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到21世纪(1 / 1)

暴君的小妾 月斜影清 3706 字 8个月前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耳边是“轰隆隆”的机器的声音。

冯丰睁开眼睛,光线太强烈,不由得又闭上,过得一会儿再睁开,只见远远地,许多大型的推土机、吊车正在忙碌着,而昔日青青的牧场,早已面目全非,就连头上的天空,也是21世纪的那种工业化下的灰蒙蒙,再也不是绿草茵茵的天高云淡了!

这里是现代的西安的一角,绝非皇宫了!这里在兴建一些游乐设施、高楼大厦、酒店豪宅,准备弄成一个旅游开发区。

她茫然起身,如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旁边,她的旅行背包安然地躺在那里,再看看身上,自己穿的是牛仔裤、薄薄的长袖T恤,脚下是一双球鞋。

甚至手机都还吊在脖子上。她立刻翻翻自己的钱包,幸好,钱包还在,里面的一千多元现金还稳稳地躺在那里。

眼前浮现伽叶那么鲜明的影子,心口的疼痛变成了微微的酸楚。她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想必自己是走累了,不知不觉在这里睡着了!

走得几步,她的笑容很快僵住。

她看到对面的一堆土块旁躺着一个人。

他头上戴着君王的冠冕,一身龙袍。

莫非是拍古装剧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当场呆掉!

那样还隐隐带着愤怒的坚毅而冷酷的脸,分明就是皇帝!只是,没有了金刀也没有了弓箭,更没有了他那队浩浩荡荡的御林军,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梦境和现实完全混淆。

她提着自己的旅行背包,呆呆地站在他身边,忽见他睁开眼睛来。

“妙莲……”

他坐起来喊一声,声音里分明有着惊喜,原来,她还活着!

他立刻发现不对劲,眼前的这个女孩,怎么穿着如此古怪的衣服?可是,她明明又是冯昭仪的脸。

“暴君……”

她冲了过去,拼命地揪扯他、撕咬、踢打:“你还伽叶的命来,你还我伽叶……”

他捉住了她挥舞的双手,费了老大劲才让她慢慢平息下来,初见她时的惊喜转成了满腔的愤怒:“伽叶身为佛门弟子,居然来引诱朕的妃子,你还为他说话?而你,朕平素待你那么好,你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还有没有一丝羞耻心……”

他越骂越愤怒,真恨不得一下掐断她的脖子,可是扬起的手到中途,却见她满面的泪水,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这一掌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他垂手抱住了她,惶恐地看着远处作业的机器,和轰鸣的声音,如看到了什么巨大的怪物,拉了她就跑。

饶是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下,他也很快恢复了理智,本能地以为两人陷入了异常古怪的环境,当前的要务是立刻逃生。

她的腿是软的,跑不动。

他干脆抱起她,拼命跑。

冯丰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你快停下……”

“这里危险……我们得赶快逃跑……”

“你一个人逃就可以了,不要管我……”

“不行,朕怎能丢下你一个人?”

她见他不肯放下,只好大声嚷嚷:“快停下,这里一点也不危险,快停下……这里是我的老家……”

她的声音那么镇定,他迟疑地停下脚步,骇然道:“妙莲,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慢慢清醒过来,这里不再是古代的皇宫,这里是21世纪了,过去的爱恨情仇,那是一场梦啊!

一场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梦而已吧!

最初勉强维持的冷静似乎很快就要崩溃,他惶惑地看周围那样陌生的世界,那样陌生的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身边这个陌生的女人,喃喃道:“我们是不是陷入绝境了?妙莲?是你吗?你真的是妙莲吗?”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神智恢复,声音疲倦:“我不是妙莲,我叫冯丰!”

她这样说,他却更加肯定了她就是妙莲,因为,她以前也这样说过。

我不是冯昭仪,我是冯丰!

“妙莲,朕……”

她细细地看着他满面的不安:“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来称“朕”,她到古代遇到的所有人都称他为皇上,可是,他究竟该叫什么名字?

她如此无礼,他似乎要发怒,却还是回答:“朕名李世宗,字欢……”

李世宗=你失踪?!好名字,你真的失踪了!从古代来到了现代!

还是叫李欢吧!

不知怎地,冯丰有点想笑,却咬住了嘴唇,李欢,还差点李寻欢呢!

古龙笔下的人物,冯丰最不喜欢李寻欢。一般叫X欢的男人都很好色的吧?尤其可恶的是喜欢把好色当深情!

皇帝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他见她那样的态度,完全地直视,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而且公然对他称名道姓。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那样的装扮那样的神情,仿佛与自己这九五之尊是完全平等地,不知道或者在疏忽着、藐视着自己的至高无上!

