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本地的狗吧”

“应该不是,它们身上的气味不对，应该是外地的狗。”

“好干净啊它们。”

洛九和奇乐趴在犬舍休息的时候，阿凯就在另一边，这两只脾气不好的防暴犬各自划出了领地,谁也不招惹谁,旁边的其他流浪们都有自己的棚子,现在还不是冬季,天气也不冷，这样的棚子倒是舒服。

晚上的时候，两位训导员在屋子里说着话,洛九趴在了奇乐的身边,它的尾巴轻轻晃动着，尾巴尖时不时就会拍到奇乐，奇乐闭着眼睛休息,可耳朵却是一直竖起的。

“累了就睡吧。”洛九其实早就看到奇乐犯困了，但是奇乐一直竖着耳朵不睡觉，它便凑过去，轻轻舔着对方的耳朵，道“明天还要继续干活，睡吧。”

洛九的毛轻轻蹭着奇乐的侧脸,它轻轻嗅了嗅之后,尾巴乖顺地摇晃了两下,而后趴在了原地不动弹，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夜过的很快，本来洛九以为自己来了不熟悉的地方，会有些睡不着，却不想有奇乐在身边,它轻轻蹭着奇乐，听着奇乐平稳的呼吸声，竟然很快也跟着睡了。

第一天一早，就听到了犬吠声，周围棚子里的犬都叫了起来，一大早就准备吃东西了，这边没有狗粮，只能给它们吃点饭，随便给一点，这些狗狗摇着尾巴凑了过去。

“这些都是周围村镇里的狗”洛九训导员问道。

“基本都是的。”阿凯训导员说道“这个地方很穷，很多流浪狗，大多数人家的大狗下了狗崽子，主人家就会把狗崽子扔到菜市场，或者是山沟沟里，有的则是把家里的大狗养大了，老了，然后就去卖给狗贩子，用来换点钱。”

阿凯训导员就是因为看到这点，才会伪装成狗贩子过来。

两训导员正在说话的时候，本来蹲坐在门口的洛九和阿凯都忽然叫了起来，奇乐也浑身紧绷，十分警惕地看着来时的路，通往这边的路不算窄，正好能通过一辆车。

作为车行道是窄了，但是作为人行道，还是可以的。

听到了警犬们的动静，两个训导员也立刻不吭声了，他们警惕地往前走，其中阿凯训导员走在前面，他站在门口，也盯着那个路口看，直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阿凯训导员的面前时，阿凯训导员心下略微安定了一点，他一手拄着拐棍，一边靠在了墙边，问道“兰嫂，又来卖狗了啊”

被称为兰嫂的女人低着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就是阿凯训导员说的狗崽子。

看到这叫做兰嫂的女人时，洛九训导员微微一顿，他的目光骤然冷凝下来，随手拽着洛九和奇乐的项圈，直接朝着屋子里面走去，正好此刻兰嫂将手里的篮子提起来，里面正是几只小奶狗，看得出来还很小，应该是出生没多久的。

兰嫂抬起头的时候，只能看到靠在墙边的阿凯训导员，她抹了把脸道“收收小狗不”

“小

狗崽子啊这是你上个星期卖的那只狗的”阿凯训导员问道。

“对家里不需要这些狗了，想问问你这里要不要，你如果也不要的话，我就丢了。”兰嫂说道“便宜点收也行的，价格很便宜的。”

“小狗肉少，不好卖，没餐馆收的。”阿凯训导员叼着烟，一脸为难，目光上下打量着兰嫂，拧着眉头道“兰嫂，真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么没法收的。”

听着阿凯训导员的话，兰嫂局促地握着这个菜篮子，里面的小狗崽子尚且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很便宜的，真的很便宜，虽然狗小肉少，但是肉嫩呐。”兰嫂小声地说着“真的，很好吃的，你就买了吧，特别便宜。”

阿凯训导员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只小狗崽子的身上。

“是我的主人，还有我的崽崽。”一只黑色的狗瘸了两条后腿，已经无法行走了，它看着外面，耳朵略微耷拉着，小声道“我听得出来，这是我崽崽的声音，还有主人的声音。”

奇乐发现到它的语调带着一丝沉闷，

的确，任凭那条狗被主人卖了，而且崽崽也被卖了，主人想要用它们换钱，想要杀掉它们，它们都会不太理解，难道是它们做错了吗

“是我没有做好”这条黑狗扭过头舔舐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后腿，尾巴轻轻垂落下来，轻轻晃动了两下，小声道“一定是我没有做好，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狗狗不会怀疑主人有问题，它们只会反思自己，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对，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主人才会不要它们。

