号上,有英吉利航海长教授欧洲的航海技巧,其中不少是澳门移民,他们对此也并不陌生。

一路航行,略显寂寞,但船上的水手们从来就不是闷骚的人,每当闲暇下来,就有人唱歌跳舞,虽然起航时候,船队遭遇了风雨,但这一路前来,都极为顺利。

“怎么样,位置是否正确?”

就在刚才,在水手们所说的庙子岛一带,船队遇到了一些渔民,从他们手里买入了不少新鲜食物,也从他们口中对证了消息,不仅确定位置无误,而且还听渔民说,在七天前,确有一支洋船队从这里经过,四艘船,一大三小,其中有小船上的人操福建口音。

“把海图取来。”

唐沐铺开海图,浙东一带的岛屿跃然纸上,这里到处都是岛屿,大大小小数百个,如同明珠一样洒落在东海之上,船队所在的庙子岛位于舟山群岛的外围,而与郑森约定的浪岗岛只有一日航程。

那浪岗岛位于群岛的最外围,不论是远洋航行还是近海航行,都不会经过那里,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以此若向北,便是海盗云集的嵊泗群岛,若是向南,便是舟山参将的地方,官船出没频繁。

按照郑森所说,他会想办法把弗里斯船队拖在那里,一直到五月十四日,而现在已经是五月十一日了。

“很好,时间紧迫,必须立即出发,待消灭了荷兰船队,再说休整的事。”李肇基对陈六子说道。

陈六子说:“不,我们应该晚四个时辰出发,这样抵达那里的时候,就是早上。但截击的两艘船应该提前两个时辰出发。”

李肇基略作思索,微微点头:“可以这样,六弟,你带鸿雁号和白鹭号,其余交给我。”

“好,关键是那艘通报船。”陈六子再次提醒说道。

在弗里斯船队之中有两艘船,一艘是卡斯特利库号,那是一艘亚哈特船,一艘则是玫瑰号,一艘单桅纵帆船。

卡斯特利库号比鸿雁号稍大,但也大体类似,商社的船凭借先进的船帆可以跑的更快些,倒是玫瑰号,轻便迅捷,单桅纵帆船是加勒比海盗最喜欢的船,由此可见其速度。

只有控制住了那艘玫瑰号,才能保证弗里斯船队逃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