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万里营房出来,返回自己住处时,却见黄千户和金大程来找他了。
“唐兄弟,听说,你封了七品敦武校尉,咱哥两个可要给你道声喜了。”
黄千户起身朝他打着拱手。
明朝没有八品武职位,从七品敦武校尉,相当于总旗一级别职称。
黄千户为试千户,也只是正七品忠勇校尉。
金大程为总旗官,和唐天策一样,也是从七品,敦武校尉。
这可将二人羡慕的要死,人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初涉世事,黄千户他们可是世袭职位,奋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有挪动一下位置。
职位虽然差不多,却有着天壤之别。
“多谢两位兄长抬爱,不过,一个虚职,何足挂齿,若是哪天能像你们一样领兵上阵那才好呢。”唐天策拱手笑道。
他的话让黄千户和金总旗心里舒畅了不少。
“对了,唐兄弟,刚才通州漕运衙门的人来说,咱们的船被征用了,你可知道此事?”黄千户坐下来,沉声道。
唐天策愣了一下:“噢,还有这事,兄弟刚刚去看了韩万里他们,才回来,兴许通知的人没看到我。”
金大程有些愤愤不平:“没有船,这几千里路,咱可咋办,难不成让咱两条腿走回去?”
“要我说,那船是扬州漕运的,通州这边,怎能这么办啊,你跟洪军门和曹总兵都熟,不如去找找他们看能不能打个商量。“
“是啊,唐兄弟,不如咱们一起去找找曹总兵,兴许能成。”
唐天策摇头道:“二位兄长有所不知,曹总兵和洪军门,昨天便去了蓟州,鞑-子过境,京郊地区一片狼藉,只怕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既然船被征用了,咱们便另想办法吧,兄弟待会去找找李公公,看能不能托些关系。”
“那便有劳唐兄弟了。”黄千户很惊讶,唐天策居然连李公公都认识。
那可是监军大人的人呐。
民壮队得知,船被征用的消息,立即炸开了锅。
大家伙议论纷纷,神色一片茫然。
没有船,意味着几千里路得靠两条腿走回去。
郑老大等一众水手们,更是气得脸都黑了。
九死一生,送粮草来通州,本以为完成任务便可以回家了。
不成想,连人带船都被留下了。
第二天,唐天策去找李公公帮忙,李公公倒是没有推辞,带着他去联系了通州漕运衙门。
获悉,明天会有一趟运粮船前往德州,他们可以搭船去德州后再想办法。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没有鞑-子的威胁,走运河倒也安全。
黄千户和金大程听说可以乘船到德州,心里也稍微宽慰了些。
毕竟走海路,风险系数大,他们两个上回遇上风暴,都被整出阴影来了。
郑老大他们被留下了。
韩万里和六个水手,愿意跟唐天策一起走。
第二天,唐天策、黄千户几个,领着民壮队和剩下官军前往通州水寨。
港口上,停泊着十几艘小型单桅船。
船上没有甲板,只有一个简较为简单的木制遮雨棚。
二十多人挤在一艘船上,连坐的空间都没剩下多少了。
每艘船上,只有四个船员,船的动力除了那片小船帆外,就只靠这四个人用竹竿撑了。
唐天策也跟民壮队的打了招呼,大家轮流撑杆,这样也能使速度更快一些。
鞑-子过境,一地鸡毛。
原本到了春播季节,运河两岸却一片萧条。
地里几乎没人干活。
很久没下雨了,河水很浅,船也只是靠着运河中间那点水航行。
运河沿途,有水驿。
但好多水驿都没有人。
到了晚上,他们便在水驿歇息,遇上没人的水驿,唐天策便让周大龙带人稍微安排一下。
度过了极为枯燥的五天后,船队抵达德州城附近的安德水驿。
运河只是绕着德州城边上通过。
唐天策和黄千户去找驿官,看看近期有没有前往扬州方向的船。
驿官道:“扬州,呵,两位怕是还不知道德州通往东昌段运河,有好几处淤塞了,航道断两月了。”
“想去扬州,恐怕你们得先步行到东昌才行。”
“不过,如果走官道,在中途还有一个鱼丘马驿,你们还可以在哪儿落脚。”
唐天策点点头:“多谢了!”
听说,航线断了,黄千户几个脸上立即显出一条黑线。
唐天策也没啥好办法,每耽搁一天,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可不少。
通州那边,每人只补偿了十张大饼和二两银子,经过几天的消耗,大饼都吃得差不多了。
安德水驿和东昌崇武水驿,有大约二百里的路程。估摸着有四五天可以赶到。
听说要走二百里,周大龙担心小玉走不了那么远,不得不去跟附近的百姓家里,买了一辆独轮车载着她。
在安德水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兄弟们轻装上阵,按照驿官说的,走官道。
伤员都在通州疗养,民壮队没有什么束缚,走的也挺快。
一天后,便到了高唐境内。
“再有半天时间,便到鱼丘马驿了,听说,马驿附近有一条水道通往崇武水驿,到时候如能找些船,便可以少走些路了。”唐天策道。
一路上,众人都在讨论,从哪条路回去比较便捷。
无意中从几个难民口中得知,附近还有一条支流可以通往东昌,也让唐天策兴奋了好一阵。
“那可好,不如,让兄弟们停下来,吃些干粮再走,下午加把劲争取天黑之前,赶到鱼丘驿站。”黄千户也很高兴。
王虎却微微愣了一下:“老大,你听,好些前面好些有喊声。”
唐天策脸上闪过一抹警惕之色,抬手让兄弟们暂时停下。
民壮队的人,纷纷跟他一起顿下来。
沉下心来,唐天策也隐隐听见,山的那头,得确时不时传来喧喝声。
只有在顺风时才能听见。
忽然,他眉头猛地皱起。“黄大哥,我觉得不是什么喊声,而是有人在厮杀,难不成附近有人马在打仗?”
“打仗?”
黄千户身躯一颤,侧着耳朵,随后猛地点头:“没错,那边可能是战场,难不成附近还有鞑-子?”
听说鞑-子,众人心神颤动,神色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