奇乐以前一直很希望有个主人，但是现在看到这条黑狗的样子，忽然又觉得不是所有主人都是好主人。

它的尾巴轻轻摆了一下，尾巴尖垂在了地上，蹲坐在这条狗的身边。

阿凯训导员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他走过来将篮子掀开了，里面的小狗崽子顿时跑了出来，它们还站不稳，只知道往外跑，嗅着熟悉的气味，朝着黑狗的方向踉踉跄跄地爬过去。

“你刚刚带着洛九和奇乐走了，是怎么了”昨晚洛九训导员已经偷偷告诉了他关于洛九嗅觉失灵的事情，阿凯训导员也是愣住了，但很快他就知道昆天训导员所说的那个宠物医生是谁了，阿凯训导员说道“在城里，等抽个空，咱们回城里，我带你过去，你自己找不着地儿。”

不过从知道洛九嗅觉失灵之后，阿凯训导员现在看着洛九，也觉得有些心疼了。

“那个兰嫂，我见过她。”洛九训导员的脸色不太好看，他道“在飞机上。”

“飞机”阿凯训导员拧起了眉头，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你确定是在飞机上吗但是兰嫂一家的生活水平很差，一般来说，别说是坐飞机了，就算是坐车，她都得想一想。”

“的确在飞机上，当时我们几个带着警犬坐飞机过来的，路上的时候，一对小情侣不太懂怎么哄孩子，然后这个兰嫂就过去了，自称是

月嫂，知道怎么哄孩子。洛九训导员说道当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吧，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所以就让奇乐嗅了嗅那几个人的味道，备个案。”

“这事儿不是哪里不对，是哪哪都不对劲。”阿凯训导员抱臂靠在旁边，说道“这兰嫂家里很困难，丈夫有家暴倾向，公婆对她也不好，时常不是打，就是骂。”

“看来我们都得小心点了，她能坐飞机本身就是一个疑点，而且还遇到了你。”阿凯训导员摸了摸阿凯的脑袋，沉默了半晌后才道“这样吧，这两天你先别出去，也别带着洛九和奇乐出去，等我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再开展下一步计划。”

“好。”洛九训导员也知道这个才是最好的安排。

兰嫂的出现就像是悬在了他们几个人头上的刀，感觉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危险包围着，洛九训导员说道“幸好这次看到了她，而她没有看到我，不然哪次在哪里遇到了，那才真是完了。”

“这件事情很复杂，急不来。”阿凯训导员说道“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喂喂狗吧，我出去一趟。”

“你干嘛去”洛九训导员问道。

“去兰嫂家溜达溜达。”阿凯训导员说着，他一瘸一拐地扶着拐杖往外走，顺便招了招手，示意阿凯跟过来，阿凯立刻会意，抬起爪子小跑着跟在了训导员的身后，一人一犬朝着山下走去，头也不回道“你记得把门关好，别随便让人进来啊。”

洛九训导员等阿凯训导员走远了，才将大门关上了，防止有人进来。

洛九训导员本准备给这些狗都喂点吃的，但是一进去就看到奇乐正凑在小狗崽子身上嗅闻着，挨得很近，旁边的黑狗也就蹲坐着并不阻拦，听到了声响后才抬起头看着洛九训导员。

“奇乐，你在干什么”洛九训导员见状连忙道“不能咬啊，这可是小崽子。”

虽然平时奇乐很懂事，但是性格较为烈性的大型犬对待自己的领地都是充满了占有欲，对于其他犬类幼崽可也没什么好脾气，比如洛九就不太喜欢和幼崽接触。

“我不咬。”奇乐扭过头，轻轻甩了甩尾巴，道“我觉得它们身上有种味道，我想闻一闻。”

洛九训导员听不懂奇乐的话，但是能看到奇乐摇晃着的尾巴，知道奇乐没有恶意，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摸了摸奇乐的脖颈，半蹲下来，又看了眼这个小崽子，说道“你喜欢小崽子这个估计不行，你不是跟洛九在一起了吗，你两公的，知道吧，你不能生，洛九也不能生。”

听到这话，奇乐和洛九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看向了训导员，眼神是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而凑热闹的其他狗狗听到这话，都伸出脑袋看着奇乐和洛九，然后低头耳语，它们窃窃私语，训导员听不懂，但洛九和奇乐是何等的听力，这话听得是清清楚楚。

“它俩，公的，想要生崽崽。”

不得不说，这镇子上的狗狗是有点传谣言的基因在身上的，等到了晚饭的时候，这句话已经不止怎么的，就变成了“它俩，公的，生过崽崽了。”

奇乐晚上吃饭的时候，尾巴都垂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