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一滴血（二）

就这么多了今天，抱歉。

先锋的斥候部队已经跟高丽的斥候军队发生过数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不知道是大隋军真的强大，还是高丽军无心恋战，每次两队接触都是一触即开，然后高丽军狼狈逃窜，甚至连箭都不放，丝毫没有战意。一开始军中持重的老将还担心高丽军诱敌深入，可高丽次次的不战而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确认高丽真的怕了。而且就算诱敌深入隋军也没有冒进，每推进一段距离都会等待大军，根本不存在诱敌深入之说。百万大军在以杨广为箭头的亲自带领下，以三角状徐徐推进。明天，即将到达辽河，而只要渡过辽河，就是高丽的国土。

三月的辽东，温度怕是有零下十几度，罗征穿着厚厚的裘皮大氅依然感觉身体的热量在寒风中快速耗掉，也不知道那些底层的人会怎样。据说已经有不少民壮被冻死了，战争时间，自是人命如草芥，想到这里，罗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许，这就是高丽的目的吧？

三月十五日，杨广带着先锋军终于到达辽河！

先锋军以最精锐的左武卫跟左屯卫为主导，人数大概五万多人，领兵的是老将周—?..罗睺，麦铁杖。十余万民壮工匠紧随其后，指挥工匠的是杨广的侍卫统领司马德戡，毫无疑问，两者都是杨广的心腹。

杨广带着周罗睺麦铁杖司马德戡等众多亲随来到辽河岸边，放眼看着河对岸的情形，杨广众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只见对岸建起来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还很有层次感，箭楼一字排开。每隔几座箭楼，就矗立着一座威力巨大的城弩。无数的高丽军像蝗虫一样在河对岸继续修建着工事。丝毫不在意河对岸就是兵锋强锐的大隋军。

现在杨广才明白，高丽根本不是害怕，而是就在这等着，他们的意图是背水一战，将百万隋军阻挡在辽河之外。耗费大军的补给，让大隋久攻不下，不战自退！辽河的宽度很尴尬，大隋水师的庞大战船在这里根本发挥不出战力。而且水流也比较湍急，小船儿根本稳定不了。何况这个时候，从哪里找那么多的小船。

杨广思虑片刻，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他决定架浮桥，用人命去填！

杨广在岸边发表了一番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甚至罕见的亲手鼓励了不少士兵跟工匠，说到兴奋处，杨广觉得连自己都感动了。动员完之后，杨广手一挥一声令下。士气高昂的工匠民壮们就在大军之前嗷嗷叫的下河里。不少刚才被杨广拍肩的工匠仗着自己水性好，激动的脱了衣裳，赤身**的拿着木板、竹子、木桩、绳子等材料，快速的搭建着浮桥。

工匠们的士气虽然高昂。但河水实在是太冰冷了，流动的也太湍急了，短短几息之间。已经有一百多民壮被河水冲走，更多的民壮是被冻得嘴唇发黑。四肢迟钝，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看就不行了。

不少工匠民壮受不住寒冷的河水想要回来歇息一下，可这次圣明亲民的杨广已经在遥远的帐篷里烤起火喝起酒来，迎接他们的司马德戡率领的凶神恶煞一样拿着鞭子的监工。民壮们挨了不少鞭子，甚至有几人被就地处决，民壮们只好继续回来建筑浮桥。对于司马德戡而言，民壮有十数万之多，怕什么就是不怕死人，就算用尸体填河，也能将辽河填干。

伴随着民壮们的条条生命，浮桥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建造着，眼看着造了差不多一半，这个时候，对面的高丽人开始行动起来。弓箭射程不够，他们上了弩车！弩车的射程远，准确度高，而且杀伤力巨大，非常适合攻击这种静态靶子。看着对岸的架势，正在辛苦造桥的工匠民壮知道，地狱的魔鬼已经露出了獠牙。

嗡嗡嗡的破空声传来，上百根弩箭形成了层层弩雨，向着浮桥毫无保留的袭来！噗嗤一声，四名工匠躲闪不及，被一根弩箭穿成了冰糖葫芦，一下子跌入到河水里，连泡都没冒就不见了。然后更多的工匠民壮被接二连三的射中，像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跌入水中，被浪花一打，红色的血水四处扩散，转眼就澄清了。

浮桥上的民壮工匠开始慌乱起来，几百人拥挤着躲避这弩雨，少量运气差的被弩箭直接射中，更多的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入河水中，就在冒个泡的功夫，再也升不起来了。

“躲到浮桥下面，躲到浮桥下面！”未下河的民壮们跟士兵在岸边狂喊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同胞们死去。经过短时间的慌乱后，半截浮桥上的民壮工匠们发现高丽的弩箭准头并不是特别准，开始不再慌乱，拥挤着躲在了浮桥下面，祈祷自己可以避开弩箭的亲吻。

大隋这边将弩车推上浮桥弩车开始还击。大隋的弩车好在制作精良，一箭射去，总能击穿高丽那边防御弩车的盾牌，带起阵阵血花，收割鲜活的生命，差就差在限于浮桥的承重跟面积，数量不足。高丽那边弩车质量不好，可架不住就是数量多，可以齐射。一时之间，双方你来我往，竟然谁也压制不住对方，打了个难分难解。

司马德戡焦躁不已，杨广走之前，将监工浮桥的任务交给了他，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延误了杨广的大事，那绝逼是掉脑袋的下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更何况工匠民壮根本就不是道友，死了还能节约粮食，他决定继续造桥。

司马德戡的咆哮声响起：“不要停！继续造桥，不要停，继续造桥！”在他的威逼下，几十名监工拿着鞭子长矛冒着生命危险踏上浮桥开始驱赶民壮工匠。躲在桥底跟岸边还未下河的民壮无奈只好出来，重复打桩，放木板，绑绳子的机械任务，一边干活一边祈祷自己不被高丽的弩箭击中。虽然有大隋弩车的压制，还是有不少民壮被弩箭击中，扑通扑通的落入水中。然后又一波新的民壮进来，填补他们的空白，继续建造着浮桥。高丽那边的伤亡也不小，双方就这么用生命的数量比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