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也知道这次遇刺,乃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想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真要遮遮掩掩,只怕到时候公布了真相,都未必有人信。
赵昀道:“卿家言之有理,准。”
“谢陛下。”
袁韶得到准许,立即命临安府衙张贴告示,并命人走街串巷的敲锣告知实情,以让百姓人人知晓。百姓得知是赵昀遇刺,皆是愤慨,他们不再信那些谣言,而是纷纷来到宫门外,跪地向老天求福,祈求赵昀平安无事。
数以万计的百姓跪地祈福,赵昀得知此事,也是非常感动,于是赵昀命袁韶前去安抚百姓,告知自己没事。
袁韶为官清廉,爱民如子,被许多百姓称之为“佛子”,可见他在民间素有威望,声誉极佳。
袁韶来到百姓面前,向百姓如实转达赵昀的意思,并劝解百姓回家,诸事如常,百姓听完,这才放心,一一散去。
刑部大牢,朱著,李宗勉,江万里三人开始审问那刺客。
刺客三十余岁,听口音像是山东人士,一身的功夫,肌肉强健,着实不错。
在刺客身边不但站着狱卒,还站着几个医官,医官此时的作用便是随时抢救刺客,不让他轻易死去。
朱著一拍惊堂木,喝问道:“你这厮竟敢行刺官家,简直是胆大恶极,说,你姓甚名谁,受何人指使,给本官如实招来。”
刺客却不以为意,轻蔑的看了朱著一眼,说道:“我叫周仓,山东东昌府人士,无名小卒一个,其他的你就别问了,主使也没有,你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免的浪费口舌。”
行刺皇帝,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必死无疑,且死刑残酷,故而这周仓也没想活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大胆,你这厮竟敢口出轻蔑之语,藐视三司部堂,来啊,给本官大刑伺候。”
说罢,便有狱卒拿来铁嘴勾钳,一个手指甲一个手指甲的,把这周仓的十个手指甲全部活生生的剥离,顿时周仓血流如柱,疼的他也是嚎叫不止,但却无人理会他。
第一轮刑法完毕,江万里问道:“本官知你将生死看淡,但你须知谋刺官家乃是何等重大之事,现在既已抓捕,如何生,如何死,已然不是你能左右,说句犯神明忌讳的话,别说你是人,你便是大罗金仙,到了这里,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江万里大声喝道:“如实招供,尚可一死了之,若不招供,千般刑,万般苦,你可走一遭!”
那周仓嘴硬,向江万里喷着口水,江万里躲也不躲,任由他的口水溅到自己脸上。
而后江万里一挥手,道:“继续用刑。”
这一次的刑具乃是毛皮铁刷,一个狱卒将滚烫的油水浇在周仓的两边大腿上,周仓顿时疼痛的嚎叫不断,大腿上也烫起几个巨大的包。
但狱卒却看也不看,反复用滚烫的油水浇着,直到周仓的大腿几乎半熟,另一狱卒便用毛皮铁刷去刷他的大腿,这来回刷了几下,顿时骨肉皆是露了出来,骇然恐怖。
“啊,”“啊,”,,,
周仓一遍又一遍地哀嚎大喊,最后晕厥过去。
一边的医官赶紧上来,狱卒停止用刑,医官为周仓抢救,给他用草药涂抹伤口。
在给周仓涂抹伤口的时候,几个医官都是不忍直视,此前他们几次请辞,都不想做这种残忍之事,但却皇命难违,官衙无情,他们不来也得来,身不由己。
周仓苏醒过来,这回他不再像开始那样傲慢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自幼钻研武艺,以荆轲,专诸为榜样,立志干一番大事留名清史的买卖。
此次本欲去刺杀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但完颜守绪整日沉迷享乐,数年不出皇宫,刺杀不易,于是便将目光看向你们皇帝。”
朱著问道:“你可有同党?”
“没有,我来到临安住了几个月,但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皇帝,本想着放弃,却不想路过武家庄,恰好听闻武家庄枯井出水之事,我觉得如果运气好,也许皇帝会来看一看,于是趁着夜色钻进了井里,不想果然见到了皇帝,真是苍天待我不薄。”
“大胆,做下这等罪无可恕之事,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说苍天保佑,简直是岂有此理,来啊,大刑伺候。”
朱著气愤不已,真若如他所说,他是纯粹想以杀皇帝而进入史书,于是杀不成完颜守绪就来杀官家,那官家岂不成了倒霉蛋!
几个狱卒正要上前用刑,一个医官这时立即上前,对朱著抬手道:“使君,此人伤势已经近乎夺命,若现在用刑,只怕性命不保,还请使君缓一二日再用刑不迟。”
朱著看向李宗勉,江万里,他二人亦是点头,朱著大手一挥,让人将这周仓带了下去。
一边记录的书吏将周仓的口供交于朱著,李宗勉,江万里三人过目。
三人看罢,朱著道:“二位使君,你们如何看待这份口供,这里面有几分真假?”
江万里道:“此人口供看似荒诞,但亦有几分与他狂妄本性相似,此时此刻,他的名字已然留注于史书,达成目的了。”
李宗勉沉默了一会,最后他道:“这厮若没有同党,过往花费谁给他的钱财,从金国到大宋,虽不是千难万难,但也关卡不断,他又是从哪条路线走来,若是他能够回答这几个问题,或可证明几分真假,现在下判断还为时尚早。”
朱著点头,道:“二位使君所言有理,不如明日再审他一番,如何?”
江万里,李宗勉对视一眼,最后江万里道:“此人性命事关重大,万一坚持不住而丧命,我们也不好向天下人交代,更不好向官家交代,不如缓几日如何?”
朱著愣了愣,心说这审问之事不就是要打铁趁热,还拖沓什么?
迟则生变啊!
不过很快朱著就明白江万里的担忧,也许江万里是担心周仓扛不住大刑,到时胡乱攀咬,真若如此,那可就不得了了,这罪名,咬到了谁,试问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