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殿,灯火辉煌,十几名身材妖娆,姿色过人的舞女正穿着轻纱在正中间的毛毯上翩翩起舞,伴随着时而舒缓时而明快的节奏,舞女们的动作也越来越撩人。
整个宫殿美奂美仑,四周之上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挂灯,一束束昏黄的光从灯中透射出来,如果现在有识货的人看了绝对会咋嘴,原来这灯竟然是由半透明的琉璃打造而成。
在宫殿的正中摆放着一张软床,一个肥胖的年轻人正斜依在床榻之上,年轻人穿着一身碧绿色的绸袍,手里端着一杯颜色犹如鲜血的葡萄酒,正双眼迷醉的看着扭动着身躯的舞女们。
在软床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了十几碟干果以及诱人的糕点,年轻人不时的喝点酒,然后抓起一把干果丢进嘴里,看到高兴处甚至丢下酒杯鼓掌高呼,眼睛中流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在软床下首处,王运微微躬身,低着头,站立在旁边,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面对柴瑜时的那份豪横已经消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小心翼翼和谨慎。
因为躺在软床之上的肥胖青年可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吴王柴浩,他的生母是容贵妃,姥爷是如今朝廷炙手可热的容太师,如此宣赫的背景,让人不由不心生畏惧。
王运虽然贵为内务府总管,掌管后宫物资调配,却不是大内第一太监,在他上面还有个秉笔太监,负责给皇帝起草诏书,随时听侯皇帝的召唤。
更何况大周开国皇帝柴荣吸取了后唐宦官乱政的教训,对于宦官极为警惕,将宦官的权力限定在了后宫,不得干涉内政。
但是经过两百年的承平,大周皇帝早就将祖训忘到了脑后,秉笔太监已经突破了宦官的约束,成为了一个拥有实权的官员,权力也不再仅仅局限在皇宫中。
“什么?王运,你居然没将人给我带回来?”柴浩听到王运的汇报,一张肥胖的脸瞬间变形,眼睛都快被周围的肉给挤没了。
“砰”一声脆响,柴浩将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你就是废物一个,想当初我花了那么大的劲给父皇说好话,将你提拔成内务府总管,让你在皇宫之中作威作福,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柴浩站起来,用手指着王运的鼻子愤怒的叫道。
舞曲嘎然而止,正在扭动着腰肢的舞女们也都停止了动作,悄无声息的从侧门走了出来。
长明殿中的下人们都知道,吴王发怒的时候最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否则会受到牵连的。
吴王息怒,听小人仔细诉说。王运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鼓起勇气说道。
“殿下你听我解释,本来小人已经得手,准备将那丫头带走,谁知道十二皇子居然用头撞墙来威胁老奴。”
“吴王,你也知道,十三皇子再废,也是陛下亲生,如果他真的因为此事丧命,那老奴就是千夫所指,不但是皇上,就是那些文臣的口水都能淹死老奴啊。”
王运的身体有些发抖,想起当天的危机还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这废物居然会为了一个宫女不惜生命,他疯了吗?”柴浩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是啊,吴王殿下,此人行为已经不可以常人来论,而且我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发现他有些疯疯癫癫的,咱们要是因为一个疯子受到责罚不值得,殿下请三思。”王运脸色凝重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柴浩看着王运。
真是个蠢货!
王运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柴浩,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达道:“吴王殿下,陛下一旦深查起来,发现殿下居然因为一个宫女逼迫手足自尽,只怕会觉得殿下刻薄,朝廷中的那些大臣也会远离殿下,殿下以后想要坐那东宫之位恐怕会有波折。”
“啊,老王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节呢!”柴浩脸色大变,刚才的愤怒已经消失无踪。
可是随即他的脸上就又现出痛心之色,背着手在地上走了几圈,看着王运道:“可是,一块肥肉在嘴边就是吃不到,可着急死了我。”
这就是一个酒色之徒!要不是投胎投的好,你连一个平民都当不好。
王运在心里鄙视道。
“殿下,机会多的是,日后咱们再使手段就是。不过小人斗胆说几句。”王运抬头看着柴浩。
“恩,你要说什么?”柴浩好奇的看着王运。
“殿下,我看十三皇子心智坚韧,如果好好笼络,可是对殿下的一个好帮手,何必为了一个宫女给自己树一个敌人呢?”王运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本身就是从底层长大,识人无数,好勇斗狠的人,庸庸碌碌的人,怯懦自私的人他都曾经见过,深深知道当一个没有依靠的人想要生长的时候,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豁出去。
他王运为了活命进宫不得不舍弃男人的尊严去阉割,为了能当上总管不得不丢弃脸面四处巴结人,为的就是能扬眉吐气。
在柴瑜撞桌子的那一刻,王运就看出这家伙和自己是同类,甚至比自己更有过之,至少他王运还没有勇气自尽。
再加上柴瑜还有一个皇子身份,以这份心性能走上什么地步,王运完全不敢想。
和柴瑜比起来,眼前的这个肥胖少年简直就是土鸡瓦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王运心里已经有了四处下注的想法,也许跟着柴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哈哈,那个废物也配我重视?”柴浩听了王运的话,忽然仰头大笑。
王运迷茫的看着柴浩,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大笑。
“你知道他为何会跑到太庙去偷吃?是谁让他给夫子的茶杯里撒尿的?你不会以为他真的疯到了那个地步吧?”柴浩嘿嘿冷笑。
“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王运愕然,忽然感觉到一阵恐惧。
果然皇宫之中处处是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那是自然,这废物现在已经掉到网中了还不自知,如果不是我消息灵通,我也会当这废物疯掉了呢。你看着吧,过不了多长时间,这小子就会从我大周消失。”柴浩得意的说道。
王运听得毛骨悚然,一层冷汗从背上渗出来。
“殿下,宫女春梅求见。”忽然殿外有人通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