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游飞,一脸的骇然,没见过兵给贼送礼的,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的是有点多。
“钱财身外物,中意的话收着,不中意我便带走!”游飞朗声说着,干脆,利落,不脱离带水。
王麻子沉吟了许久,还是没能明白游飞这唱的是哪一出,王麻子小心斟酌着词句:“游旅长,无功不受绿,您这是……”
“收着吧!”游飞笑了笑,只是游飞的笑容看在王麻子眼中,却像是魔鬼一般的让人心中反寒。
看到游飞脸上仿佛是带着一点的轻视,胡斐马上是不干了,他可是土匪,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没少干,现在有人主动给他送金条来了,再是不要,岂不是怂了,胡斐可是绝对不服软的角色。
“手下!人来,备酒,备好酒!”胡斐大喝一声,既然对方如此实诚,他也没必要扭扭捏捏的,反倒是落了下乘。
“游旅长,不知道你此行是……”王麻子没有阻止胡斐,只是游飞的来意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颗大石,不除掉还真的是让他感到寝食难安。
“喝酒,哈哈哈哈!”游飞朗声大笑,对王麻子的问题是直接无视了。
酒色是断肠物,最伤英雄骨,一张方桌,鸡鸭鱼肉码的满满的一围,用的碗都是海碗,比人的脸还要大上几分,烧刀子斟满,落座的是游飞,胡斐和王麻子,王强和王悍两人则是站在一旁,这里是什么环境,两人又如何敢尽兴陪着旅长一起喝酒,时刻警备着却是错不了。
游飞也是个痛快人,喝酒从来不落下风,跟胡斐你一碗我一碗,碗碗干,口口肉,痛快。
“痛快!”游飞大吼道。
“硬!”胡斐大笑。
“高!”王麻子呵呵笑着,他从游飞身上能感觉出一股江湖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今天只管喝酒,我来就是来跟胡斐大哥交个朋友!”游飞朗声大笑着说道。
“哎,客气,多得游飞旅长看重我胡斐,我先干三碗!”胡斐自斟自饮,喝完嘴角一抹,煞是痛快,煞是爽利。
男人便是如此,酒过三分,便呼兄弟,酒过九分,便是过命的兄弟,不管事后作何感想,酒后戏言归戏言,那份融洽却是能增的三分却是从来不假。
看着游飞只是跟胡斐和王麻子喝酒,王强兄弟二人可是傻眼了,若不是知道旅长这次来是要拉拢胡斐对付日本人,他们还真以为旅长这是慕名来跟胡斐交朋友来的,旅长就是旅长啊,起码沉得住气,他们两个站在一边都是开始有点急了。
王麻子是越喝独眼越亮,他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绝对不认为游飞只是来跟他和大当家的喝酒这么简单。
“游旅长,你们跟日本人之间情况如何?”王麻子轻声问道。
“呵呵,你我同为国人,对小鬼子,那是国仇,也是家恨,我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快意江湖,快意人生,何分你我,王爷,您这话不对了,要罚,来,三碗!”游飞也不多话,就是将大碗斟满了酒,给王麻子推了过来。
“该罚该罚,麻子,你这话说的不中听,我早就是看小鬼子不顺眼了,什么时候找着机会跟着游旅长一块收拾那帮孙子!”胡斐大手往桌上一拍,眼中满是血色,他虽是胡子,也有血,也流泪,也知道什么叫国殇。
王麻子沉默了,他慢慢的将酒给喝了,口口辣,口口扎心!
酒喝到这个份上,王麻子若是还不知道游飞的来意,那他的岁数就是白活了,他眯起了眼睛,也就不再多话,这事他自己也是左右摇摆,草寇也有草寇的尊严,草寇也又草寇的血性。
“如今山河色变,正是国难当头之际,不管是兵是贼,都是我中国儿郎,都留着炎黄的血脉,喝了这碗,便是兄弟,喝了这碗,他日同上疆场,杀鬼子,将他们赶出中国!”游飞放声狂吼,这一刻,他没有做作,也没有算计,他说出的是他心中的滴血的话。
胡斐两眼血红,只为了游飞这“兄弟”二字,他就很难抑制自己的情绪,王麻子见到了之后按住了胡斐的胳膊,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是没说,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有些话非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说了也是让人戳他的脊梁骨,这种事王麻子不干。
胡斐将自己的胸膛擂的梆梆响,大吼着:“杀鬼子,算我胡斐一个!”
王麻子叹了口气,也是捧着大碗起身,他冲着游飞惨然一笑,大声道:“游旅长好气度,王麻子佩服,不为国,光是冲着游旅长,我王麻子义不容辞!”场面话谁都会说,这时候事情已经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王麻子也是知道为自己说上一些好话,其实他更加知道的是若是这次不从,恐怕游飞也不会善罢甘休,两相权衡之下,王麻子也是知道避重就轻。
“干!为四万万的同胞。干!为已经战死沙场的弟兄。”游飞说话的时候泪水流了下来,能够让他流泪的,只有他那些战死的袍泽,现在他能够站着快意喝酒,只是他的袍泽却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游飞知道,不将小鬼子赶出中国,他们永远都难以瞑目,所以他要尽一切的力量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喝!”胡斐和王麻子也是豪饮而尽。
王强和王悍兄弟两个看得是面面相觑,这就是成了?胡斐还罢了,讲话粗声大气的,很是有江湖的豪爽气,只是鬼鬼祟祟的王麻子却也仿佛成了豪气干云的侠士,这可是让兄弟两个大大的错愕了一回。
出来的时候,王强兄弟还想不明白,王悍讪讪的说道:“旅长,怎么这帮土匪竟还有几分血性和良知啊?”
游飞慢慢的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王悍一眼,这才是慢慢的说道:“以鬼眼看人,则遍地皆鬼,以佛眼看人,则处处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