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勤政殿上。
柴仁勋坐在龙椅之上,满脸都是疲惫,眼睛半睁半闭,似乎还回味着昨夜两个漂亮妃子的缠绵中。
他是很讨厌上朝的,每次都要和那些大臣们斗智斗勇,要将整个大周的基本盘控制住,还要防止大臣们做大,威胁到自身统治。
最近不顺心的事情越来越多,西线战事一溃千里,西夏随时有可能南下威胁汴梁,朝廷中却拿不出能战的武将,更况且国库空虚,军饷都发不出。
至于他的内府库充盈,那是他自己挣的,是他的私人金库,绝对不可能拿给国库的,国家和私人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诸位爱卿,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柴仁勋打了一个哈欠,努力提振了一下精神,看向了大殿上。
“江南尹胜等人作乱,为非日久,已动摇我大周国基,最近青州一带又起匪乱,为首之人叫做刘盖,聚集了一万匪兵,为非作歹,穿州过县,山东已是乱作一团,急需朝廷处理!”
容傅当先从椅子上站起来,沉声说道。
“什么?山东也出了乱匪?这可如何是好?”
“南有江南尹胜,北有山东,外有西夏大辽虎视耽耽,这可怎么办?”
“山东一向是朝廷税赋之地,和江南同样重要,一旦失去了山东,收不到税赋,拿什么去和西夏作战?”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一片哗然,每个大臣脸上都现出了焦急之色,纷纷交头接耳。
西夏大辽一旦攻破了大周,他们这些大周臣子还能投降做一个降臣,还会受到优待。
可是国内的这些反贼们一旦得势,他们的地位就很难被保住,新皇换旧皇都会换一批大臣,更何况这些反贼们是要重新换一批人坐朝堂,能留下的大臣是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西夏大辽人还远,在边境作战暂时威胁不到他们的利益,可是这些反贼们却是要将他们的田产给分了,要推翻他们的统治,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了。
所以相比起外敌和内贼,大臣们都倾向于先灭内贼再对付外敌。
现在国内多地都出现了反贼,让这些在京师享福的臣子们十分的恐惧。
“什么?山东一向安定,怎么会出现大股匪徒,容爱卿有什么建议没?”
柴仁勋从迷糊中震醒,脸色变的难看无比,看向了容傅。
其他人的目光也一下集中在了容傅身上。
“陛下,臣权衡良久,山东和江南都是巨匪,山东乃是新起,而且匪徒数量远不如江南,容易对付,臣的建议是以招安为主,让匪徒归顺朝廷,至于人选,臣以为少保徐益满腹经纶,在民间素有侠臣之称,经常扶危济困,那些匪徒也一定久闻徐少保的大名,那还不是望风而降?”
容傅向着徐益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冷笑。
山东匪徒凶猛无比,来势汹汹,正在迅猛发展的势头上,怎么可能会接受朝廷的招安,徐益一去必然是被俘,被匪徒押解回汴梁。
那样徐益的一世英名就会付诸流水,再也不敢和自己争锋了,这可是容傅想出来的一条妙计,以朝廷存亡大计之义,让徐益没法拒绝。
果然,容傅的计策一提出来,朝廷大臣的目光都看向了徐益,目光中都带着托付和期待之意,事急从权,他们也不去深究徐益适合不适合这个差事了,只要不让自己去就行了。
徐益张了张嘴,满心的苦涩,他是一个学究型的官员,一直在京师做官,并没有什么地方为政经验,平常接触到的百姓都是善良的邻居,对他客客气气的。
现在让他和一群土匪打交道,劝说他们放下屠刀,投降朝廷为官,他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谁知道这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要是哪个脑筋不开窍,将自己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想要拒绝,那也不可能,此刻整个朝廷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呢!
“徐爱卿,容太师的计策,甚合朕心,徐爱卿一向忠君爱国,为人师表,此次去山东招安,定然凯旋而回,徐爱卿意下如何?”
柴仁勋看向徐益,脸上满是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老臣......”
徐益苦笑一声,从队列中站出来,正要应承,事到如今,他不想去就不可能了,皇帝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
可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柴瑜缓步走到大殿中间,迎接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柴仁勋。
“陛下,儿臣不同意招安。”
“哦,你说说为什么?”
柴仁勋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有些不悦,最近自己宠爱的这个儿子屡屡违逆自己的意思,提出一些反对意见,难道他真的不懂什么叫圣心难测吗?