心里是很奇怪的感觉,她究竟因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不知是愤怒还是意外,他呆了一会儿,忽然拉了她的手:“妙莲,这究竟是哪里?”

“这是你追来要我命的地方!21世纪!我的老家,我的地盘了!”

我的地盘我作主!

他以为是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的地方,却听得原来这里就是她的老家,觉得安心了一点儿,只茫然道:“妙莲,我们快回宫去吧……”

昔日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面孔,忽然如一个迷路的小孩子,眼神里也有震惊、慌乱以及对未知世界的揣测和逃避。

冯丰想起自己刚刚落到古代醒来时候的惊惶,又看看他,忽然道:“你想回皇宫?”

“当然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回去好处死冯昭仪么?”

他愣住,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忽然有了淡淡的悲哀的神色,声音也是淡淡的:“朕以为,你对朕多少还是有些情意的,可是,看来,完全不是……”

她想起他临别时刻用力的一拉和那样一声惨呼——那一刻,他是不顾生死要留住冯昭仪的!

可是,冯昭仪是冯昭仪,自己是冯丰!

她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看着茫茫的一片高楼大厦,她虽不知道,这里已经施工一年多了,但是也看出来昔日的牧场早已面目全非,那片白色的石板更是毫无踪影,他怎么回去?

他也在看着茫茫的浑沌的世界,如误入洪荒的原始人,“朕得赶紧回去,国不可一日无主……”

“你不是早立了太子吗?历代多少帝王暴毙,天下还不是照样运转!你‘驾崩’了,太子自然就继位了,不要以为少了你世界就不行了。哼!你没看到,许多太子巴不得早点继位,巴不得皇帝早点死,别以为有很多人等着你,说不定那些人巴不得你不回去呢……”

他大怒:“你这是大逆不道,诅咒君王……”

他的愤怒让她立刻醒悟,他本质上还是专制的君主啊。

对他微微的怜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冷道:“这片牧场早已被毁损,你慢慢寻找回家的路吧,我就恕不奉陪了!”

她拔脚就走,走出几丈远,他忽然醒悟过来,人类身处异世界的本能的恐慌和孤独寂寞驱使他追了上去——他需要同伴!

尽管此时,他也几乎相信了这个女人并非“冯昭仪”!

他立刻冲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气吼吼地道:“不行,你得跟我在一起!”

冯丰挥手,却挣不脱,他更紧地捉住她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一只大大的袋鼠。

夜色袭来,天空的热气依旧有增无减。

手机早已没电,旅行袋也是灰蒙蒙的旧旧的,冯丰在旁边的作业区捡了一张旧报纸,才发现真的已经过了一年多了,现在的娱乐热点新闻是好男儿选秀和快乐男生比赛。

李欢跟在她身后,凑过去看那报纸,那小小的密密麻麻的简体字依稀面熟,却又跟自己熟悉的文字有些区别。

他更加骇然,这些简单的小块的文字也变化了,自己莫非来到了异域之邦?本国为天朝上国,四方蛮夷臣服,也有许多外国使臣来访,自己东征西讨时也到过许多偏远的地方,他自认并非井底之蛙,可是,所到之地,却从来没有这样奇怪的!

他茫然地看这个陌生的世界,记忆里的那片牧场不复存在,是迷路吧,怎会迷得如此彻底?是一场梦吧,为什么如此清晰?

21世纪的全球升温的夏天,让他的龙袍穿在身上变成了厚厚的枷锁,热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走得一段距离,他看着越来越黯淡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伽叶做法,将朕卷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要害死朕?”

冯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伽叶,原来,他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她心里觉得奇怪,自己原本是痛恨暴君的,应该为伽叶报仇雪恨的,可是,心里的怨恨却并不如想象的那么深刻,就真如过了一千多年,完全淡化了,只剩下淡淡的酸楚。

这个凶手,他明明就在身边啊!

自己可不可以在21世纪里偷偷将他杀了啊?

可是,现代,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对,谁叫你先害他!”

他怒得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你一再护着奸夫,你把朕当什么了?”

我叫冯丰!我不是冯妙莲!

她冷冷地将他的怒骂顶了回去,“我不是你的什么妃子,我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哼!要说奸夫嘛,是你,可不是伽叶!你不要跟着我,你走吧!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他双眼冒火,却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完全迷失,冯丰也好,冯妙莲也罢,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认识的!

自己只能也一定要跟着她!

冯丰见他牢牢地跟着自己,想甩脱他,却又甩不脱。

两人走到前面,作业区的工人都好奇地看着李欢身上的龙袍、冠冕,一些人便笑了起来:“这里居然还有剧组在拍戏?喂,你们拍的什么戏?”

