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讲个段子吧(1 / 1)

重生之媚西施 徐茉量 1746 字 8个月前

吴王一行人沿着楚国边界向东北方向前行,二十天之后终于走出许国地界,再向西四五十里就是周王直邑;夫差预算着抵达洛邑参加大飨礼的时间还有富足,便下令侍从放缓行程。

北地的冬季比起楚越来更加寒冷萧瑟,施施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走出许国边城的时候,东方天际才开始浮白,广袤的苍穹上还挂着一弯浅浅的月牙儿。

出了城门的官道两边都是生着低矮灌木丛的荒野,车辙轧不到的地儿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在朦胧的晨光之中泛着枯黄的颜色,细碎的草叶上面结了一层白凌凌的霜花。

直到马车驶出去半个时辰之久,天色才变得大亮,枯草上的薄霜在阳光照射下渐渐变得明亮,不知不觉地就融成晶莹的露水,折射出阳光的神秘色彩。

施施身体畏寒,在厚厚的寺人棉袍里面又夹了一件发烧里子的貂皮袄,整个人变成圆滚滚的一个,身体转动挪移之间非常笨重。

“阿球、小球球,给哥哥再讲个段子?”漫长的旅程无比枯燥,施施有时会努力地回想前世看过的一些有趣的笑话讲给夫差听,只推说是在越国的时候听同村老人讲过的,于是吴王殿下学了个新名词——段子。

“不许叫我阿球!”施施冲男人翻了个白眼,内才是球呢,内全家都是球!

“我会的那些小段子都讲了好几遍了,你也讲几个有趣的事儿给我听嘛!比如说你小时候干过的糗事儿?”

夫差从‘阿球’的棉衣袖里拉出小手来细细把玩着,“我自懂事起就随太傅学习礼乐书数,母亲和父亲去世得都早……除了师傅给我讲功课的时候听得话多,别的时候很少有人对我说四个字以上的句子。”

施施奇道,“这是为什么?”

“侍人们一般都是说‘诺’、‘奴婢遵命’、‘拜见公孙’诸如此类的话,直到阿义和夜华进宫给我当伴读,我才算有了同龄的兄弟朋友,知道一个人真的生气和快活地大笑是什么样子;有趣的事情么……我记忆最深的便是,三四年前与阿义在平江河上听曲吹箫,被越船上的一个小丫头吹唿哨、调戏了……”

施施先是听得心酸,后来听他提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又嘻嘻地笑起来,“说实话,你那时有没有对咱一见钟情?若是大殿之中,公孙雄和夏侯义没有同时选中我……我是假设!若只有夏候将军选上我了,你当真会把我赐给他?”

夫差认真地思索一会,“应该会吧!妻子如衣履,臣民如手足,何况那时的你在我眼里只是一名平常的貌美贡女……”

施施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夫差,夫差伸手扯扯她的袖子,“逗你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眼睛大大、嘴巴小小的妞儿是我的,待本王得暇了得好好**一番,呵呵,谁也不许动本王看中的这道美味!”

这话仍不中听,施施掀开车帘往外面瞧:寂寂的草丛里,忽然响起‘哗啦’一声,两只乌鸦你追我赶地向远方的密林冲去,紧接着便是在枯草里窸窣的响动,一只狸色的野猫冲到草丛外,警觉地向马车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用无比怅惘的眼神仰望飞远了的美食。

夫差以为施施真的正气了,正要把她拉到怀里好好哄一哄,施施忽然转回身眉开眼笑地道,“看到乌鸦,我突然想起一个好段子!”

“快说来我听听。”看到施施的笑脸,夫差的心里瞬间放了晴。

“话说隔壁村子的王大爷家有个女儿,他女儿长得丑还很懒惰,到二十岁还没嫁出去。”

“啊?二十岁还没嫁出去?那她家父兄岂不是很没面子?女子过了十五岁还不配夫君,她父亲得给官家交许多罚钱呐。”

“嘘,别打岔!”施施很鄙视夫差这种古董男人的论调:在两千年后的中华大地,四十岁的女人也有好多没嫁出去的,而且张口闭口‘我们女生好脆弱的~~~你们男生不懂女孩家的心事~~~’

“丑姑娘的父母就对她说啦,既然没人娶你,你又懒得学手艺活,就去田里充稻草人吓乌鸦吧!丑姑娘倒是挺爱做这事儿的——因为可以站在一个地儿不用动手脚啊!于是她一早就下田做活去了……你猜后来怎样?”

夫差眨着眼想了想,“是不是她在井田做活的时候,遇到了中意她的男人?”

“嗯~~~不是。”

“是不是她戴着防晒的面纱站在田地里,被不认得她真实面目的男人给用强啦?然后不得不娶她做妻……”

“你这人——怎么就非要往那种事儿上面想!”施施气极去拧夫差的鼻子,“咱讲的不是黄段子好不好?!”

