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上官婉儿,心里还在纳闷地琢磨着一件事。
她昨天带着梅家两兄弟进宫的时候,去的是她处置政务的前殿所在……也就是皇宫南面的办公区。
其实在夜里关闭宫门之后,就算上官婉儿本人,也没有资格进入内宫,更别提还带着俩大男人了。
可是这梅家两兄弟,又是怎么混进内宫的呢?
别说他们是硬杀进去的,这俩人的武功水准,连婉儿姑娘都知道,绝没有那么高!
可是婉儿姑娘想了又想,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因为她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明明在昨天的酒宴中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人……宫苑总监,涂书涂校尉!
原来我将梅家兄弟带进宫中之后,涂校尉自然有办法将他们两个领到内宫里,接近天子身边。
而且以那位靖安司涂校尉的本事,他弄来两件太监衣服,又会是什么难事?
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两兄弟,居然是被接连几次,传递到内宫中的。
婉儿心中惊诧万分地想道:唐浪在昨天的酒宴中,竟然是用靖安司前任司丞范黎阳、天下第一高手斩佛真人、冬官侍郎狄仁杰大人、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作为掩护,让一直关注着平康部的司马承祯,也不知该盯住哪一位。
同时唐浪还用自己,完成了梅家兄弟的第一次传递。然后又用涂书校尉完成了第二次传递,终于让梅家兄弟进了内宫……哎?不对啊!
此时的上官婉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随即又轻轻地皱起了秀眉。
据说天子李旦身边,一直有绝顶高手贴身保护。以这两兄弟的武功,他们又是怎么击败天子护卫,挟持了李旦呢?
此时的大殿内,张光辅被骂得面如土色,他手下那些群臣也是满脸的绝望!
跪在下首的周兴眼珠乱转,心里盘算着,今天这件事是要完啊!
你说我家雀下鹅蛋……装什么大皮燕子?这种事我往里掺和个啥?
现在我要是来个临阵倒戈,能不能保下一条小命儿?
与此同时,甘露殿的后面一墙之隔。
那四位上官婉儿心心念念的大内高手,负责保护皇帝的绝顶武者,却正在慢慢拔出腰间长剑!
……
朱雀剑伍红衣,玄武剑陆北源,青龙剑魏青鳞,白虎剑铁山君。
这四个人是天子的贴身的护卫,也是武功绝顶的高手,可如今横在他们面前拦住去路的,竟然只有一个人。
原来天子李旦被劫持,不是在内宫里发生的,而是在片刻之前,是天子距离甘露殿,近在咫尺之际!
这四位顶级剑手,此时如临大敌,一个个脸上铁青。
他们虽然骄傲自负,对自己的剑术极有信心,但面对眼前这个人时,却没有丝毫制胜的把握。
因为这个人是天下第一剑,拈花一剑万山横,沈沧澜!
此时的沈沧澜拔剑在手,脸上却微微带着笑意。
他神情不但轻松之极,甚至还在用剑锋的侧面,轻轻地拍打自己的小腿。
“你这是犯上作乱……是谋逆大罪!”
朱雀剑伍红衣一边慢慢拉开剑势,一面冷冷地说道:“居然敢在内宫作乱,挟持天子,该当何罪!”
“没有呀?”而这时的沈沧澜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说道:“我就在这站着而已,怎么就谋逆了我?”
“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卫护天子……”
“这话让你说的!我总得有个地方站着吧?”沈沧澜又笑着说道:“我一堂堂羽林军中郎将,难道在宫里找个地方站着还犯法了?”
“你要是觉得这地方不合适,那我换个地方?”说着沈沧澜竟然迎着对方的剑,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而他这一前进……对面的四象神剑却觉得沈沧澜身上,剑气蓬勃浩**,威如狱海一般压来,不由得连连后退!
这沈沧澜一人一剑,竟有如此威势!
仅仅这一步,四象神剑已经知道自己功力相差甚远,霎时心生绝望!
他们很清楚,甘露殿内的天子李旦,正在被人胁迫,这是天下大势逆转的关键一刻!
如果说他们杀了面前的沈沧澜,此时进入大殿,诛杀了那两个武功低微的太监,他们就立下了擎天保驾的大功。
可是沈沧澜这一关,怎么过?
“我知道你们觉得自己武功不错,”
此时的沈沧澜平端宝剑在手,从头至尾,慢慢地看着碧血丹心剑上隐隐的青光,和剑心上的一道血痕。
“但是你们要知道一件事,”沈沧澜淡淡地笑道:“其实天后让你们留在天子身边,为的只是让天子安心而已。”
“李旦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不是因为你们这四个家伙的贴身保护,而是因为他和天后还有几分母子之情。”
“若是我沈沧澜接到命令击杀天子,他五年前早就死了,你们四个也一定会死在他前头。”
“大唐天子在甘露殿里虽然受到了胁迫,可那才是正道……你们几个也不要试图捣乱。”
“否则我这把碧血丹心剑首次饮血,就要你们四象神剑祭剑!”
“别着急,有的是时间考虑清楚,我也可以陪你们聊一会儿,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逆贼!”这一刻虽然沈沧澜接连劝说,但四象神剑却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刹那!
四个人、四把剑,犹如白驹过隙、电光石火一般凌空而至!
剑锋轰鸣好似雪峰崩塌,光芒闪动宛若白练横空,四道剑光刹那闪过!
四个人使出了自己平生绝技,用上了合击之术,居然在一瞬间,就冲过了沈沧澜的阻拦。
五个身影一触即分,四象神剑却不知为何,一起停住了脚步。
他们各自保持这出剑时的姿态,却又像是泥塑木雕一般,凝立在当场。
“果然好剑……这是什么剑法?”
为首的那位朱雀剑慢慢低下了头,沉声问道。
“剑二十三。”
沈沧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碧血丹心,剑锋澄清如故,仿佛无底深潭,竟没有沾染一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