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郎若有所思,正想开口,却是轻轻一笑带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赵楠抿了抿嘴,其实陈四郎不说她也是知道的,如此一个豪爽侠客,偏要到皇城里面折腾,当中的酸楚可以想像得到。
也幸好陈四郎想得开,不然早就像屈原那样写《离骚》了。
“归海苜兰是归海烈将军的女儿,祁太子的侧妃,众妃资历中她是最深的,却被你与赵椿压在下面,她自是有气的,刚才她来找你,可能是探个虚实而已,应该不至于真的伤人。”
“若是我刚才叫绿宝蹲下,敢情那飞镖已经钉在绿宝身上了。”赵楠不认同道。
陈四郎微微皱眉:“归海苜兰自小便很是跖跋,从来便没有人敢顶撞她,可能刚才你说的话刺激到她了,娘娘,现在太子还未登基,还需要借助归海烈大将军的能力,若是下次见着她,千万不要再与她冲突才好。”
赵楠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去找麻烦,而是麻烦找上我,有些东西是避不了的,若她真的要对我不利,我是不可能不反抗的,大不了挨几下,呵呵!”
“归海苜兰武功高强,若是出了手,你便不只是挨几下那样简单了,你本是正妃,为何偏要与自己过不去呢?莫非你还在介意鬼面将军的事情?”
陈四郎一句话刺中她最痛处,抿了抿嘴,赵楠不作声,良久后才叹气道:“我只是看不惯这皇室争斗,不想被困于此处,想学天上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
陈四郎沉默不语,看着面前一脸向往的她,素衣轻飘的,像一只手轻轻撩拨他心弦,这个女子曾是他的未婚妻,只差一步,他便能与她一起,但当时见她却是没甚感觉,如此再见,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却发现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争名,不逐利,心淡如水,这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妻子。
其实他的另一半已然出现,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如此的看着她,心里很是后悔,为何当初她说放他便放呢,也许当初他要了她,今天她便不至于有此两难的境地。
或许……他可以向祁太子提要求,让祁太子将她赠给他,但是,他才刚上任此位,没甚成绩,赵楠怎么说也是太子妃,此时的他配不起她。
再者,祁太子现在对她的态度很特别,明明是贬谪的,却以三品正妃规矩对待,祁太子对她究竟是否宠爱,他真的猜不透。
这位太子,虽然病弱,却是深藏不露,就算他的贴身常侍公公,也不甚清楚祁太子的爱好如何,只知道这位太子喜怒无常,脾气无人能捉摸。
“四郎,在想什么?来,坐下喝口茶吧。”赵楠唤道,手往旁轻轻一拍,石台上摆着两盏茶碗。
陈四郎轻轻一笑,看了看手上的破琴,走到赵楠身边,把破琴放下,端起茶杯轻轻缀了一口,舒心无比。
“这个时候,四郎你不用当值的对吧?”
陈四郎点了点头:“其实末将是没有准确的当值时间的,末将的居所在东宫,随时侯命,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情,娘娘尽管命人差末将过来。”
赵楠轻轻一笑道:“若是在皇城外,那自是可以的,无奈这里是后宫,人多口杂的,我倒是不介意些什么,清清白白的,只是怕连累了四郎而已。”
陈四郎轻轻一笑,轻轻的缀了一口香茗,感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呵。”
“四郎,我不会武功,若是下次见着归海侧妃,只有受欺负的份,要不四郎教我几招,也好对付归海侧妃啊。”赵楠打趣道。
陈四郎挑了挑眉,好笑的看了一眼赵楠:“末将何德何能,这些事情娘娘还是要先与太子殿下说明,不然真的会惹不少麻烦。”
赵楠抿了抿嘴:“哎,若我像四郎一样厉害就好了。”
陈四郎笑了笑道:“下个月便是陛下大寿,娘娘你可是准备了什么寿礼?”
此话一出,赵楠一愕:“什么?下个月是皇帝的寿辰?!”天,咋没有人告诉她!
陈四郎微微一凛:“你不知道?”
赵楠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下个月几号?”
“下个月十七。”
赵楠数了数手指,还有三十一天的时间,三十一天,应该够准备礼物了。
只是不知道这皇帝有什么爱好,她应该要准备些什么礼物呢……
见赵楠若有所思,陈四郎问道:“可是想到准备什么寿礼?”
