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还是笑着,依旧是一脸好看,道:“陈弟,水粉店的事咱弟兄二人暂且不论,那都是小钱,哥哥我今日请你来还是希望陈弟跟着哥哥我一起做些大事。”
陈云听着陈梓的话,开始有些害怕了,八哥的心太大了,大的都装不下他自己了。
“八哥,陈弟不知八哥所说的大事是何事,但陈弟知道自己不该僭越,不该犯糊涂。”
陈梓看着陈云,听他说出了“僭越”,还是心头一紧,这少年都知道自己多少事呢?
想着,陈梓故作惊讶的道:“陈弟莫要瞎猜,有咱父皇在,哪个敢造次?瞎了他的狗眼,哥哥我可不答应任何人的僭越和犯糊涂。”
陈梓说的大义凛然,听的陈云更是心情低落,这都什么时候了,八哥还在掩饰自己,丝毫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本就是僭越犯糊涂的事。
“莫说八哥不答应,就是太子标哥哥和秦王、晋王、燕王、周王几位哥哥也不答应,八哥的势力总是没有他们几人的大,就勿要招惹他们才是。”
陈云说完,还是躬身抱拳,给八哥陈梓行了一礼,陈梓被陈云说的一脸不快,却也知道这位陈弟说的都是实话,冷冷的看了陈云一眼,没有了先前的微笑。
“陈弟,莫非你看不起哥哥我?八哥虽不及那几位哥哥势力大,可八哥我可以等、可以拼,这可有什么问题吗?”
完了,完了,这八哥陈梓是彻底毁在自己手上了,这些话说的隐喻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啊,真是个犟驴,非要毁了自己才甘心。
“八哥,你是没有明白陈弟的心思还是怎地?你的那些等、那些拼,已经牵扯到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胡惟庸一案,多少勋贵被连坐,满朝文官几乎被铲除殆尽,你不是不知道,就在现在,已经有为你做事的人,正押在亲军都尉府的北镇扶司被提审呢。”
陈云话语凝重声音洪亮,更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和悲愤,让陈梓听得脸色大变。
看着八哥的脸色变化,陈云没有等他说话,接着道:“八哥,还是尽早收手吧,陈弟可以将事情压下来,你早日回长沙府吧,莫要在京城惹眼招事了。”
“陈弟,你说的什么哥哥我是一概不知,八哥我自从封了王,每年回京一次,还被父皇许可住在宫里,难免会遭人嫉恨,若有人打着哥哥我的旗号作奸犯科,那也不是哥哥我可以阻止得了的。”
陈梓冷冷的话,像是一把刀子扎在陈云少年的心上,自己苦苦劝谏八哥,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还是执迷不悟,不承认那些事,还说是有人陷害与他。
一股悲伤涌上陈云的胸口,历史真是个臭货,明明自己知道的事,为什么人家就是不听自己的呢?
“八哥,陈弟的话就真的打动不了你吗?你就不为你的那些手下兄弟们想想?
事情败露的那天,也就是生灵涂炭的一天,胡惟庸案不是我朝的最后大案,成百上千甚至数万的死人好玩吗?好玩吗?八哥……”
“闭嘴,你个小孩子懂个什么?你知道我母亲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你知道我在那些兄弟们眼中是个什么样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这些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凭什么来说我?你能带给我什么?就凭你的那些奢侈水粉?够了……”
“八哥……”
“够了……”
一阵安静,陈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到了自己的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更听到了八哥陈梓粗重的喘气声。
“……吧嗒……吧嗒……”
死一样的安静,宫灯在闪烁,兄弟二人的眼神在视,两颗心跳的声音似是彼此都听到。
“……扑通……扑通……”
看着面前玉面儒冠的八哥,陈云死的心都有了,历史,历史,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
“八哥……”
陈云哭泣间重重跪下,双膝挪动间,抱着陈梓的双腿,头顶在八哥的腿上,泣不成声。
“八哥,是陈弟错了行吗?你就听陈弟一回,就这一回……八哥,快回长沙府吧,不要再死人了,大乾朝刚刚恢复了元气,咱不要再内耗了成吗?我的八哥……”
看着陈云的哭泣,陈梓也是一阵酸楚,这个执拗的陈弟真是让人又讨厌又恨又喜欢,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也懂的太多了,可他说的又何尝不是道理呢?
“陈弟,你的心思八哥我知道,可八哥我回不去了,真的是回不去了,那么多人在期待我的作为,那么多人在期盼我的下场,唯独陈弟你像标哥哥一样,那么傻,傻得让人都不忍心去伤害你们。”
陈梓说话间,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个陈弟却将什么话都说透了,真是让自己没有一丝好反驳的。
“苍天啊,你怎么就不给我陈云一个机会呢?我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这样在亲人的手中陨落,苍天啊……”
陈云的悲鸣让陈梓更加难过,这个陈弟真是疯了,疯的不轻,爱恨焦灼间,陈梓上前去朝着陈云的脸伸出了手掌。
“啪……”
“陈弟,原谅哥哥,哥哥不想打你……”
打完了陈云后,陈梓在自己的脸上扇打不止,哭泣不止……
“八哥,你这是何苦呢?你有苦就说出来,兄弟们一起承担,陈弟舍了命也要让大家知道八哥你的好,八哥啊……我的八哥……”
陈梓蹲下身,抱着陈云哭泣,似是内心有强大的委屈和屈辱,陈云这才明白了这位哥哥心里的苦,这些苦都因为他的母亲达定妃曾是陈友谅的妃子。
造孽啊,男人们的杀戮却要一个弱女子去承担后果,历史怎么就这样残酷?
兄弟二人被达定妃训斥的低着头,达定妃也抹着泪,她何尝不是嘤嘤哭泣呢?女人的心思哪个男人可以猜得透?何况兄弟二人是晚辈。
“梓儿,娘不求你像秦王、晋王、燕王、周王几位兄长一样显赫,却也不想看到你犯糊涂犯傻,你明日就和你父皇辞行,回长沙府去吧,云儿说得对,你已经陷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