“父皇,山东盗贼新起,势头强盛,绝对不可能乖乖投降,如果朝廷不去剿灭,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朝廷之威,他们恐怕会得意忘形!”
“因此儿臣建议立刻从禁兵中挑选精兵,前去山东,将反贼一网打尽,在大周百姓中树立威名,震慑江南反贼,让他们知难而退!”
柴瑜瞥了一样容傅,朗声而言。
“有道理,山东反贼不过是乌合之众,怎能挡得住朝廷天兵?”
“确实是,不战而去招安,人家未必领你这个情。”
“主意是好,可是朝廷中谁有这个能力去剿灭山东反贼?”
朝廷众人议论纷纷,对着柴瑜的建议议论纷纷,他们心中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现在听了柴瑜的话,又觉得镇压也是个不错的建议。
一时之间,朝廷上大臣分成了两派,主战派和招安派,两派相互攻击,各有各的说法。
柴仁勋看着相互争吵的群臣,心里乱糟糟的,恨不能马上就退朝回到后殿去享乐。
“敢问幽州王,去山东剿匪,谁来带兵?禁军可都是要守卫汴梁的,是朝廷的最后力量,怎么可能用去剿匪?老臣还要问你,军饷从何处来?你身为皇子,光有匹夫之勇,却不能深思熟虑,老臣非常的失望!”
容傅冷眼观察了一下争吵的人群,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对着柴瑜连续发问。
大殿之上再次安静下来,刚刚还支持主战的群臣也都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柴瑜。
刚才他们只是听了柴瑜的建议,没有仔细考虑,就纷纷附和,现在被容傅一提醒,果然是欠思考。
“父皇,山东群匪不过是乌合之众,朝廷有八十万禁军,对付山东反贼只需要五千即可,至于带军主帅,可以从地方上遴选,或者从禁军中挑选。”
“国库空虚,儿臣有一个注意,可以暂时凑足作战的军饷,那就是发行国债,战事结束后再返还给百姓。”
柴瑜看了一眼容傅,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的退却。
这些方法他早就有准备了,如今国内战事四起,他已经向直播间的专家们请教了一些。
国债?这是什么?
大周经济繁荣,民间借贷盛行,汴梁城内还有专门放贷的地方,所以群臣对于债券并不陌生。
不过对于柴瑜所提到的国债大概猜想到了一点方向,对于其中的细节却并不明白。
“瑜儿,你仔细说来听听。”
柴仁勋饶有兴趣的看着柴瑜,他主要是听到了不需要自己出钱,而且代价似乎也能接受,所以才产生了一点兴趣。
当下,柴瑜将国债的要点说了一些,群臣纷纷叫好,各种佩服的眼神看向了柴瑜。
容傅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柴瑜,目光里满是忌惮。
他想了一个晚上的计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柴瑜给破坏了,心里非常的不甘。
“幽州王,你这计划倒是不错,不过山东匪徒凶猛,想要找一个适合的带兵之人恐怕很难,即便是寻找到了,也没有适合的监军,殿下提出此计,难道不以身作则,为其他皇子做一个表率?”
容傅眼睛一转,重新将目标对准了柴瑜,自从柴浩消失后,他将所有的仇恨就对准了柴瑜,千万百计的要拉柴瑜下水,这次总算找到了机会。
朝廷群臣大惊,明白了容傅又要对付柴瑜了,虽然他们讨厌容傅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报仇,可谁也不愿意出面去得罪容傅,所以一下都沉默下来。
柴瑜冷冷的看了容傅一眼,面向柴仁勋。
“父皇,容太师以言相激,儿臣愿意为国出征,为父皇分忧解难!不过儿臣有要求。”
“轰!”
朝廷群臣听了柴瑜之言,一下炸了窝,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柴瑜。
以往监军是一桩美差,不但可以刷战绩,而且很容易升官,尤其是皇子,代皇上出征,规格也就仅仅比御驾亲征低一些,凯旋回来后马上就会受到重视,成为皇位的有力争夺者。
只是自从柴浩出事后,监军的含义就变了,人人畏之如虎,毕竟敌人的刀剑可不张眼。
现在柴瑜挺身而出,实在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柴仁勋有些意外的看着柴瑜,正要回答,却听到门外一名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秉告陛下,辽国特使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