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国殇之沦陷区的悲惨生活
亲家下葬后的第二天,林兴国找来了村里的几个青年,在后院开了一个小门,以备日军来袭时逃走。又过一日,林兴国在亲自在西院一堆杂草丛生的木料旁挖了一个地窖,一旦村庄突然被日军包围,这是一家人最后的藏身之所。林志男很自觉地帮着父亲干了起来,并且非常的努力,虽然他只有十岁,但他明白他也是林家的男人,是林家未来的主人,这是他与父亲应尽的责任。两个人整整用了三天地窖才挖好,林兴国在上面覆了木板,木板上又覆了一些旧木料,这样即使到了近处也很难发现。
地窖挖好的当天中午,林兴国与林夫人与三个孩子一起在厨房吃饭,林兴国边吃边看着玉婷与玉珍齐着耳根的秀发邹起了眉,虽然辫子剪掉了,但两个女儿的头发看起来还是很长,即使都穿着林志男的衣服,但仍一眼就能看的出是女孩,还很不像一个“真正”的男孩子。
刚吃过过午饭,林兴国就让夫人将两个女儿喊道了客厅,将一把剪刀递给对夫人道:
“夫人,把两个孩子的头发再剪短一些,与志男一样长就行了。”
两个女儿听后,一个抱着林夫人的一条胳膊一个抱着林夫人的一条腿跪在林夫人的椅子旁边大哭,死活也不愿意,林夫人顿时心软起来,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手绢拭起了眼泪来。
林兴国见状非常的气愤,一把夺过夫人手中的剪刀,将跪在地上的二女儿玉婷一把拖了过来,玉婷一边用力想挣脱父亲的手,一边回头大喊着,
“妈妈!妈妈!”林夫人坐在那儿没有动,只是低着头更加伤心抹起眼泪来。
林兴国将玉婷拖到了客厅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拿了夫人的一件旧上衣给她围在脖子上,然后一手抓起女儿的秀发,一手拿起剪刀,开始一剪刀一剪刀剪了起来,玉婷则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停。望着女儿一缕缕飘落在地上的秀发,林兴国的眼睛也慢慢模糊起来,因为每一剪刀剪下去的并不只是女儿的秀发,而是深深的父女情,虽然此时女儿并不能理解自己。
为两个女儿剪完头发之后,林兴国扔下剪刀,背着双手径直走向书房,深深叹了口气,透过书房的窗户向外凝望了很久很久。
两个女儿照过镜子之后,看到剪得比男孩子还短参差不起的头发抱头痛哭,纷纷表示“自己以后再也无脸外出见人!”
一周后,日军在徐州成立了伪政府。又过了三天,日军又在林家庄所在的在唐王镇任命了伪镇长。由当地乡绅张志发担任,张志发本是镇上一个小混混,靠坑蒙拐骗发了家,处事极为圆滑,更好见风使舵,为众乡亲所不齿。
张志发上任第二日就召集全镇各村保长、乡绅在镇中学开会,林兴国也被通知参加这次会议。
第二日上午,林兴国与几个乡绅来到了镇中学门口,看见学校大门口停着十几辆日军的摩托车,四个日军端着着枪站在学校大门两侧。
林兴国与几个乡绅来到了学校的操场,在那里摆了一个主席台,一个日军的军官手拄着军刀坐在主席台正中,身后站着一排抱着枪的日军士兵。张志发坐在日军指挥官的右手边,他不时地低头笑着谦恭地同日军指挥官汇报着什么,一个翻译在两个人后面不停地做着翻译,那个日军指挥官并没回答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此时主席台下面已经坐满了二三百名各村的保长与乡绅,林兴国与几个乡绅坐在了最后一排。
“各位乡亲:”张志发首先开口道。
“承蒙皇军与各位乡亲的厚爱,我张志发从今日出任本镇镇长,也许会有对我有成见,这其实是对我张某的误解,我担任镇长实为我镇百姓安危着想。
大家都知道我们百万国军都不能阻止皇军前进的步伐,如果我们赤手空拳的反抗皇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对于我们普通百姓来说,无论谁当政,只要能一家人平安,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就行了,皇军说了,只要大家不支持抗日部队,不参加抗日武装,与抗日武装划清界限大家就会平安无事。”他顿了一下,环视一下会场继续道:
“皇军还说了,凡耕种土地在三十亩以下的佃户,粮税全免,耕种在三十亩以上者,每年适当完粮纳税!”最后几句,张志发几乎是充满**的演讲。但是台下仍是一片寂静。
接下来日军的指挥官进行了发言,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一个翻译跑到张志发的耳边又低声嘀咕了一番。张志发扶了扶话筒道;
“皇军刚才又强调了,只要大家安心生产,不支持抗日队伍都会平安无事,如果家里有人参加抗日队伍或者有哪家对抗日队伍给予支持的话――”张志发拧着眉四处环视了一下。
“通通地杀头!”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用手掌在喉咙下面做一个抹喉的动作。
会议结束后,林兴国刚一出会场就听见有几个乡绅低声骂道:
“狗汉奸!”更多的乡绅则以向地上吐沫来表达不满。
林兴国刚到家门口,就见大女儿玉娇领着着孩子,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过来,林兴国十分诧异地问道,
“玉娇,你这是?”
