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风听罢县令大人的话,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毫无颜色的恢复了笑脸。
“县令大人严重了,小可只是站在朝廷大局稳定的角度就事论事而已,眼下我大乾刚刚恢复了建国以来的仪表风度,正是求稳延祚之机。
我朝虽自去年实现了国家一统,可尚有北元残部虎视眈眈,更有海外异域左右观望,县令大人这改造一事,怕是要牵扯我朝固有规章,还请县令大人三思。”
陈云听罢,一阵恶寒,这陈笑风满口大义之气,无非是代表了一些功成名就的贵戚所想,不思变革惟求故步,毫无眼光的障目言论。
“陈大人,本县令不知大人所言的牵扯固有规章一说是何意,但本县令不花户部、太仓一文铜钱。
只求这西市坊四周一百一十六户人家,五百八十九口人过得好些,至于大人所说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还是请大人去东市坊说,那里的人似是更喜欢听。”
“这……”陈笑风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位县令大人如因此犀利,不好对付,他甚至知道这西市坊的户籍造册。
“陈大人,这西市坊改造一事皇上也是首肯,且此间百姓也是期待,本县令不知大人你今日约见本县令是代表大人你个人?还是代表通政司?亦或是代表户部?”
陈云的一连疑问,问得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倒是陈笑风被问的满面通红。
这陈笑风到底是国子监监生出身,又在通政司就职,也算是见惯了官场的风云变幻,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强装笑意的抱拳说话。
“陈大人的心情我理解,若按县令大人设想,那这官店又将处于何种身份?难道县令大人是要这些官店都从此消失吗?那户部的进账如何收取?”
陈笑风这才说出了本意,原来他你是为了户部在说话,是担心陈云这样搞下去会伤了官店和户部的进账。
陈云听明白了陈笑风的意思,便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打量了他一眼,这一看,陈笑风却显出了不自在,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陈大人,本县令很是同情你,一个无定制的八品从官,却鞍前马后的被人当枪使唤,看你如此年轻,也算是春风得意,怎就这般迂腐,眼睛长在头顶?”
陈笑风被县令大人数落的开始冒汗,这少年太猖狂了,言语间尽是刻薄的奚落和指责,真是让人羞愧难当。
“陈大人,你……”
“我什么?本县令就是想不明白,让这些百姓过得好些,有什么不好?”陈云说完,也是一脸涨红,这说的痛快原来也伤身啊。
“李先生,几位,走,和这样的迂腐儒生有何说的?二两棉花总是弹不出一床贴身暖被子。”
陈云说完,丢下满脸酱紫的陈笑风,转身出了“福字号”店铺,李享几人也跟着跑到街上。
走了几步,陈云却折返了回来,对着“福字号”店铺,大喊了一声。
“陈大人,你手中的折扇是刘常温先生的扇面,你可收好了,休要辱没了它。”
陈笑风木然的走到店铺门口,看着陈云几人离去,心情一阵杂乱无章。
几人回到大宅院时,孟端和张福来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门佣把名刺递上,陈云接过名刺一看是孟端和张福来,便快步穿过仪门朝客堂走,李享几人也跟着快步走。
见到陈云来了,孟端和张福来也双双站起,抱拳回礼,之后接着落座。
“不知孟先生和张县令大驾光临,可有要事?该是本县令去拜访二位大人才是,真是失礼了。”陈云说完,孟端笑着
德陇县令张福来却是极不自在,强颜欢笑间,还是抱拳示意陈云客气,却嘴皮子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陈大人,本府和张大人来,还是为西市坊改造一事,今日早朝廷议此事,皇上让臣工们商讨,却是赞成和反对声意见相左,最后皇上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听了孟端的话,陈云并不意外,那陈笑风不就是反对者的代表吗?县令大人莞尔一笑,抱拳感谢孟夫子。
“孟先生对本县令的支持,本县令没齿难忘,西市坊的改造图纸已经看过,也略做了调整,今日就可送至工部营缮司做最后修订了。”
孟端听着陈云战说话,也不时点头,见陈云说完,便回头对着边上的张福来说话。
“张大人可还有何想法要对陈大人说,今日放开说便是,勿要有所顾虑?”
见孟端这样说,张福来便站了起来,抱拳给孟端示意感谢,也看了陈云一眼。
“陈大人,下官本无话可说,皇上都点头的事,下官这小小县令还有何可说的。下官唯一担心的是,若西市坊改造完成了,那我德陇地界的工商中心怕是就移至西市坊了,只是……”
见张福来欲言又止,陈云也站起身子,抱拳道:“张大人的顾虑莫非是担心德陇的税收会因西市坊而减少?”
陈云说完,还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张福来,这个草包就是个呆子,根本不懂发展和商业的带动作用,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若应天府派员进驻西市坊,那原本由德陇县所收的税钱自是没了。
都在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私利阻碍发展,陈云遂笑着又回敬了张福来一句。
“难道就目前的局面而言,德陇县的税收在增加吗?”
张福来被陈云的两句话问的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难堪的笑笑,看了一眼孟端。
孟端知道张福来是在求着自己为他说话,便抱拳对着陈云道:“本府若没看错,陈大人的目光不仅仅是一个西市坊,西市坊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怕是以后你张大人的德陇县是获利最多的吧。”
说话间,孟端还是看了张福来几眼,张福来也是听的眼前一亮。
“孟先生果然亚圣后裔,目光独到。”
陈云没想到的是这孟夫子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将自己没说出的话都说了出来,便赞赏了孟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