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兵营里,赵一凡和王大山不期而遇。两人唧唧歪歪谁也不服谁的样子。我看着他俩笑着也不说话。其余的弟兄们都抱着枪蹲在墙边嘀嘀咕咕说着一些不着四六的闲嗑儿。王狗子的姐姐来看王狗子了。赵一凡意外地发现,他姐姐原来是小白菜。顿时兴奋起来。屁颠儿屁颠儿跑了过去。伸出手说:“我叫赵一凡,你呢?”
她羞涩地和他握了手,告诉他,她叫王玲。战士们都伸长了脖子瞅着他们。发现赵一凡这小子有些死皮赖脸,拉住王玲的手就不撒开了。王玲使劲往后拽,却怎么挣脱的开?王大山走过去捏住了赵一凡的手腕子一拧。赵一凡被迫放手。王大山对王玲说:“大妹子,加小心。这小白脸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你丫才狼呢。我草你大爷。你丫不帮兄弟吹捧反而落井下石。足见你丫人品大大的坏了。”赵一凡骂道。
王大山一瞪眼,用手指着赵一凡的鼻子说:“信不信我整死你?!”他聪明了,知道斗嘴斗不过这个北京小子。但东北爷们王大山有着强悍的身体,他明白用长处去反击。于是他点着他又说:“早晚整死你!”
“嘿!别以为爷爷怕了你!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整死我。”赵一凡梗起了脖子。
“好,好。”王大山把狙击枪塞到了王玲的手里,王玲没拿住戳在了地上。
接着王大山把钢盔摘了下来又塞给了王玲,王玲抱着。王大山看了她一眼后,拿回钢盔戴在了王玲的头上。王玲的眼睛都挡住了。她顶着大大的钢盔笑了。王大山对她说:“看我怎么整死他!”
我此时蹲到了墙边上,和弟兄们蹲在了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王大山猛地跑了起来冲向赵一凡。赵一凡情急之下举起了狙击枪对准了王大山。我一看坏了,赵一凡醋劲上来了。醋劲是男人最大的劲,说不好真急了。弟兄们也都慌了,刚才还笑嘻嘻的样子,一下子都张大了嘴巴伸长了脖子看着。就见王大山顿住了脚步,一步步朝着赵一凡迈去,点着脑袋说:“好,好,你个北平兔崽子,敢拿枪对准老子。你有种就开枪,开了枪就是你整死我了。”
赵一凡一步步退着,说:“你再过来我就开枪。”
“你敢开枪算他妈你有种!你别退,今天我非整死你。”王大山边走边说。
这时候王玲害怕了,跑了过来拉着王大山说:“别走了,求求你别走了。”
王大山指着她说:“老娘们儿,滚一边儿去!这是爷们儿的事儿。懂吗?走开!”
王玲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一旁。赵一凡咧着嘴说:“你欺负一个女的算什么本事?!亏你还是爷们儿!”
王大山说:“你有本事。你他妈有本事。你有本事就开枪。不然就放下咱俩来个较量,看看谁是男人谁是娘们儿。”他上下颤着头一步步朝着赵一凡走去。一直把胸口顶住了枪口。顶着赵一凡一步步后退。
赵一凡脸上冒汗了。看着王大山说:“你,你丫别走了。我真开枪了啊!”说着握枪的手紧了紧。
我看出来了。赵一凡不敢开枪。但得给俩人找个台阶下。这两个人都是骑虎难下了。他站起来喊了一声:“别扯了,该干啥干啥去!”
接着走到二人中间,举起了枪推开了王大山。赵一凡说:“你丫再走一步我就开枪!”
王大山嗤笑道:“借给你个胆子。你敢朝我开枪,军法处置。你为了你自己的命也不敢打我。”
我一听心里笑了。这王大山看起来虎了吧唧的。原来是心里有数。他越来越欣赏这员虎将了。
王大山走到王玲面前,摘下她头上的头盔后去捡了自己的狙击枪。用手指着赵一凡说:“再和我得瑟,非整死你不可。”
“我怎么就和你得瑟了?我和王玲聊天聊得好好的,你非来捣『乱』。是我得瑟还是你得瑟!”他拉住我说,“不是!营长你给评评理,到底是谁得瑟?”
“说你得瑟你不服是不是?”王大山凭借拳头硬,不讲理地说道。
我心说,这俩小子都够流氓的,对老子的脾气。看看王大山又看看赵一凡,觉得俩人这样掐来掐去不是什么坏事。这往小了说充其量就是争风吃醋,往大了说,这有利于军队团结。如果手下都好得穿一条裤子,自己就管不住他们了。反而被他们领导了。于是笑着说:“继续打,本营长看热闹。别出人命就行。”
王大山笑道:“营长你放心,我整不死他!”
王大山和赵一凡不会想到我的心思。只当我是瞎起哄,看死人不怕扎材(高粱杆扎的轿子、小人儿等)多的主儿。赵一凡确实生气了,心说爷爷泡妞儿管你屁事!随即估计他想到了,这小子是他妈情敌。想到这里,王大山的举动也就理所当然了。他突然明白和王大山打架是不明智的。和他必须要智取。谁先得到王玲的心才是赢家。于是他笑了起来,说:“我打不过你,甘拜下风。但我的精神永存,屹立不倒。你无法击败我的灵魂。”
“你信不信我打得你灵魂出窍!老子整死你!”王大山说。
刚开始,赵一凡听着这句整死的话无比别扭。看起来现在听多了也就没什么了。况且他也可能看明白了王大山和自己的争斗也是有着充足理由的。他嘿嘿一笑转身走了。王大山看他走了还就掐起了腰,威风凛凛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小北平油子,再和我得瑟非整死你!”
我看着他笑笑,转身也走了。只留下王大山和王玲站在那里。而王大山只看了王玲一眼,扛着枪晃晃悠悠也走了。王玲这才慢慢走着去了王狗子的营房。
川岛芳子后来说,一回到军部就开始琢磨今天遇到的那个老头。怎么看他怎么不简单。但却有说不出哪里不简单来。那份淡定?那份从容?她打了一盆热水洗了个头。然后用『毛』巾慢慢擦着。满脑袋是萧远河的言谈举止。
这些天她的确一直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而且必定是噩梦。她总是在噩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坐在那里一直想着昨晚的梦。她梦到我『裸』着身体站在她的床前,冷冷地笑着。而她却无法动弹。我开始围着她的床走来走去,一直看着她,就像个鬼。她的身体就像点了『穴』一般挣扎不开。甚至呼吸都停止了。终于她醒了,喘着气。看看床下还觉得不寒而栗。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动不了。这个梦让她足足想了一天,试图从里边找出点什么预示。
她坐在**掏出了萧远河开给她的安眠『药』吃了两片,随后静静地等着睡意。过了半小时还是一点睡意没有,于是又吃了两片。并躺在了**。她开始想,吃了四片我一定能睡着了,并不再做恶梦了。这么想着,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这一晚她睡得很香,并没有做噩梦。也许做过别的梦,但早上醒了的时候却记不起来。只记得做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