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真?这可不是我空穴来风,那天在御街上的冯氏水粉行里,可是有数十妇人亲眼目睹,那幽州王年纪虽轻,脾气可不小,那冯家的掌柜被他一巴掌给扇到地上。
曹教头喝了一杯酒,向着周围看了看,眼睛变得明亮无比,闪烁着一种兴奋。
“痛快!来,咱们来干一杯!”
一个教头举起酒杯,发出了提议,同样的,他的脸上也和曹教头一样开心。
赵尘几个人赶紧举起酒杯,咣当一声,酒杯在热闹的酒肆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而赵尘的眼睛中却分明闪耀着更加明亮的神色,右手甚至忍不住轻轻挥动了一下。
“这冯氏水粉行在咱们汴梁那可是名声响亮,几个狗奴才仗着主子的威风对客人恶言恶语,要不是他家的水粉好,谁愿意去他店里受那份恶气?”
曹教头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一只手抓起酒杯鼓鼓咚咚向着嘴里倒了下去,脸色略带愤怒的说道。
“可不是嘛,以前咱们的刘太尉多好,至少还是个懂行的,换了王太尉后,这殿帅府那就基本是他冯家的私人场地了,对我们呼喝来去,根本就没拿我们当军官看待。”
“别说我们教头还不是正规的军官,就是皇帝的亲军,他冯滔不一样是当作仆人一样使唤?上个月还让王太尉带着禁军去给他家搬东西,不知道的人以为那些军士是码头上的力工呢。”
“现在的禁军人心思变,个个都钻进了钱眼里了,他们那还有心思放在训练上,我前天考察他们的步射,百步之内,没有一个人能中靶心,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说到禁军,那就必须说到兵源,以前禁军都是贫寒之家选取,为啥?人穷,就想靠着本事出人头地,现在倒好,十个禁军里有八个都是汴梁城周围的富家子弟,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丰富一下履历。”
“哎,这样的队伍要是上战场,估计见到敌人吓得腿都弯了,还怎么打仗?”
众教头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抒发着自己对生活的不满。
只有赵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脸上却渐渐溢出了微笑。
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隔壁房间内,几个穿着文人服装的书生却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之上,将他们的话都记在了心里,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赵老弟,今天你怎么一言不发呢?”
就在这时,和众人兴高采烈喝酒谈天的曹教头发现了赵尘的沉默,立刻将关切的眼神投了过来。
殿帅府几十个禁军教头,也只有他们几个脾气相投,能在下班后到酒馆中小聚一把,喝点酒解闷,其余的教头要么是趋炎附势,要么是另有打算,禁军的好坏和他们无关。
“哦,对了,看我这记性,我想起了,你上次还给我们说过你家娘子被冯氏掌柜欺负之事,这下幽州王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恶气。”
有个教头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其余教头也恍然大悟,纷纷举杯向着赵尘恭喜。
“小弟多谢诸位,不过更应该感谢的是这位幽州王,要不是他,小弟胸中这口恶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
赵尘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眼中精光直冒。
他家娘子本来是从家乡来到的,在京师中居住了一段时间,因为不了解汴梁,听说冯氏水粉行的水粉特别有名,因而去采买,却不想被店员轻视,更是被那冯全轰出了店外。
这让心高气傲的赵尘引为奇耻大辱,自己是堂堂禁军教头,自家娘子却被冯家的一个供奉羞辱。
气的他想要连夜去找冯全算账,被曹教头等人拼命劝住,可是一口恶气却始终压在心口。
现在柴瑜出手教训了冯全,让汴梁城里被冯氏水粉行欺辱过的人都是大感痛快,终于有人敢于向恶势力挑战了!
“就是,这位幽州王以前不显山不显水的,突然就搞出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曹教头慢慢喝了一口,眼睛里露出疑问。
他们是军中教头,没有资格参与到皇家踏青,对于书画也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柴瑜此刻可是在汴梁城的书画界风头正劲!
