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再嫁 除服
一个年过的李燕语和邵源泊都瘦了好几斤,年三十忙到年初一,守好岁,祭了祖,贺了元旦回来,好在守着孝,不必应酬戏酒,初一晚上邵源泊早早歇下了,李燕语看着人收拾年三十和祭祖的东西又是忙到半夜,年初二,一早太后就命人过来接了福宁太妃进宫说话,她们姐妹都是不能回娘家的人,太后就年年初二接福宁太妃进宫一处说话,福宁太妃如今走到哪儿都得拎着阿念,这初二进宫自然也是带着阿念一处去,阿念跟着太妃去太后宫里也是熟门熟路的了,李燕语干脆横了一条心,孩子早晚得长大成人,总有放手的时候,放就放吧,唉!其实,担心也没用不是!
李燕语刚把福宁太妃和阿念送上了车,车子还没出门,邵源泊寻到李燕语,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猜猜谁来了?”李燕语白了他一眼,她累的站着都能睡着,还有功夫跟他玩猜谜儿?
“平江开国侯李你父亲来了。”邵源泊干咳了两声,避过了李俊卿的名字,毕竟是李燕语的生父,直呼其名总有点那个。
“他来干什么?”李燕语警觉的问道,
“你别急,他能怎么样,咱们如今,咱们以前也没理会过他,今天不是年初二嘛,你是皇家宗妇,依例不能回娘家,他的意思,想接阿盛和阿念过去玩一会儿。”邵源泊伸手揽着李燕语的肩膀,忙安抚着她,李燕语皱着眉头正要摇头,邵源泊忙接着劝道:“照我看,让阿盛过去玩一会儿也成,毕竟是你生身父亲,那个我知道你从前过得苦,可这礼,这大礼在这里,一年不就一个初二吗?昨天父亲和三哥也过来过,要不这样,先让阿盛跟李侯爷去趟平江侯府,拜个年就出来,再去趟咱们府上,挨个拜个年,也算是替咱们拜年了,你说呢?”
李燕语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邵源泊忙让人叫了阿盛出来,细细的交待了三五遍,又将随着出门的小厮、长随和护卫们交待了两遍,才带着阿盛出到前院,让他和李俊卿一起去李府拜年去了。
阿盛和阿念都不在府里,李燕语和邵源泊又守着孝不能出门,这一天总算清静了半天,李燕语摊开手脚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邵源泊翘着腿,手垫在头后,看着雕画精美的屋顶出神。
半晌,邵源泊轻轻推了推李燕语,有些寥落的说道:“李谦点了泉州市舶使,出了十五就发明示了。”李燕语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怅然的邵源泊,低声问道:“难过了?”
“那倒没有,也没什么难过的,就是跟你说说。”邵源泊语气低落,李燕语挪了挪,将头靠在邵源泊胸前,伸手搭在他身上,叹了口气,邵源泊揽住李燕语,反倒劝起她来:“我没事,以前祖父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如今我是人生如意十之□,再不知足就是天理难容!”李燕语听得伏在邵源泊胸前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支起上身,双手托着腮问道:“李谦来找你讨教了?”
“嗯,我让他放心,有我在,他这市舶使就等着五年卓异升迁吧!”邵源泊挑着眉梢,自满洋洋的说道,李燕语笑着看着他,荡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年前太妃和我说,皇后跟她提两回,想让阿盛和皇长子一处读书,我给推了。”邵源泊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推的好!推的好!唉,太妃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这伴读哪是那么好当的!伴对了还好,伴不对脑袋都能伴没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到这地步儿,位极人臣,只能不求上进,万不能再上进了,唉,一上进,就是个死字!”李燕语苦笑着叹气道,邵源泊重重的叹着气,轻轻拍了拍李燕语:“可不是!只好吃喝玩乐,混吃等死!”李燕语笑出了声,伸手拍着邵源泊的脸,语笑盈盈的说道:“当猪也不行,你听我说,你在泉州行的那个行会之法”
“这还是你的主意!我不贪功!”邵源泊心情好了很多,伸手抿起李燕语散落在耳边的头发,笑着说道,李燕语也不理他,接着说道:“你不是总说是好法子么,其实这行商一行里头,门道极深,照我说,比做官从政不差什么,不过如今这商人不入正流,不上台面罢了,我看,要不你往后在这上头花花功夫,你看,这京师里几家大钱庄、当铺都是咱们府里的,你先从这上头做起,研究研究这钱庄、当铺里头的门道,也试着定个行规出来,哪些是能做的事,哪能是不能做的,若做错了,当如何担责,先在这京师试试,给这钱庄和当铺的商人定个为商之道来,再顺便把生意做大,多挣些银子回来,你挣了银子,回头咱们用太妃的名义修桥补路建义学,到处做善事去,岂不好?”
邵源泊听的来了兴致,搂着李燕语一下子坐起来,鼓掌赞成道:“我也觉得这商之道大不简单!咱们以贵从贱又不会犯了忌,正好!挣了银子,除了给你修桥补路,我还想打条大船出海去!胡七就一门心思想出海看看那些什么黑的象木炭一样的人是真是假,我也想亲眼看看,你说的那些海外的事到底有没有,听你说的认真,不象是假的,可又太匪夷所思!真是让人向往!”