赵楠摇了摇头:“呵,我一个小小的常在能准备什么厚礼,随大流就好了。”
“随大流?”陈四郎皱眉。
“呃……就是别人送什么,我就送什么,皇帝公公也不会管我送什么啦对吧,花心思的不应是我,应是皇后和正宫太子妃她们。”
陈四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别人都把这个当成是机会,都在挖空心思的想,祈望有什么突出之处好让陛下一下记着,赵娘娘果真是与众不同哪。”
“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在这么多善妒的女人面前张扬,那可是不要拿的行为,我怕死,还想多活几年呢。”
陈四郎淡淡一笑,不作声,把茶盏喝下,站了起来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四郎去有事在身,便不打扰了,娘娘保重。”
赵楠心里掠过一抹失落,抿了抿嘴道:“好吧,四郎慢行。”
看着陈四郎急急而走的背影,挺得笔直,就像能撑起那天与地般,赵楠心里微微荡漾着,嘴里泛起一抹淡笑。
“娘娘,你看着陈将军的背影作甚?哦,奴婢明白了,娘娘思。春了!”绿宝在后面打趣道。
赵楠脸色一变,狠瞪了绿宝一眼道:“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嫌命长,若是被别人听见,小心小命不保!”
绿宝吐了吐舌头,却是一脸向往道:“陈将军是个好人,若是绿宝以后的夫郎像陈将军这样,那便太好了!”
赵楠翻着白眼,绿宝这丫头净想些不争实际的,这封建社会等级如此森严,又岂能让绿宝说要便要的。
看了看天色,赵楠道:“回屋子里去吧,晚膳时间快到了,绿宝,收拾一下。”
“是,娘娘。”绿宝应了一声,利落的把茶具收拾回房子里去。
待到两人回了屋子,不远处的树枝微微一动,一名太监转身离开。
把手上的《史记》一扔,赵楠甚是无聊的靠在座椅上,愣愣的看着天上一轮明月,感觉这生活甚是单调。
宜意轩里只有她、绿宝、阿长和李三在,没甚人气,晚晚独自空对月的感觉,就像在浪费人生一般。
慢着,她,绿宝、阿长和李三,刚好是四人,那便是说,可以凑成一桌,可以开马吊!
念及此,赵楠一喜,急忙朝绿宝招了招手道:“你懂得打马吊吗?”
绿宝眨了眨眼睛:“听么么们说过,却是没打过,不过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是很好玩的啊!”赵楠眼眸一亮道:“阿长,阿长!”
阿长闻声赶来:“娘娘叫得这么急,有何吩咐?”
“你会打马吊不?”赵楠一脸希翼道。
阿长笑着说:“老奴是个粗人,只是略懂一二而已。”
“不妨事不妨事,你不会我教你,快去把李三叫过来。”赵楠无比兴致的催促道。
阿长犹豫了一下:“如此深夜的,叫上李总厨的话……”
“哎呀,才八点多嘛,夜生活才开始呢,李总厨肯定还未就寝的,快把他叫来,刚好凑成一围,我好闷,大家便乐一乐吧。”
阿长无奈,只得应了一声,退出去找李三。
没一会,李三被带到,看那衣衫果真是没有就寝,赵楠兴趣高涨,催着阿长拿一副马吊来。
阿长有点为难了,赵楠早不叫迟不叫,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现在司役局的女官和太监们都不当值,拿马吊有些麻烦。
察觉阿长的为难,李三道:“娘娘,现在司役局的大人们不在,拿马吊有些麻烦,不如让小的问别的宫人先借一副玩玩如何?”
赵楠点头道:“嗯,有马吊就行了,快去借吧。”
李三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约莫一刻钟后折返,手上捧着一副马吊,众人见着甚是高兴,搬了一张木台过来,把马吊放在了台面上。
“阿长和绿宝不会玩对吧?”
阿长和绿宝两人点了点头。
“好,那先教几盘,李总管耐心一些,等到阿长和绿宝两人懂了,那就好玩了。”
李三笑道:“奴才知道的,想来也许久没玩了,心怪痒的。”
“慢着!”阿长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娘娘,阿长不懂马吊,你为何会懂的?”
赵楠心里暗道一声不妙,阿长自小便照顾她,她懂什么不懂什么阿长自是知道的,她懂得打马吊,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呃……以前,以前鬼面将军教我的。”赵楠吞吞吐吐道。
阿长更觉不妥,想着鬼面将军是赵楠心里的痛处,也没有问什么,只得把这疑问先放下,以后再慢慢细问。
“来来来,开始吧,李总管,我当时也是听人家说的,没有实际操作过,你就先教我们几盘吧?”赵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