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有多少平民百姓会受到战火波及，在两军冲杀之中丢了性命。单说这些城外城内的士兵，也会因为这一战，不知折损几万人！”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进不了长安城了，天后自然有办法瓦解他们这支军队。只可惜，我把大家都赔在了这一战里……”
“即便是智谋深远，像司马承祯这样的智者，或是苦心孤诣，像我这样机关算尽的人，都不会预料到这样的意外。”
唐浪苦笑着说道：“当时上官婉儿跟我说，天后今天就会回来……就是这句话，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连上官婉儿都不知道天后真正的所在，而她那句话也让我醒悟到，司马承祯是在城外截杀天后。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素和尚看守龙脉，沈沧澜保护天后，他们多年前就深得天后的信任。
可是天后出行去乾陵，却没有带着这两位武功高绝的护卫！
所以……天后不但没出长安城，甚至没离开过太极宫！可惜……到现在我才想到这一点！
……
此时的狄仁杰大人和范黎阳、兰儿姑娘他们听到了唐浪的话，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本今天这一战，是唐浪和天后共同合作的结果，天后却在这期中对唐浪有所保留，隐瞒了她并没有离开长安城的事实！
像天后这样的上位者，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当然，她奋斗了一生才有今日的成就，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轻易放在别人手上。
可唐浪却因为这一点造成的误导，最终落入了包围之中。
他分明是来救天后的，可天后却是假的！
这时的大家，全都静静地看着唐浪，眼中流露出了难以言说的惋惜。
似乎……这就是英雄的命运。
总是在最后关头，被难以抗拒的宿命击倒，唐浪这一次虽然帮助天后赢得了天下，可他却输掉了自己！
……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当唐浪抬起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得城墙上，红颜姑娘焦急地喊道：
“城墙快要被土袋填平了……敌军的骑兵正在发起冲锋！”
“上城布防！”唐浪长叹了一声，随即大声下了命令，所有人飞快的向着城墙上赶去。
等上了城墙之后，众人随即看到城墙下，已经被如山的土袋堆成了一个巨大的斜坡，高耸的城墙如今变成了一片坦途。
这时远方的数万骑兵正在加速，如同海啸一般，向着万里堠正面狂袭而来。
“红颜白发！”
唐浪看到风暴般势不可挡的骑兵，渐渐冲到了万里堠近前，却听到兰儿姑娘忽然喊了一声。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红颜白发两位，每人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硕大的麻袋，从北面城门向着两侧狂奔而去。
等他们拉开距离之后，随即就一手一个，将那四个麻袋高高扔向了空中！
紧接着，他们抽出身边士兵腰间的钢刀，将几把刀向着空中的麻袋使尽全力扔过去。
还没等唐浪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飞到高空中的麻袋，就接二连三被飞过去的刀锋砍中。
随即一大片土黄色的烟尘，从麻袋中飘散出来。当这些烟尘从十几丈的高空散落之际，随着呼啸的风声，大片颜色怪异的尘雾，顺风向着敌方的骑兵席卷而去。
“这是什么？”唐浪转头向着兰儿姑娘问道。
就见姑娘笑了笑说道：“那是‘井中龙’一战里，淳于清用来毒害长安数千百姓的毒药。”
“他说过，这种毒药的名字叫做‘染遍山河’。那一次案子过后，你让红颜白发处理掉这些毒药，他们就把这四袋子剧毒药粉交给我了。”
“今天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兰儿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些毒药随风飘散，却没有在地下河中那样的凝聚浓厚，估计也毒死不了多少人。”
“所以这些毒药，只能替咱们争取点时间而已，趁着这段时间，你赶紧想辙吧郎君1”
唐浪闻言，又叹服的一笑。
要说这位兰儿姑娘，当真是和自己的性格极其相似，任何一点优势都会被她利用放大，变成克敌制胜的妙招。
可是下面的军队，如果只是一两千人也就罢了，偏偏却有数万人，这几袋子毒药，又怎么可能帮助他们扭转乾坤？
而唐浪的身边，当龙九狸听见“染遍山河”这四个字之后，却是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一步。
当时他在井中龙一案中，就曾经背着这四袋子毒药缩在土洞里。还一度因为汗水侵润，自己后背也染上了这种奇毒。
到后来，还是唐家小侯爷给他治好的，不过这染遍山河的味道，他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此时的众人，眼看着这股土黄色的烟雾飘向了对方的军阵，随即军阵前方便有大批的战马军士，飞快地跌倒。
只见烟雾所到之处，一排排一列列的骑兵，全都无力地栽倒在地上，敌军的帅旗下随即响起了鸣金的声音！
大股骑兵赶紧后撤，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之后，所有冲锋而来的士兵都让开了这股烟雾，向着两侧慌忙躲避。
这次来势汹汹的攻势，居然被这几袋毒药，弄得土崩瓦解！
不过唐浪看得出来，随着烈风呼啸，飘过去的烟雾正在风中渐渐消散。
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染遍山河的药性，就会在空气中被渐渐稀释，失去它原有的威力。
之后敌军还是会向他们发起进攻，眼前的短暂时间，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
“所有靖安司校尉和游侠儿都在城中驻守，武艺高强的人披上铠甲，随我向敌人中军冲杀！”
只见唐浪咬着牙说道：“敌军的主将就在帅旗之下，司马承祯那老贼，也必定离他不远。”
“只要咱们冲进中军，将敌酋枭首示众，敌人群龙无首，无人指挥，势必军心散乱。”
“到时候天后站出来说明身份，再赦免所有军兵的罪责，敌人势必土崩瓦解，这场战斗就是咱们赢了！”
听到唐浪的话，大家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
这可真是九死一生的一战，也是目前唯一可用的办法！
到了这个时候，唐浪还在想尽办法，要保住万里堠内所有人的性命。
这些靖安司校尉看了看唐浪和范黎阳，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即连同负伤的校尉一起，不到两百名靖安司战士全都出列，在唐浪面前整齐地列队。
“长安靖安司，愿一起冲阵，与唐司丞并肩而战！”
这一刻，两百靖安司校尉一起单膝跪地，向着唐浪大声说出了他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