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长街。
朱尚炳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本就俊朗的面容变得更加刚毅,身上的气势也随之变化。
一直在身侧的朱樉看见,面上带笑长叹口气。
吾家有儿初长成。
这次奉旨前来迎接的,以皇太孙朱允炆为首的文官,还有不请自来的众多武将,一时间朱尚炳风头无两。
“这恐怕没那么简单。”
朱尚炳侧目在两边打量了番,喃喃自语道。
果然。
许多黑衣人从百姓中间出现,而目标正是朱尚炳。
众目睽睽下刺杀。
这群人速度极快,甚至远胜朱尚炳后面的平乱军。
好在秦王与周兴就在身侧,三人共同御敌勉强挡下一波攻势。
但怎知,有不少人再次出现。
朱尚炳见状忍不住轻嘲,握紧手中马槊。
“看来想要我死的人不少。”
最少有两个人布置了这场刺杀,天子脚下这般猖狂。
当真胆大。
他的肩膀不甚被暗器中伤,而平乱军负责疏散百姓以免被误伤,并不能帮助朱尚炳,手中的马槊本就沉重现在更是吃力。
望向越来越近的杀手,他长叹口气。
就在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时,有道黑色的身影如风出现在他眼前,那手里提着的正是绣春刀。
正是毛骧。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冷声说道。
“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
银光带动血色,手起刀落人头滚地,他苍白的脸上出现道道血痕,凭一己之力攻杀刺客。
看得身后的朱尚炳眼前一亮,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人屠。
但即便再强也架不住人多,朱尚炳也没了兴致,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立于中央冷眼扫视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刺客,面露讥讽。
“啊!”
下手最快的那位已经被马槊打穿,压抑不住痛楚在那惨叫。
糟糕。
距离最近的那位意识到不妙,转身想要离去,但为时已晚。
腹部传来的剧痛,以及眼前人惊慌的目光告诉他。
彻底完了。
这近乎是朱尚炳与毛骧的双人秀,两人杀的血流成河。
吓得来迎接的百姓逃回家中,闭门不出。
毛骧眼中流露出赞赏,笑着看向这边,但并没有开口飞快往皇宫掠去向朱元璋禀明此事。
“老爷子还是挺关心我的。”
虽然明面上没来,但是派遣毛骧过来,否则他至少也是重伤卧床。
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面色冷凝手心攥着的,是耳坠。
这耳坠是上好的玉,最主要的是,此物乃番邦进贡,就算赏也不会给寻常官员,死士怎会有,而那女的模样着实漂亮,可能与背后之人有些龌龊。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宫中。
“如果此番不能回去,那就藩吧。”
朱樉看着那耳坠无奈地叹息,大概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应天的水太浑。
朱尚炳听闻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点头。
而此时朱允炆领着文官回来,面露尴尬。
方才刺客出现,他便被侍卫给带走保护起来,看见没事才出来。
“尚炳,此事……”
朱允炆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朱尚炳给打断。
不用想他都知道眼前人要说什么,文绉绉且浪费时间,他急着入宫并没有逗留的打算,直接开口。
“太孙殿下无需多虑。”
刚刚上位的朱允炆怕什么,他清清楚楚。
无非是怕上头那位变卦,把这位置换人,朱尚炳对此事并没有兴趣。
说完便率领大军扬长而去,只留下众文官与朱允炆面面相觑。
有几位御史表达着不满,大声斥责。
“太失礼了,老夫一定要参他一笔!”
“目无王法,太孙当前怎敢如此狂妄。”
……
听着周遭义愤填膺的声音,朱允炆皱眉长叹口气。
离开一月,没想到朱尚炳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今日相见,他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尤其是斩杀刺客时的果决与冷漠,实在令朱允炆意外。
……
奉天殿内。
浑身腥味的毛骧跪在地上,向上面那位道明方才之事。
但当后者询问朱尚炳时,毛骧出人意料说出大堆称赞,就连杜安道都满脸错愕控制不住表情。
“你这么多年来,还使头次这么看好别人,这是为什么?。”
就连朱元璋也忍不住跑过来凑个热闹,毛骧这么几年夸的人屈指可数,偏偏对老二家的臭小子这么特殊。
莫非真有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怎料……
“那马槊特别重,陛下可以去看看。”
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反倒激起朱元璋的兴趣,他倒是想要去见识一下。
可还没等动身……
“爹!我回来了!”
朱樉声音洪亮,快步走到奉天殿内,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笑着看向朱元璋,那副模样像极了应天街上遍地走的纨绔。
看得上面那位忍不住掩面,他在心里思索。
怎么把朱尚炳生出来的?
而朱樉浑然不觉得有何不妥,笑着说他在战场驰骋杀敌。
怎料……
朱元璋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脱下鞋子,用力丢了过去。
这下正好打在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吼。
“混账!在军营里只知道喝酒!正当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都没有和朱樉算这笔账,这家伙还送上门来。
欠打!
那几天收到探子的来报,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恨不得马上策马去居庸关,痛打这混账。
眼见事情败露,朱樉非但没心虚,还跪下来义正言辞说。
“爹,儿一直在帮您孙子料理军中事宜,否则他怎能去斡难河十天!”
此言有理。
朱尚炳与也速迭儿僵持十天之事,他也知晓。
能打好仗,后面的供应也很重要。
思及此处,朱元璋怒意稍稍平息,刚想要开口。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奉天殿内,他二话不说从背后给了朱樉一脚,嘴里怒骂。
“坑儿贼!”
还好意思来邀功,朱尚炳在外面听得火冒三丈。
后面的事情他就看了几眼,也好意思说有出力。
有天醉酒险些把粮草给烧了,发现是还醉醺醺倒在里面。
人和粮草差点都没了。
当听完孙儿的那些话,想到上次朱樉做出滴酒不沾的保证,朱元璋将另外那只鞋脱下来,怒极反笑。
“好个滴酒不沾朱老二,简直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