玉娇掩着口鼻低声哭道:
“虎子他讲要去参加抗日武装,为他娘报仇,我也劝他不住。”
林兴国慌忙制止,并四周看了一下,把玉娇与外孙女拉到了院子里来,并插上了门,低声向玉娇厉声到。
“你小声点,记住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说起此事!”过了片刻林兴国吁出一口气,对玉娇交代到,
“如果有人问及虎子的去向,你就讲他到山西挖煤了。”
那个年代有许多苏北农村壮劳力迫于生计都去山西挖煤的。玉娇掩着脸边哭着边点了点头。玉娇从此以后就带着孩子与父母住在了一起,林夫人为了方便夜里照顾外孙女,把玉娇母女俩安排在了自己卧室对面的一间房子里。
17、国殇之徐东抗日小分队
虎子参加了当地一个自发组织的抗日武装,这是一支由十几个附近村庄年轻人组成的抗日武装,赵庄的赵辉任长。因为这支小分队经常活跃于徐州东北地区,赵队长为这支抗日队伍起名为徐东抗日小分队。小分队刚成立时装备很简陋,多是大刀长矛,还有一部分自制火枪与土制炸弹,只有赵队长有一把驳壳枪。
自小分队成立之日起,先后进行了数十次行动,包括破坏津浦铁路,徐宿公路,也曾数次袭击日本小股巡逻队,但从没与日军正面交过火,都是埋伏在公路边的深沟里,见日军的巡逻队过来,冲他们打上几枪,或是撂上几颗土制炸弹,然后顺着深沟转身就跑。
日本对这支抗日小分队十分恼火,数次派大批日军剿,但皆因无法掌握小分队的具体行踪而无功而返。小分队的赵队长十分的机警、干练,小分队大都昼伏夜出,行踪不定,常年住宿于山上,因此才能躲过日军的数次的围剿。
小分队只要晚上没有任务就在公路两侧的农田里挖壕沟。田地里新挖的壕沟与公路两边的深沟相连通,没出半年公路两旁的田地中的壕沟就纵横相连,有的可以一直通到几里远的地方,这样极大方便了小分队袭击日军后的安全转移。
由于虎子在历次袭击战中作战勇敢,深得赵队长的赏识,在加入小分队半年后,升任了徐东抗日小分队的副队长,抗日小分队也由原来的十几个人发展到了三十多人。
一天深夜,林兴国一家已经入睡了,但只有林兴国还是辗转难眠。自从徐州沦陷以来,林兴国几乎每夜都失眠,一想到朝不保夕、前途未卜的日统区生活,他怎么能睡的着?这时突然前院传来“忽通”一声,似乎有人跳进了院子。林兴国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片刻之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向卧室这边走来。林兴国立即伸手一把抓住了放在床头边的钢叉,沙沙的脚步声到了客厅门前戛然而止,接着就传来了急促低声的敲门声,林兴国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握着钢叉轻步来到了客厅门后,
“谁!”
“爸,是我,虎子!”外面低声道。
林兴国邹了一下眉,虎子自从参加抗日武装已经有大半年了,中间还从来没有回过家。林兴国连忙点了灯,开了客厅的门。虎子闪身进来,又立即回手将客厅的门插上。只见虎子头上戴着八路军军帽,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八路军服,腰间系着一条皮带,斜背着一把手枪,比离开时显得成熟多了。林夫人与住在东间的玉娇听见响声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在看到虎子的一瞬间,玉娇眼中立即就就溢满了泪水,她一边激动地用袖角擦拭着泪水一边连忙给虎子与林兴国倒了杯开水。林兴国与虎子在茶几两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林夫人与玉娇陪坐在了一旁。
“虎子啊,”林兴国首先开口道。
“最近一切还顺利吧?”
“还好,爸。”
“你们部队一共有多少人啊。”
“对不起爸,这个我不能说,这是组织纪律。”
“噢,那你们都住哪啊?”
“爸,这也是组织纪律,任何人不能讲的。”
“哦,是这样啊,”林兴国边呷了一口茶重重地出了口气道,“但无论怎样,以后要处处小心,现在日军整日都在追查你们。”
“知道了,爸。”
“噢,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让你妈早起给你做点饭,你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爸,妈。我明天凌晨就得走。”
“好吧,那早点睡吧。”林兴国说完起身与夫人一起进了西间的卧室。
虎子与玉娇一起进了东间的卧室。虎子一进卧室就疾步走到了床前,探身看着躺在床里边熟睡的小茹梦,然后用手轻轻握住了茹梦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用自己的嘴亲了两下。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光滑彩色的小石头放在了女儿里面的枕头旁边,这是闲暇时虎子在山上捡的,用以当作送给女儿的礼物。
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虎子从睡梦中醒来,玉娇仍然是紧紧地搂着他,似乎只要她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虎子似的。虎子轻轻地将玉娇的手从胸前拿开,起身下了床并将灯点上,为了怕灯光照到她们母子的眼睛,虎子用一本书竖起来挡在了煤油灯的一侧。他迅速穿好了衣服,挎好了枪支,最后戴上了军帽。
虎子长时间默默地注视着熟睡在**的母女两个,良久后他才跨步到了女儿的床头边,一边握着她那稚嫩的小手,一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将她的小手放进了被子里面;然后虎子又来到床的另一头,为玉娇掖了掖被子,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接着虎子向后退了两步,站直身躯,一个立正,向她们母女两个敬了庄严的一个军礼。随后虎子吹灭了灯,轻轻出了房门,翻墙而去。在虎子刚吹灭灯的一瞬间,两行泪水就顺着玉娇的眼角无声的流下,她为了不让虎子过于挂念,一夜都是佯装睡着,虎子临行的一切她都从微闭的双眼中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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