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对赫连紫苑的质问，赫连紫玉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先是苦涩的笑了笑，然后才一脸淡漠的说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毕，赫连紫玉快速将双手反背在了身后，然后侧身摆了个昂首挺胸的姿势，脸上一副‘我不告诉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得赫连紫苑直想上前狠狠揍她一顿。

“赫连紫玉，你不开口没关系，反正等母皇的病好后，她会亲自审问你的！”赫连紫苑故意在‘亲自审问’四个字上着重了说话的语气，她就不信赫连紫玉会继续无动于衷下去。

果然，在听了这句话后，赫连紫玉的脸色比阴谋被识破时还要难看上好几倍。

不理会赫连紫玉怒瞪自己的眼神，赫连紫苑悠哉地朝用刀驾着赫连紫玉和赫连紫琪脖子的两名蒙着面的暗卫说道：“八号九号，本王命令你们两个现在就把太女和七皇女押去天牢关好，但切记不要让她们两人的牢房离得太近。”

看着被八号和九号带走的赫连姐妹的背影，赫连紫苑侧身用余光扫了一眼躲在门背后，却不小心微露出一点点鞋尖的某人，然后微不可耐地叹了口气，接着什么话也没说就迈步离开了。

赫连飞羽在听到那一声叹气声的时候，就知道赫连紫苑已经发现她了，只是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所以等寝宫外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一脸忧伤的慢步走到了门外的空地上。

抬头望着万里晴空，赫连飞羽的内心却是阴云密布，被下药囚禁的日子里，赫连紫玉每次过来看她都会跟她小聊一会儿，当然这个小聊指的只是赫连紫玉的自言自语。

身为帝王，注定一生都不会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情，赫连飞羽年轻的时候不相信先帝的告诫，义无反顾的娶了她心仪已久的女人。成婚后，二人的日子是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但随着宫里妃嫔的嫉妒暗害，那人在生完孩子后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因为愧疚及对**人的思念，赫连飞羽打赫连紫苑出生起就决定要一世疼宠**护她，所以这一点看来，她的确是忽略了对其她女儿们的关注。但仅这一点的话，她的做法其实也不算错，毕竟除了**情，身为帝王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便是亲情。

皇家没有绝对的**情，就没有绝对的亲情，如果赫连紫苑不是自幼痴傻，赫连飞羽相信自己也不会真得将她宠上天。之前几天，对于赫连紫玉的抱怨，她的确是有悔意的，但仅凭这一点点的悔意，她也不会轻易宽恕赫连紫玉的罪过。

皇位继承人的位置的确很诱人，赫连紫玉若是本本分分的，赫连飞羽或许真得会将皇位交给她。只可惜与以往一样，每一代的王位之争不是出现逼宫，就是出现姐妹相互残杀的局面。出现这样的情况，赢得胜利的一方将有绝对的权利去决定失败一方的命运，而今天，赫连紫玉是失败的，所以她就要为她所做的事情承担起一切的后果。

至于现在的赫连紫苑，就如她自己所说，身为痴傻王爷的她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如今即便聪明，但她的灵魂却早已不是原先的赫连紫苑，所以，她还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若说赫连飞羽毫不担心她有朝一日也想当皇帝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曾经痴傻的赫连紫苑对朝圣皇朝没有半点贡献，如今要累积的话几乎不可能，所以论功绩她并不能让朝臣信服，依旧不具备继承人资格。

刚恢复行动力的身体很容易疲惫，赫连飞羽在空地上没站多久就腿软了，颤抖的转过身想回到寝宫里休息，一个蓝色身影已经蹿到了她跟前，伸手扶住了她。

“皇上小心！”来人声音嘶哑的说道。

低头看着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赫连飞羽顺着那只白胖的手看向来人的脸，在发现来人是她熟悉的人后，微微一笑道：“碧荷，朕没事！”

半个多月的监/禁，不止赫连飞羽受罪，一直负责照顾她起居饮食的碧荷也是受了不少折磨，原先看上去只有四十岁不到的脸孔，如今已苍老许多。

“皇上，您这才刚好，还是赶紧回屋歇着才是。”感觉到赫连飞羽的身体在颤抖，碧荷忍不住担忧的催促道。

对于碧荷的关心，赫连飞羽很是享用，毕竟在她还只是太女的时候，碧荷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最懂她，那个人必定是碧荷。

