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简直是不可理喻。”
陈隆之见此,知道与他们多说无益,于是甩袖欲走,但是他被一群太学生团团围住,如何走的了。
一个要走,一群人不让他走,于是两边就动起了手,撕打起来,一时间,太学院是板凳横飞,笔墨纸砚四散,乱作一团。
打架的太学生超过十人,这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太学院学士知院柯林无法处置,于是将之报给了政事堂,请求乔行简这个代理丞相处置。
乔行简依据太学院规制,欲将这些学生全部革除学籍,赶出太学院。
宋英桂等人岂会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大声斥责乔行简处事不公,黑白不分,甚至还有的太学生指责乔行简也是和陈隆之一般,都是金国收买的细作,卖国贼。
他们纷纷要求面见官家,向官家当面检举乔行简。
乔行简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指责是卖国贼,且这些人还都是士林学子,一旦他们的指责被传扬出去,即便自己清清白白,可名声也要毁了。
乔行简吓得不轻,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赵昀,让赵昀来做决断。
赵昀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抬眼看向乔行简,惊讶道:“什么,十几个太学生打陈隆之一个人,陈隆之没事吧?残了还是死了?”
乔行简更惊讶,没想到赵昀对陈隆之如此看重,着重提他。“没事没事,陛下放心,陈隆之无事。”
赵昀稍稍放心,又问道:“那陈隆之如何说?对革除学籍一事可有抗辩?”
乔行简道:“回陛下,陈隆之没有抗辩,言一切以朝廷决定为准,他无不服。”
赵昀满意的点点头,这还真是君子坦****,荣辱不惊。
“那好,朕便看看这些太学生是何模样,竟敢在太学院打斗。”
说完,赵昀传旨,在福宁殿接见所有参与斗殴的太学生,很快,他们便被一一带来,而那学士知院柯林,此时却是一脸羞愧,不敢面对赵昀的目光。
太学生群体斗殴,这在太学院历史上可不多见,现在在他的任内发生,他自然是脸上无光。
十几个太学生纷纷对赵昀抬手行礼,样子极其虔诚敬畏,赵昀一一打量,见他们身上,脸上,或多或少都是有伤,青一块,紫一块,唯独只有一人面容完好,气宇轩昂,赵昀不由得目光在他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不错,这个被赵昀打量的太学生,正是陈隆之。
得知他就是陈隆之,赵昀好奇,问道:“你就是陈隆之?朕听说他们十几人打你一人,为何你没事啊?”
陈隆之走出两步,抬手道:“回陛下,学生自幼体弱,家父请来一道家师傅传授强身健体之功,故而略懂皮毛,粗通拳脚。”
“呵呵呵,,,”
赵昀高兴的笑了几声,又看了一眼那些被打的太学生,道:“朕看你不是略懂,而是精通啊。”
而后,赵昀看向宋英桂等人,道:“你们可知罪?”
宋英桂等人不服,欲开口争辩连金是对是错,这玩意事关国策,赵昀如何会轻易与他们说明。
赵昀压手制止了他们,道:“今日朕不与你们说连金是对是错,朕只说在太学院打架斗殴之事你们知不知罪?”
宋英桂等人自是不认为自己有罪,宋英桂道:“陛下,我等太学生皆是为国抱不平,这才出手殴打陈隆之,此事事出有因,还请陛下明鉴。”
赵昀目光看向他们,语气不善,道:“儒家讲的那句话,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你们昨日在太学院以十几人殴打一人,合乎圣人教诲吗?
太学院是什么地方,你们打架也不挑地方,圣人体统还要不要了?上官裁决,你们没有一句反省自身的话,俱是在推卸责任,甚至于还要坏上官的名声,十年寒窗苦读,你们学了什么?”
赵昀的几句话一问出来,宋英桂等人一个个的都是找不到理由,无法抗辩,最后悻悻然的,他们不得不接受了乔行简做出的革除学籍的处罚决定。
自今日起,他们便再也不是太学生了,失去了这个身份,他们人生就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光环,这对于他们来说,前途已经算毁了。
而对于陈隆之,赵昀则亲下口御,认为其受人刁难,非主动挑起事端,且对待上官态度恭敬,故保留其学籍。
不但如此,赵昀对他还十分的欣赏,言谈间每每都是透着关心,这让陈隆之很是感动。
而陈隆之难得见到赵昀,见其他人都已经退下,他便道:“陛下,不知您是否看到臣的奏折?”
赵昀嘴角露出笑容,“看到了。”
“不知陛下是否认同臣的观点?”
“一半认同,一半不认同。”
陈隆之惊讶,却不知赵昀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昀起身,走下御阶,来到陈隆之面前,道:“这里闷得慌,陪朕去外面走走。”
陈隆之受宠若惊,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能够陪天子散步,这是何等的恩宠。
走在福宁殿外面的长廊,赵昀在前,陈隆之落后半个身子,再后面,便是高实等人。
赵昀边走边道:“抗蒙是对的,自成吉思汗崛起以来,长久的战无不胜,让他们成为了神话,现在他们的胃口很大,他们一直都在对外征战,若是有哪块土地是他们没有征服的,他们会感到如鲠在喉,会感到这是对他们的羞辱,更何况我大宋相较于蛮夷之地是如此的繁华,他们的脚步自然是不会在大宋面前停止。”
陈隆之对赵昀的分析很是佩服,这也一直是他担心的。而这时,他也猜到了赵昀说的那句话,一半对,一半错,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道:“陛下说的一半错,是不是指连金是错的?”
赵昀点点头,从容自信的说道:“金国其实和蒙古人是一样的,他们的胃口也很大,可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并大宋,只是做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