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过我的一个小警员认出了我,过来坐在桌子上笑着问道:“兄弟在哪里混饭吃?”
“哥是做小白脸的,靠婊 子养着。”
“我 『操』!你这职业有前途。我要是有你这模样也去干那个了。即解乏又有钱途,太鸡 巴爽啦!”
我拿出烟,抽了一支出来,其他的都拍给他了。党国的钱有的是,这俩小钱不算钱的。熟人多好办事儿,别小看这样一个小警员,兴许关键时候伸手拉一把就能救我一条命。我说:“啥都不好干,也就是混饭吃。这社会能活着就行了。”
他抽着烟说:“谁说不是,这他妈的世道,没啥追求,能活着就行。我叫『毛』三儿,兄弟,你呢?”
“傅聿鸿。”我说。
“大爷的,你这名字一听就是做小白脸的料,我这名字一听就是跑腿的!你说当初我爹那傻玩意咋想的?!咋就叫了这么个倒霉名字呢?我真是倒霉孩子。『操』蛋!”
我笑着说:“你都当警察了还倒霉啊!”
“我爹花钱买的,说是朝廷有人儿好办事儿。我家是开棺材铺的,这老头生意真好,赚了不少钱。”
“这买卖黄不了。”
“我妈是接生婆,接生一个五块大洋。”
“这买卖也黄不了。”
“我想当演员的,唱戏!”
“这买卖说黄就黄,你不如学学做棺材。”
“你和我爹说的一样!我爹说戏子都没好下场。”
“你爹说的对。”
他把烟放在嘴里说:“其实我还想当作家的,像曹雪芹一样写一本小说。”
我看着他笑了,他问我笑什么。我说:“动『荡』的时候,哪里会有什么好小说,会有什么好戏啊!鬼子的戏唱着大东亚共荣,民国的戏唱的是打倒鬼子,把鬼子赶出民国。这戏哪里有梁祝好啊!但是这戏不唱还不行,要是你,你唱吗?”
“不唱。”他晃晃头。
“不唱毙了你。你唱不唱?”
“唱。”
“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唱个屁戏吧你。”
他一伸大拇指说:“高见,我要是不干警察了还是和我爹学木匠做棺材好了。”
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黄皮骂骂咧咧回来了,他见到我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天刚黑的时候,我和黄皮就到了东兴楼前。刚要进去却被两个大汉拦下了,要求我们出示证件。黄皮难以理解,咋呼着说:“你知道我谁吗?警察局的黄队长!”
一个大汉说:“警察局长来了也不让进,这里只招待日本皇军的将领!”
我早就料到了,这要是谁都随便进的话,估计共军那群不要命的哥们儿早就揣着手榴弹进去玩人体炸弹了。我一笑道:“难道在中国的地盘开的馆子还不让中国人吃吗?”
“滚滚,说不行就不行。”
我一笑,淡淡地说:“我要是非要下你这个馆子呢?”
“你如果想死就进去,这里边是日本人的天堂,你么,会是你的地狱!”
黄皮把我拽到一旁小声说:“别进去了,咱,咱去大富豪,那是咱们中国人的天下。”
我故意一瞪眼睛大声说:“凭什么呀!爷再自己的土地上,难道还怕了日本人不成!”
这时候二楼的栏杆上探出了一个人头,“下边吵什么呢?”
“将军,这个不知死活的中国人非要来咱这里下馆子,我给她拦下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川岛芳子,她同时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后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