“嗯，走吧！”话毕，赫连飞羽先行迈开步子，在碧荷的搀扶下一点点向着寝宫大门走去。

这天夜里，赫连飞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很美，在一片百花盛开的花园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对她笑，虽然那人没有绝世的容颜，但那温润优雅的气质和纯粹无杂质的笑容，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那个便是她一生中唯一**过得女子。

一夜美梦，赫连飞羽第二日醒来，烦躁的情绪已经退去不少，在碧荷的伺候下，她面容镇定的穿戴好新制的凤冠、凤袍，然后从凤床枕头下方的暗格里拿出了赫连紫玉找寻已久的玉玺。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赫连紫玉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要的玉玺竟会离她这么的近过。其实按照赫连飞羽的想法，身为一代帝王，玉玺当然是要藏在她即使意识模糊，也能随时看管的地方。

今日是公审赫连紫玉的日子，但赫连紫苑并不想参与这样的场面，在她看来，赫连飞羽即使不杀赫连紫玉，但最起码的撤销其太女之位，然后将其驱逐皇城，再发配到边疆是一定的了。不过她很想知道赫连紫玉突然冒险逼宫的真相，所以她还是去了皇宫，只是她这一去就摊上事儿了。

庄严的大殿之上，赫连飞羽精神抖擞的坐在凤座上，眼神犀利的将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一一看了一遍，在看到赫连紫苑也在的时候，她面上表情未变，只微微朝对方点了点头。

在公审赫连紫玉前，赫连飞羽首先跟大臣们互动了一下其它政务，其中有一位外交大臣上奏，达拉族会在近日派遣使臣前来朝圣详谈和亲一事。

赫连紫苑知道和亲是邦国之间相互表示友好的一种联谊方式，只是这次的和亲之事来得太过突然，半个月前赫连飞羽生病不能上朝，赫连紫玉待掌国务，按理说不可能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和亲的事情才对。

赫连紫苑想到的，赫连飞羽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她面上不为所动，只平静地看着那位大臣说道：“据朕所知，达拉族最年轻的的公主也都已经订了亲事儿！”

大臣抱拳，镇定的应道：“陛下，达拉族和亲的对象并非达拉族长的女儿，而是达拉族长的嫡长孙女儿，如今年芳十七。”

“原来如此，那不知这位长公主要求和亲的对象是谁？”

“回陛下，达拉长公主要求和亲的对象正是站在臣对面的永安王殿下。”

赫连飞羽：“……”

赫连紫苑：“……”

朝中大臣们：“……”

待这位外交大臣说出和亲对象是谁的时候，大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太奇怪了，众所周知赫连紫苑天生痴傻，虽然目前已经康复，但作为提出和亲一事儿的达拉一族，就算她们的领地离朝圣国国境不算太远，但也不至于只在听说了赫连紫苑不再痴傻的事儿后，就草率的决定了要和亲对象是她吧？

提出和亲要求的时机不对，与之和亲对象的人选也令人惊讶，仅这两点来看，达拉一族此次和亲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这就让赫连飞羽和赫连紫苑觉得这次和亲是另有其目的的。

朝堂上因为和亲一事弄得气氛压抑，赫连飞羽在静默了片刻后，首先说道：“众位**卿，和亲一事还有待商量，暂且就先搁置一边吧！”

众大臣一致点头同意。

“那还有哪位**卿有事上奏吗？”

众大臣又一致摇头。

赫连飞羽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后，一脸忧伤却又不失威严的说道：“既然众位**卿无事了，那便轮到朕来说事儿了。”

听得出赫连飞羽话里语气的怒意，所有大臣都紧张地绷紧了身子，尤其那些平日里仗势欺人、贪财敛色的官员，此刻无一不在暗中祈祷赫连飞羽接下去要说的事儿不会牵涉到她们的身上。

将一些大臣们突变的脸色看在眼里，赫连飞羽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心中有鬼，但现在并非整顿朝纲风气的时候，所以她尽量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宣皇后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