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做皇爷爷的，难喽！”
朱元璋轻声一言。
甚至，完全的无可奈何。
无论老二还是老二家的朱尚炳，他这个当爷爷的当老子的，总不可能把他们也跟那些功臣兄弟一样全都杀了吧？
若是能这样，他早就去做了，哪里还需要这么纠结。
手心手背都是肉。
动哪一块，他心里面都难受的要命。
更别提老二老大，可都是马皇后的子嗣也是他真正的亲儿子，在他心里面的地位，那自是沉重的很。
就算没有老大那么意义重大，但也绝对不轻。
“说来说去！还是老二家这臭小子啊。”
朱元璋踱步于殿外。
他目光复杂，朝远方看去。
冬至时分！
天色已变，寒风刺骨，风声猎猎作响，雪花也似乎渐渐从天而落，降落在这一个处处悲惨的世界。
朱元璋心里知道。
要是没朱尚炳，凭借老二那性子那能力造反的胆子，可能一时间昏了头能有。
但想要造反成功，简直开玩笑。
论文论武，老二不过只是一个半吊子。
仔细就能看得出来。
无论军中还是百官，除了他自己封地下的那些属臣有一个服他的吗？更别说那个最让人头疼的老四了。
甚至就连老十七，比老二的本事都要大得多。
可惜！
谁让老二家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才，就连他这个开国皇帝心里面，隐隐约约忌惮三分。
而老二！
有了他家孩子朱尚炳，四方来投，文武尽数归服，旁人说不出半个大字。
“老二啊，你可真是给咱出了一个大难题。”
朱元璋继续言语。
而说实话。
在他心里。
其实早已承认朱尚炳才是大明，下一任天子最好的人选。
这一点，恐怕就连老大朱标在的时候也都无法否认。
但若当真，让老二家的小子当了天子。
朱元璋心里面又隐隐约约害怕，未来皇室子弟大打出手的局面，跟那唐太宗李世民一般无二那样的前车之鉴。
他实在不想看到。
所以现在，完完全全的两难之地，让谁当天子，似乎也都不太行了。
“皇太孙，那边如何了？”
收回思绪，朱元璋问了旁边杜安道一句。
后者从头到尾都在旁边侍奉着。
因此！
朱元璋一开口。
杜安道连忙回话。
“太子最近安稳的很，一直在东宫里面修身养性。”
“没去招惹老二家的臭小子吗？也没派人去？”
朱元璋好奇之下，多问了一句。
“是，陛下!”
杜安道轻轻点头，一脸的恭敬。
实话实说。
“自从陛下那次亲见了东宫一面，就安稳了许多，同当年太子心性也是越发相似了。”
“唉。”
朱元璋又是叹了一口气。
如此，他便更为难了。
要是自家这个皇太孙，朱允炆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他还真就能狠下心狠下性子再换一个。
可如今！
他这皇太孙啊，也是慢慢朝着正路走。
而这么一走，朱元璋又对他抱有了极大的期望和不少的希望。
“算了！继续看吧！”
“反正离咱升天还有好几年呢，希望能够多些变数吧！至于老二……”
朱元璋眼中射出一道凶芒，但很快消失不见。
老二的心情，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能理解。
任谁看到自家小子都快丢了性命，还在旁边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他这个当爹的，那才是要真收拾呢。
“算了，管不了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早点升天，早点去见老大去！他们这些争夺啊，管不了，实在是管不了喽。”
朱元璋这么吆喝一句。
旁边！
杜安道吓得要命。
然而。
不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朱元璋龙行虎步，大步朝前跨近。
看其身子骨以及眉眼间的精气神，哪里有半分再过几年就当真没了性命的可能，恐怕在大多数儿子孙子眼里。
再活上几十年，他们家的老头子都是有这个能耐本事。
……
秦王府！
麟德殿！
今日大雪皑皑冰天雪地的世界，一片的银装素裹，仿佛这整个应天府也都成了一片仙境之处。
在大厅里待着。
暖洋洋的四周传来暖气，下意识让人有些打瞌睡。
朱尚炳强撑着精神，贪婪的呼吸四周的温热。
他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上面刻着的正是佛经。
也不知道自家老头子究竟发了什么疯。
听说他往外又是一场大战归来，生怕他招惹了战场上的一些冤魂，就给他找来一本金刚经。
天天有事没事过来溜达一圈，看着他读。
让朱尚炳这个做儿子的，当真怀疑老头子是不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而且痴呆得有些过分。
“今日，你们怎么有空来啦？”
迎面看去，步声响起。
是岳南山，还有一直以来在他旁边的朱允熥。
不过此时！
朱允熥那原本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模样，平平缓缓。
可能还未曾完全痊愈，但起码一眼看去走起路来不会让人察觉出什么端倪，比之原本好上太多。
“今日前来为辞别皇弟，再过不久我便奉皇爷爷的命令，前去封地就藩了！”
“此事，我朱允熥绝不忘恩。”
“皇兄说的是哪儿的话？”
看到朱允熥，朱尚炳连忙站起身子。
并没有因为对朱允通有莫大的恩情，挟恩图报什么的，而是几个跨步来到对方身边，嘘寒问暖。
仿佛当真兄友弟恭。
“回了封地啊！按下心思，等有朝一日再谈其他。”
“好。”
朱允熥朗声一笑。
接着，转身离开。
没法子。
他就算是现下，站到朱尚炳这一派，未来大力帮助。
但双方的竞争关系，还有那天子之位，势必会成为朱允通心中的一根刺。
他不是圣人，自然不可能忘记的这么快。
更别提还有蓝玉一案为了给其他人让路，那不知多少支持自己的人纷纷被皇爷爷四处斩断。
他朱允熥心中但凡还有半点人性。
下意识的会排斥朱尚炳，朱允炆两人的，不外如是。
等到朱允通渐渐离开。
岳南山近身上前，眼中莫名间一丝杀意。
原本的朱允通，是个废人，自然毫无威胁。
可现在……
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