“几位教头,你们的醋溜河鱼来了。”
就在这时,店掌柜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鲜鱼来到了他们桌子旁,将河鱼放到了桌子中间。
“说起这位幽州王,小人倒是知道一二。”
那掌柜没有立刻就走开,而是站立在旁边插话道,同样,他的眼睛里也有一丝兴奋。
“掌柜快说,那幽州王可都干了什么。”
赵尘拉开一条长条凳放在掌柜面前,热情的招呼道,现在他心里对那位素没谋面的幽州王充满了好奇。
其他教头也都向着掌柜投过好奇的目光。
“说起这位幽州王,他原本是宫中的十三皇子,原本是位花花公子,汴梁城的各大酒楼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位爷忽然在太庙偷吃贡品,并给徐少保茶杯里放尿,陛下大怒,将他杖击禁足在宫中。”
“可神奇的是,自他苏醒后,他就先后献上药方救了皇后的命,接着又将皇上心爱的水仙花给救活,前几天,他忽然将治烂根病的药方公布于众,让汴梁城的百姓称呼为活菩萨,你们说说,这位殿下是不是性情大变?”
那掌柜口才极好,一会儿就将柴瑜在踏青前的事迹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赢得赵尘等人的一阵惊叹。
柴瑜惊人的变化简直比他们听说过的话本传奇还要神奇。
“如果你们以为变化到这里就为止,那就大错特错了。”
“踏青那天,这位殿下连着做了两首千古绝句,将汴梁城所有的读书人都压了下去,就连心高气傲的太学生们也是甘拜下风。”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会一种神奇的绘画之技,让陛下和书画院的那些画工都自叹不如,你说说这人究竟有多能干,诗画双绝啊。”
“更不要说他还曾经在太庙里折箭立誓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以正他这幽州王之名,可惜啊,那辽国如此强大,朝廷又没什么精兵强将,幽州王想要做到是不可能的了。”
那掌柜开始说的还挺兴奋,不过说到柴瑜在太庙折箭立誓却意志消沉下来,连着叹息了几声。
“什么?殿下他竟然折箭立誓要收回燕云十六州?”
可是,赵尘和曹教头等人却立刻惊叫起来,脸上现出崇拜之色。
收回幽燕之地一直被列为大周的国策,可是辽国的骑兵太强,大周军和辽军作战就几乎没有赢过,从皇上到黎民百姓心里都已经绝望了,忽然有一个皇子重提旧事,确实是让人看到了希望。
尤其是对赵尘这样的低级军官来说,更是感觉从柴瑜身上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出路。
这些低级军官不缺能力,缺乏的是一个能表现自己的机会。
可惜的是,他们的上升通道已经被权贵的子女们给把持着,有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自己训练出的军士一步步升迁,成为在军中叱诧风云的角色。
赵尘握着筷子的手不觉紧了紧,眼睛里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可惜,这位幽州王做人倒是爱憎分明,可他总归走的是文官一路,和咱们武官八杆子达不到一处。”
曹教头喝了一杯酒,夹了一块鱼肉,闷闷不乐的说道。
其他教头点点头,很是认同曹教头的意见,从柴荣后,皇子们就很少有像柴荣那样上马能提枪,下马能厮杀的马上皇帝了。
大多都走的是和文官共治天下的路数,武官被置于高阁,不到紧要关头不会拿出来的。
“曹教头,你此言差异,那幽州王可不是一个文弱书生。”
听了曹教头的话,那掌柜立刻就反驳道。
“哦?掌柜何出此言?”
众教头都看向了掌柜,眼睛里带着疑问。
“诸位知道那殿下在冯氏水粉行是如何大展神威的吗?”
掌柜嘿嘿笑了几声,看着众人道。
“难道不是让手下人将那冯全打的直呼饶命吗?”
赵尘给掌柜倒了一杯酒,笑着问。
“对,一个皇子,又没有训练过,能有多少力气?”
“是啊,没听说有人教习皇子枪棒啊。”
其余几个教头眼睛里露出了疑问,说到枪棒,他们可是行家,皇室就是要请人也是从他们里面挑选,不可能从民间挑选的道理。
“几位教头,你们全错了!那冯全是被幽州王一巴掌给扇飞到柜台上,冯全的三个手下被那幽州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甩到了地上,没有半点反抗机会。”
掌柜得意的看着已经呆住了的赵尘等人,将那天的情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赵尘和曹教头等人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柴瑜还有这样的武力。
一时之间,刚刚还热闹的酒桌上变的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掌柜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尤其是那句幽州王还没有侍卫这个消息,让他们沉寂已久的内心都翻腾起来,心中都盼望着柴瑜什么时候会挑选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