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说得清楚呢……”
吕梁又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贺正词杀了,却是把我们给害惨了。”
吕方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怎么害惨了?不是正好省事了么?”
“呵。”
吕梁苦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说,就最近咱们和贺正词发生的这档子事,我刚刚把他逼出宁远,又擒得他找来行刺你的刺客,他后脚就死了,这事,外人会怎么看?”
“肯定觉得是我们动的手。”
吕方惊呼道,神色也是凝重起来。
就连他自己,刚刚也理所当然认为是吕梁动的手。
吕梁肯定不会骗自己,那眼下,简直就是黄泥烂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用力地挠了挠脑袋,“那这事,会很麻烦?”
“当然。”
吕梁点头叹息道:“贺正词之前怎么说也是官身,而且我呈递到州府衙门的文书还未得到批复,贺正词现在严格来说仍然是宁远县丞,他死了,是大事。我不能隐瞒,知州衙门得知以后必然会派人来查,而我们……就是头号嫌犯。”
“这……”
吕方怔怔说不出话来。
吕梁又道:“我现在就在琢磨,这出手的人到底是贺正词的仇人,还是想趁机杀人栽赃于我。若是前者还好说,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若是后者,只怕后面还会有许多的麻烦等着我们。”
“你有仇人?”吕方道。
吕梁摇摇头,“得罪的人有,但按理说应该没有至于用这种毒计害我的。”
说着又是忍不住叹息,“按我的打算,是将那刺客的供词交给州府衙门以后,交由州府衙门定夺。咱们根本不用动手,贺正词就得人头落地,而且不会有任何麻烦。现在,算是全盘打乱了……”
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自己这哥哥不简单啊,但是这份耐力,吕方就自愧不如。
要是换着自己,怕是就直接让老王或者老萧去把贺正词给干掉了。
吕方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烦意乱,总感觉背后有阵阵浓雾笼罩似的。
是阴谋的味道。
直觉?
“你就别唉声叹气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应对。”
吕方有些没好气道。
“你小子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吕梁瞪眼道:“我眼下可是没辙,你倒说说,该怎么应对?”
吕方敲着自己的脑门。
半晌,深深看向吕梁,“你担心的应该不是怎么应对贺正词被杀的事,而是州府衙门派人来查咱们的事吧?”
他突然间想明白了。
贺正词之死,吕梁身正不怕影子斜,按理说不必这么忧虑才是。
就算惹得身骚又怎么样?
州府衙门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总不至于拿吕梁这县令出来顶罪。
吕梁眼神微微闪烁,“怎么突然这么问?”
“呵呵。”
吕方轻笑道:“我以前是玩世不恭,但不代表我傻。之前我师父的实力被打更人试探出来,你就焦虑不已。我师父和老王的背景,怕是不简单吧?哥,你真打算继续瞒着我?”
“知道的越少,越容易活得长久。”
吕梁没有否认,只是拍拍吕方的肩膀,“我是为你好,你暂且就安心做个富家翁或是去科举搏个官身。萧老和王老的事情,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吕方撇撇嘴,“那咱们县衙里还有没有别的高手?”
他就知道吕梁不会说。
吕梁摇摇头,“没了。”
“行。”
吕方也不再追问,道:“那我就等到那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若是担心州府衙门的人来县衙查个底朝天,就在这之前将幕后行刺贺正词的凶手给揪出来。只要证据确凿,州府衙门总不至于好端端再来探查咱们的底细。”
吕梁眼神微亮,“你说的倒是个办法。”
只随即不禁又是轻叹,“可宁远离潭州如此近,怕是来不及了……”
吕方斜眼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觉得吕梁什么都好,就是做事瞻前顾后,缺乏决断。
难道在官场上浸**的人都有这毛病?
“嗯。”
吕梁点点头,“等曹县尉带人回来,我就着手去调查此事。”
吕方不再多说,向着外面走去。
查案的事情,他自问帮不上什么忙。术业有专攻,穿越者也不是面面俱到。
吕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点自知自明。
再回到后院,便带着竹儿、芙儿和贺志高离开县衙,前往那家做货柜的铺子。
里面仍然是那风韵犹存的女掌柜。
吕方刚刚踏进门,她的眼神便亮了,“吕公子您来了?”
吕方轻轻点头,“柜子都已经做好了吧?”
“做好了,都做好了。”
女掌柜连连道:“都做好好几天了呢,只是您没来,我估摸着您忙,也没敢去找您。”
吕方暗暗撇嘴,才不信她的鬼话。
若非是自己之前给了百两定钱,他会不急?
不过他当然也懒得拆拆女掌柜这点儿小心思,只又道:“既然做好了,那就把账给结了吧,这几日我确实是忙,没顾得上此时。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我现在和你把账目结清,但等会儿我要是对你们做的柜子不满意,你可别怪本少上门来找麻烦。”
“您大可放心。”
女掌柜的道:“都是用的最好的松木,请手艺最纯熟的老师傅做的。包您满意。”
边说,边用那细长的手指头将算盘拨得啪啪响。
很快抬头,“十六个柜子,共计九十四两零六钱。”
估计就是做做样子,心里早已经有数。
吕方点点头,“成,若是柜子做得好,剩下的就当请师傅们吃茶了。”
女掌柜的笑眯眯,“吕少您真大方,我先在这替他们谢谢您了。”
说着从柜台里找出钥匙,递给吕方。
吕方把钥匙串在手指上,摇晃着出门。
女掌柜的却是不禁露出些疑惑之色来,吕方来她这几次,竟然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模样。
难道是这衙内真的变了性子?
还是自己随着年岁渐大,魅力终究不如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