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止这边眼珠乱转地想着:我要是没猜错,这燕国公唐浪的心意,是不想办死苏良嗣。
可是这到底是他唐浪的主意,还是天子派他来传达的意见?
一时之间侯思止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面跪着的苏良嗣大人却又是白眉一挑,目光看向了唐浪。
听这意思,好像是这个燕国公,要仔细核查证人证据?这是要给自己被定得死死的谋反案件,硬生生翻过来的意思?
想到这里,苏良嗣大人的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又有些难以置信。老大人颤颤巍巍的,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燕国公说的有理,”此时的侯思止也只好说道:“那就查查证人证言?”
见到唐浪微微点头,侯思止随即把证人叫了过来……原来这位证人是苏家的一位家丁,名叫苏富。
侯思止让人把苏富带过来,还向着唐让小声说道:“正是这位家丁,前天晚上无意中听到了苏良嗣和一个客人的谈话。”
“据苏富说,苏良嗣和那个客人所言都是汇聚死士、招揽兵马、禁宫行刺之类的事。因此他第二天就到官府首告,把苏良嗣谋反的事说了出来。”
唐浪这边看那个家丁苏富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眼神,明显是心里有鬼。
想到刚刚侯思止所说的证词,唐浪心中不由得暗自一笑。
不但诬陷苏良嗣谋反,还特意留了一个尾巴,说有这么一位神秘的客人,这是唐代这些酷吏典型的办事手段。
候思止他们只要把苏良嗣屈打成招,承认了谋反的事,之后苏良嗣老大人一旦彻底崩溃。那这个客人的身份,还不是侯思止这样的酷吏,说是谁就是谁?
由此他们又可以牵连罗织开去,这些酷吏去随便哪个官员家里敲诈勒索的时候,谁要是敢不配合,那么这谋反的客人,当然就是谁了!
这帮玩意儿,还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啊……唐浪想到这里的时候,随即放下茶盏,向龙九狸示意了一下。
龙九狸一见唐浪的手势,毫不犹豫的就伸腿一个横扫!
他一脚就踢在了那个家丁苏富的膝盖后面,把这小子踢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唐浪笑了笑,这一下不但会吓这小子一跳,而且还是一个明确的心理暗示……他冷冷的向苏富问道:
“你发现苏良嗣他们密谈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快到子时了……那个客人是秘密拜见我家苏老大人的,没走正门!”家丁苏富此刻吓得嘴唇煞白,却还在咬着牙诬陷苏大人。
“他们密谈的地方是在哪?”
“后宅书房……”
“半夜子时,你一个壮年家丁,去后宅干什么?”
“啊?”
听见这话,苏富浑身就是一哆嗦,连旁边的侯思止脸色都变了!
唐浪问的话确实有道理,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权贵之家,只要是大宅门,都有这个规矩。
每天掌灯时分后宅关闭,后宅里的丫鬟妻妾就都出不来了,家丁什么的当然也不可能进得去。
所以苏富这么个年富力强的家丁,半夜跑到内宅里面去,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那个……这个……小人……”
只见苏富明显想临时编个理由,可他那脑筋,急切之间又怎么能编得圆?
见他磕磕巴巴的样子,唐浪便冷冷地说道:“你语焉不详,证词含混不清,夜入内宅,有图谋不轨之嫌……你说不说实话?”
“啊?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苏福咬紧牙关,这节骨眼儿上他当然不肯轻易承认,自己是收了钱诬告自家的主人。
“你看看,”唐浪向着侯思止说道:“侯大人……”
“证词中明显有错漏之处,却咬死了拒不承认……这个时候,才应该用刑呢!”
“嗯?”侯思止这边愣了一下,心说照这么问下去……这案子怕是要坏!
唐浪却笑着向下微微一抬下巴,就见龙九狸一伸手,抓住了跪在地上那个家丁苏富的胳膊。
好家伙,这小子也是真狠!
九狸这金丝软缠勤拿手用出来,上去就是一招分筋错骨!
“嘎巴”一声,苏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左胳膊肘关节,就被龙九狸干脆利落地给卸了下来。
苏富那条错了环儿的胳膊肘儿,随即就被龙九狸抓着手腕子轻轻一拧,然后顺势一抖!
那苏富“嗷”地嚎了一嗓子,惨叫声瞬间就响彻了整个院落!
……
脱臼有多痛苦,我相信每一个有这种经验的人心里都有数。
甚至在脱臼复位的时候,那一瞬间巨大的疼痛,都会给很多人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如今的龙九狸,却压根没打算给他复位,而是像抻面一样抖动着苏富的手腕,让他错了环的关节和神经相互摩擦。
这股剧痛,绝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眼看着诬告自家主人的苏富,开始被人用酷刑折磨,此刻苏家那些家眷家丁,也都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而此刻的唐浪,却好像根本没打算等苏富说出真相,他倒像是很喜欢听苏富这个惨叫鸡,高一声儿低一声儿的嚎。
他一边示意龙九狸继续用刑,一边转头向着家丁那边说道:
“一般家丁都是几个人合住一间屋子,谁跟这苏富是一间房住的,给我站出来!”
在唐浪的命令之下,随即有几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家丁,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表示他们就是同苏富一个房间里住着的室友。
“这苏富最近有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他白天活干完了之后,夜里他有没有经常出去?给我从实招来!”
唐浪这边才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即家丁里就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回答道:“大人问的对……那苏富最近是晚上经常出去。”
“还有几天几天,他晚上都没回来,都是早上快天亮的时候才回的屋子……他说他赌钱去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有没有不同的地方?”唐浪看到这个年轻人倒是十分机灵,随即就向他继续问道。
“有酒味……还有脂粉味,最近他的手头宽松了很多,他说是赌钱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