“听好了!丑姑娘站在田里,果然没有乌鸦敢来偷粮食吃,而且第二天啊,那些乌鸦因为被她的面目吓到,还把以前从她家田里偷去的粮食都送回来了呢!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施施独自干笑两声,发现夫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施施郁闷地收起笑脸,“我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笑了好久耶,你怎么不笑?”

“‘黄段子’是什么?你讲个那样的我听听……”

“去你的,我不会讲黄段子!”

“是不是男人们喝了酒说的那种荤话?你讲讲看嘛,不然让我讲个好的给你听……还是晚上我们上床再讲?嘿嘿……”

施施悲怆地发现男人和女人的大脑回路果然是不同的,女人的脑子离得最近的是心,男人的脑子最近的是他下面那‘兄弟’。

夫差见施施被他逗得小脸胀红,哈哈地笑了几声,随手从榻几的暗屉里抽出一卷丝帛翻阅起来。

施施伸头细瞅一眼,原来丝帛上面用蝇头小篆写着一段段艰涩难懂得的兵家阴阳术,她看不懂这些东西,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夫差怕施施睡多了伤筋骨,一边看着书,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她腿上的足三里穴,帮她补着精气神,施施把两只手放到夫差的衣襟里暖着。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趴在夫差怀里睡着了,微张着嘴巴打着小呼,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流到夫差肩头,素有洁癖的吴王殿下竟然不觉得有何异样,只是缓缓抚着施施的后背,皱眉想着如何调理阿施脾虚的老毛病。

又过了三天,吴国的车队终于到了洛邑王城的门下,周王城的城阙如山峰般巍然屹立,在它前面的黄土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巨大的青铜城门上镶嵌着锃亮的铆钉,上面雕着的五爪金龙有如鲜活的神祇,浮雕的圆眼威严地注视着每一位经过它身前的渺小人类。

洛邑和诸侯国的都市一样,也分王城和城郭两部分。王城建在洛邑的北部,内设周天子的议政殿和后宫;城郭是居民区、商业区、手工作坊和守城兵将的营地,城西建有宗庙社稷,还有一条河水穿城经过王宫蜿蜒而过。

洛邑的建筑华丽典雅,街道宽敞而平坦,顶部饰有红色筒瓦的房屋楼台整齐排列,路上行人穿着宽袖肥袍,有着与周南居民不同的高大体型。

守城兵将看到欲进城的车队举着‘吴’字十旒大旗,急忙把门大开让四匹骏马拉着的吴王车驾入城,吴国马车上的装饰比中原诸侯的马车要精致得多,车顶篷上的彩色线纹如云彩般鲜艳,金色銮铃清脆地‘叮呤呤’响着,气宇轩昂、面目英俊的侍卫们穿着银丝甲笔挺地坐于马背上,路上络绎的行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眼光。

马车直接驶进诸侯朝见天子时专用的馆驿,夫差先要会见礼部大夫,待周天子传见才能进宫,所以把姜十三和施施安置在各自的房间后,他便与随行的近臣们一起去完成朝见的繁复仪式——向周天子献上随车带来的贡礼和奏书。

施施前几天在马车上总打瞌睡,现在总算可以在厚软的床榻上好好休息一番了,偏又来了精神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香汤浴之后,她和红云一起坐在床边把行囊打开好好整理一番:不远千里跋涉而来,怎么也要在洛邑住上十天半月的。

红云苦恼着带来的换洗内衣太少,两人都是男人打扮,又不好把穿过的小衣儿洗净了放在后院晾晒啊,会被姜十三的侍女发现不妥的!红云发呆的空儿,施施走到园子门口溜达着透透气,阿松和阿樟立刻赶到她近旁守护着。

这时施施隔壁的园门子‘吱呀’一声开了,有一群人正往外走,当头的一人是位华服少年,施施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立马向后缩了一步:走出来的居然是卫国新君卫琴!

说巧也不巧,既然是周天子下令开宴大飨诸侯,身为卫君的小七哪有不来洛邑朝见的道理?

卫琴正面容沉郁地负手向园外走去,他身着一袭深蓝色广袖王袍,瘦长的个子、五官深邃的脸,墨发在头顶绾髻束冠,簪了一根简洁古朴的金簪,因他身形过于削瘦,宽袍被风吹扬起便似旗帜扬起一般。

施施纳闷着卫国的经济是否极度萧条,小七这孩子比在楚国做小工的时候更加营养不良,两颊都瘦得凹陷下去,只有一对墨玉似的眼睛颇有君主的威严之气。

卫琴身后的女子应是他的夫人,女子大约十八九岁模样,身着红色正服,漆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头上挽作牡丹髻,饰以六支金钗;她长着柳叶眉、丹凤眼,圆润的脸上有着世家女常见的范本式微笑,鬓脚修得整整齐齐;与卫琴的面目相较,两人很有几分夫妻相。

施施所在园子离馆驿大门较近,卫琴出馆会从她的位置经过,施施来不及退回园,便像平常的侍人一样低下头略略躬下身子等卫王走过去,卫琴和属下们渐渐从她身边经过,施施垂目看到一双乌靴近前而行,走到她身边一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