李欢见众人如此无礼,围着自己又笑又说,可是眼里却并无恶意,他尴尬却并不害怕,习惯性大声斥道:“大胆,见了朕还不跪拜……”

冯丰慌忙扯了他的袖子,对众人道:“拍戏,一部古装剧……”

“哟,这演员入戏还深呢……哈哈……”

冯丰心里暗笑,扯了他的袖子就走。

夜色下,绕过前面的工棚区,是一家小小的旅馆。

柜台小姐笑着拿过本子,冲了李欢:“哟,这是哪个明星啊,给我签个名吧,好帅哦……”

冯丰不理他,登记,要了两个房间。

这种猪很帅么?没发现!

李欢怒道:“要一个房间,最好的一个……”

冯丰拉了欲发怒的李欢就上了二楼,开门将他推进屋子,关上门:“你呆在里面不许出来。”

“你呢?”

“我先去换衣服、洗澡”。

开玩笑,一身都要发馊了。

“妙莲……”

她不理他,砰的一声关了门,去隔壁自己的房间。

小旅馆只有淋浴,水龙头也是坏的,好在还能出水,水浇在身上,脑子里开始清醒过来,却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她冲洗干净,从旅行包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上。

她有些骇然,这包包在露天里放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丝毫损坏,一切仿佛如昨天,可是,明明又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换好衣服,觉得饥肠辘辘。她倒了杯水喝下,走出门,准备下楼吃饭。

原本不想理睬那暴君,可是,还是走到他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欢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房间又没有空调,他只汗流浃背地惊疑地看着一个破旧的小风扇转来转去,扇出的风也是呼呼的热风。

见冯丰进来,他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立刻迎上去拉住她的手:“妙莲……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冯丰甩开他的手,翻翻白眼,自己才离开不过20分钟好不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一件短袖白衬衣,穿一条牛仔短裤——居然才过大腿一点点。

他的目光几乎要射出刀来:“你就穿这样走来走去?”

冯丰看看自己,这么热的天,已经穿得够多了,要是在城里,还穿的吊带、裙子呢。

“你赶紧去换件遮挡一点的……”

“要你管,我爱穿啥穿啥,土包子,哼。”

他气得站起来,又坐下去,小旅馆的床垫“吱”了一声,他吓得立刻又站了起来。

冯丰不耐烦道:“你先去洗澡!”

“怎么洗?”

“我管你怎么洗!”

“那……你服侍朕更衣沐浴!”

冯丰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你不洗也罢,反正你也没得衣服换,我热得要命,懒得跟你多说。”

“你敢这样对待朕?”

“拜托,这是21世纪了,没有皇帝了,你还想耍什么威风?你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了!”冯丰狠狠地瞪他一眼:“哼,你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男人!你再多话,我不要你住店、不要你吃饭,扔下你不管了!”

李欢气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面前的女子,真的不是冯妙莲,不知是哪里来的妖怪女子。

冯丰帮他打开水龙头,“诺,你看着,就这样用……对,就这样……你先洗澡,然后吃饭……”

他进了小卫生间,冯丰给他关上门。

不一会儿,他就走了出来,一身龙袍都扔在地上,只穿了一条龙内裤。

即使是那样讨厌憎恨他,可是,冯丰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又咬了嘴唇忍住。因为她想起了周星星的某部片子里,那个逛妓院掉了内裤被周星星检到的皇帝。

李欢赤着上身,赤了脚,只穿了条内裤,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龙袍。

原本要下去吃饭的,可是,见他这个样子,可别惊吓了路人,冯丰只好吩咐将点的饭菜送到房间。

一盘鱼香肉丝、一碟炒青菜,两大碗白饭。

“哼,今晚算我请你吃饭,我也对你仁至义尽了,明天,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他瞪她一眼:“御膳就两个菜?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这么脏?”

冯丰怒道:“爱吃吃,不吃算了,还想充皇帝大爷啊,哼。”

御膳!现在街上倒有各种“御膳宫”、“御膳房”酒楼,有钱你去吃嘛,哼!

她自顾端起饭碗,李欢见她吃得似乎很香的样子,自己也早已饥肠辘辘,只好端碗,吃了几口就皱起眉头来。这几样菜肴都是油腻腻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小旅馆的电视信号极不好,只能收到CCTV,冯丰打开,是重播的新闻联播。

李欢惊讶地看着电视里面画面闪动,一个一个的小人儿在里面真切地跳动,惊异道:“这又是什么妖物?”

“电视机”。

她盯着电视,自己离开一年多,也有些落伍了,这些天得赶紧看报纸看新闻。

新闻结束了,她又调到另外一个台,却是一个古装剧。皇帝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人影,其中一幕正是皇帝出场。

“这是什么朝代,什么皇帝?”