“你可出不得海!你连京城也离不得!”李燕语推着邵源泊笑道,邵源泊闷声长叹道:“那就打发可靠的人去看看!回来说给我听!”
“好!再画了图!”李燕语笑不可支:“我跟你说,这商之道,你若真能做的好了,百年之后,人家自然会念着你,过上几百年,说不定那些人不记得这会儿的皇上是谁,可人人都知道邵源泊是谁呢!”邵源泊听的哈哈大笑:“这我可不敢想,这流芳百年的都是圣人,我只求守着你,今生安闲,死后不要遗臭万年,不要祸及子孙就是大福了!”李燕语叹了口气,靠在邵源泊怀里没有说话,半晌,邵源泊突然拍了拍李燕语说道:“等出了孝,咱们再生个女儿,一定要生个女儿!”
“我说过不要孩子了!你也答应了的!”李燕语忙叫道,
“我是说不要儿子了,女儿还得要一个,要个象你这样的,家里没个姑娘怎么行?!”邵源泊忙陪笑分辩道:“就生一个,就生一个女儿就行!”
“你怎么知道再生一个就是女儿?要再是个儿子这两个就够头痛的了,不要了!”
“肯定是女儿!你放心,再生一个必定是女儿!”邵源泊眨着眼,极其肯定的说道,李燕语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事由着你的心意?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那是!我心里有数!”邵源泊狡黠的断然肯定,李燕语懒的理会他,邵源泊陪着小意劝道:“你看,府里这两个猴小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好歹得生个乖巧柔顺的女孩儿,也能让你我好好疼疼不是?”
“你以为女孩儿就乖巧柔顺了?说不定比你那两个儿子还不省心!”李燕语松了口风,两人歪在炕上,闲闲的说着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闲暇。
守孝的日子到底安闲,等李燕语和邵源泊理清各自手头的事,一个管家上了手,一个总算弄清楚宗正寺积下的百年乱麻,刚要松口气,除服的日子就到了。
除服前几天,太后就单独召了李燕语进宫,细细交待了,小心别让太妃哭过了,除了服就别那么苛待自己,日常供奉上不能再象孝期那样等等等等。
李燕语领了训出来,回到家里愁苦了半宿,想来想去,这事,还得借着阿念的手。阿念六岁了,越长越懒,也越长越有心眼儿,李燕语仔细想定了主意,叫了阿念进来,细细交待了,又叫阿盛进来,也细细交待了一遍。
除服是大礼,宗正寺和礼部都跟着忙了几天,在墓前行好了仪礼,丫头婆子们奉了吉服上来,司礼官一声长长的呼呵,邵源泊和李燕语先接过福宁太妃的吉服,转身递给阿念和阿盛,阿盛和阿念一身孝服,托着衣服走到福宁太妃身边,福宁太妃跪坐在墓室前,呆呆的看着福宁的牌位,眼泪一直不停的流,邵源泊和李燕语跪倒膝行上前,请福宁太妃成礼,福宁太妃摇着头:“我一个未亡人,我跟他说过,我给他穿一辈子孝”
“祖母我陪你!我也穿一辈子孝!”阿念将手里托着的吉服递给哥哥,膝行上前,满脸郑重的说道,福宁太妃伸手抱住他,泣不成声的说道:“我的傻孙子,祖母是未亡人,你是个孝顺孩子,这可不能陪祖母,去成礼,啊?”
“祖母这么疼我,我一定要陪着祖母,祖母活着我要最最孝敬祖母,祖母走了,我也要最最孝敬祖母,我就搬过去住在祖母旁边,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祖母,我要让祖母天天都喜欢!”阿念坚决的宣布道,福宁太妃听的一时忘了哭,搂着阿念,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又帕子按着眼角,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傻孙子噢!你这么孝敬,祖母岂不心疼死?祖母就喜欢看着你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你可不能这样,不然祖母死了也不能安心!不能这么孝敬,乖,去成礼。”
“我不去,我要陪着祖母!祖母对祖父也是这么好的,祖父都安心了,祖母怎么会不安心呢?”阿念眼睛里闪着慧黠,脸上还是一样认真的说道,福宁太妃一时呆住了,李燕语忙上前扶着福宁太妃,低声劝道:“母亲,阿念说的有道理,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父亲泉下有知,不知道难过的怎样辗转反侧,不能安宁呢!”福宁太妃一时伤心的嘴唇抖个不停,李燕语温柔的劝道:“母亲想想,父亲在世时,是看到母亲平安喜乐时心情好,还是看到母亲哀伤伤身时心情好?就算为了父亲,母亲也要爱惜自己,平安喜乐,开开心心的活着,替父亲照顾好孙子、重孙子们,母亲您说是不是?”
福宁太妃被李燕语的话说的万分难为,李燕语仔细看着她,轻声劝道:“母亲知父亲最深,必定知道如何让父亲安心欢喜,母亲若觉得这样好,咱们就这样,都随母亲的心意。”福宁太妃楞楞的看着李燕语,又转头看着笔直的跪在面前的邵源泊和阿盛,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阿念,落着眼泪长叹了口气,伸着胳膊,由着李燕语侍候着换了吉服。
作者有话要说:闲默的节操!好象早就没了······明天继续更,还有一两章的样子,就结文了,如果明天没结,后天继续更,闲默的名声啊······下个文写完了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