“唐太宗,贞观之治!”

“唐太宗?朕知道,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朕看过他的画像,这不是唐太宗,有人谋逆冒充他……”

谋逆、谋逆,一天到晚只晓得提防别人,谁谋逆篡权啊,无聊!这是演戏,演员过过皇帝瘾而已。有些演员还是“皇帝专业户”呢,横店周围那些农民经常去客串,专门演“文武大臣”的呢!

冯丰跟他解释不清楚,干脆不理睬他。

他越发惊疑,蹲下捉住她的手:“妙莲,你快给朕讲讲,这里怎么这么古怪啊……会不会有危险?是不是有很多妖怪?”

她干脆关了电视,回过头,“你要说,‘请你给我讲讲’,而不是‘你给朕讲讲’!记住……”

“好!你给‘我’讲讲!”他干脆道,“……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年号是?”

“你已经来到了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了!现在是公元2007年,你脚踏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当今的皇帝嘛——没有皇帝了!现在一国的最大官称为国家主席或者元首,由选举产生,每人的任期一般是5-10年,并非你们那种父传子,子传孙子。现在的元首,网友们称他涛哥或者涛涛,国务院总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宰相,网友们称他为宝宝……他们的政绩可比你好不知多少倍!现在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来杀你的……”

他简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冯丰讲了半天是对牛弹琴,沮丧道:“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慌忙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色狼……”

他冷哼一声:“妙莲——冯丰,你也太小瞧朕——嗯,小瞧我了!我从不强迫女人,以前是误以为你是冯妙莲,我喜欢妙莲,妙莲也喜欢我,所以才会那样!既然你是陌生人,我又何必理睬你?我从来不缺少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不要以为我会好希罕你……”

“嘿嘿,那是因为你是皇帝,你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能够带给她们荣华富贵。现在,你一无所有了,你试试又有几个女人会看上你?”

他一时咽住,松开她的手。

冯丰转身就走。

“妙莲……冯丰,你就这样不管我了?我来到你的老家,至少算你的客人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人?如果伽叶没有死,那也勉强可以答应。可是,伽叶——

唉,伽叶!

一千多年前的情人!

为什么不是伽叶跟着自己来到了现代?

她长叹一声,甩开他的手,砰地一声关门走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伽叶的死,如在眼前。

却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锥心刺疼,而是淡淡的酸楚,仿佛隔了千年,已经变成了轻轻薄薄的朝雾。

手机充了电后居然还能用,诺基亚的样式已经十分过时了。打开,许多短信息,都是当初接下的几个策划催方案的,还有一些问候,是少数的几个朋友同学。看看日期,都是自己“失踪”前的一两个月,后来,就没有信息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朋友也少,所以,失踪了一年多,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她微喟,人如尘埃啊,可有可无。

这样折腾到天亮,很早她就起床,梳洗完毕,轻轻推开门,看隔壁李欢的房间,门还关着。

她停下,看了一眼,还是决然悄悄走下楼梯,叫醒柜台小姐结帐走人。

走出旅馆的大门,再走几步,她停下,回头。

李欢站在身后,穿的还是那身龙袍,他昨夜也是一夜未眠,一直悄悄摸摸地在她和自己的门口徘徊。一个人置身如此怪异的地方,饶是他曾经经历大的战争,自认胆大包天,也觉得惴惴不安,那是对异世界的陌生与惶恐。他需要一个熟人在自己身边,可是,唯一的一个熟人——却丝毫也不理睬自己。

他很想闯进去,但是又怕遭她嘲笑,只好强行忍耐。他早已猜测出那个女人会抛下自己离开,他早就在门口隐匿着,原来,果不出自己所料,她真的悄悄溜了!

他眼里又愤怒又惊惶:“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暴君就是暴君,果然狡诈过人!

冯丰哼了一声,未必然自己还把他带回去养着?他既无身份证又无户口簿,三无人员,外带文盲,找不到工作,办什么事情都艰难,在这里怎么生活?难道自己要养他一辈子哇?

他怒道:“你至少应该先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你自己不晓得找啊……”

“我,我……我找了许久,根本找不到……”

“你不是天子嘛?受天之命,有天护你,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又何必求我?”

他气结,嘴巴一张一翕,双眼要冒出火来。

“这一年多以来,这里开发了许多宾馆旅游场地,整个一片都被施工铲平了,我怎么找得到?我总不可能推倒了那些高楼大厦一寸一寸去寻找吧?”

“有何不可?调动大军……”

“嘿嘿,到哪里去调军?你是军委主席还是军区司令?调动丐帮还是警察?”

他怔住,一分一分地明白过来——

自己在这里再也不是皇帝了!

只是一个手无寸铁、身无分文、茫然无头绪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