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光辅听见这唐浪非但毫无顾忌,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激怒自己,他立刻便是牙关一咬!
他正想要开口呼唤卫士,却见唐浪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不知相国大人想没想过,那来俊臣死之前的心情,会不会是悔恨交加?”
“前几天我血战贼寇,对面是七大宗师……”
“那七位大宗师每一个单拿出来,都够踏平您这座相府的,可我却亲手将他们中的一个打成了重伤。”
说着唐浪在门口那边站住了脚步,还回过头向张光辅含笑说道:
“听清楚没?这才是威胁!”
此时的张光辅看着唐浪一路向院中走去的背影,脸上神情不断变幻。
他抬起了一只手……在书房外的两廊之下,院落中的花木后边,正有铁甲刀刃的光芒暗自闪动!
唐浪进府之时已经被收去了兵刃,如今这个少年孑然一身,两手空空,却是毫无惧色!
此时的张光辅心中不住地想着:我这只手往下一落,或许就会将他斩于乱刀之下。
可是……万一呢?
正当他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下令诛杀唐浪之际,却听得唐浪一面昂然而行,一面声音清朗地吟诵道: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长安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这声音神完气足,杀气满盈,却又从容不迫。
张光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直到唐浪离去好久,他抬起来的那只手,也没敢落下!
……
等唐浪走出相府,骑着马上向着靖安司走去的时候,他还在心中暗自冷笑。
张光辅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唐浪也没在乎过他。
在和老妖怪司马承祯斗智斗勇的过程当中,唐浪已经习惯了顶级的阴谋诡计,最高的武力威胁,所以当他面对张光辅这种对手时……不好意思,实在是兴奋不起来啊!
至于他今天的表现,唐浪一是受够了这帮人拿身份压人,拿大帽子扣人的德行,另一方面,他真懒得和这种废物敷衍。
所以唐浪的话里夹枪带棒,毫不留情地损了这位大唐相国一回……因为他知道这次召见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张光辅色厉内荏,他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一个压根都不敢冒一丝风险的家伙,他在唐浪面前,又怎么厉害得起来?
就像是唐浪在前世玩过的一种叫德州无限注扑克的游戏一样,这场比拼的胜利,其实不在于你手里有什么牌,而是你的敌人觉得,你手里有什么牌。
想要威慑别人,你不但要让对方知道你拥有多少,你还要让他们知道你愿意付出什么!
所以今天的唐浪毫无顾忌,所以他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是占据优势的那个人。
……
当唐浪回到靖安司,向轻寒姐讲了今天在相府的事之后,这位姐姐也忍不住暗自忧心。
按理说今日张光辅召见唐浪,必然是想要对付小侯爷的。
不管是扣个罪名捉拿下狱,还是指派给唐浪一个棘手之极的工作,最终张光辅的目的都是要弄死唐浪。
所以小侯爷今天虽然在相府全身而退,但接下来那位大唐相国受辱之后,也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所以他的报复,应该很快就到了。
……
事实证明,轻寒姑娘的分析一点没错,而且这报复比唐浪所预料的,居然来得更快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唐浪的弟子娄远山就来拜望师尊。大冷天的,这小子的腿脚越发看着不方便了。
这位娄远山就是决定要和唐浪学习密谍之道的那位,是殿中侍御史娄师德的孙子。
他见了礼后,就向唐浪说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官场上便流传着一条消息,对师尊大为不利,因此远山特意来禀告师父。”
“怎么了?我最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唐浪笑着看着自己这位徒弟。
话说这位娄远山,不愧是在密谍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于各种消息还真是异常敏感。
因此他才会来飞快的向自己报信,唐浪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宰相张光辅明着无法朝自己动手,已经在暗地里下手了。
张光辅和来俊臣狼狈为奸,以至于来俊臣死后,他还想替那个奸臣报仇!
唐浪眼看着他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不禁心中暗想:要不要弄死他呢……
娄远山正继续说道:“老师有所不知,现在官场上到处都在疯传,说是来俊臣的死和老师您有关。”
“他们还说,来俊臣上任后想要整顿靖安司,却被司里顽固的旧势力百般阻挠,弄得上任之后束手束脚毫无建树。”
“来大人一气之下,决定处置一些靖安司内部阳奉阴违之徒,然后他就被您给杀了。”
“非但如此,来大人死的时候,您还用了极其残酷诡异的手法,是将他搁在一口大缸里,活活给烫死的。”
“所以朝廷上下都在议论,这是您给朝廷来的一个下马威,让所有人都不能伸手到靖安司里面去,哪怕是天后也不行!”
“老师!”只见娄远山脸上带着忧虑之色说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对老师的名声大为不利!”
“所谓三人成虎,要是说的人多了,难免上面就会认为老师真的是那样的人。到时候您即便不会因为杀人被治罪,也会引起上面的忌惮。”
“所以,老师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理?您让弟子为你效劳,我无论如何得把这流传出去的谣言给遏制住!”
看到娄远山的脸上表情诚挚,拳头都攥得紧紧的,唐浪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坏事,你得反过来想想。”
“那来俊臣是什么东西,朝中那些人心里还能不知道?”
“如今我杀了他,痛恨他的人会拍手称快,忌惮他的人会如释重负,害怕他的人会忍不住想……连来俊臣都斗不过唐浪,那这小子可得有多厉害?”
“很多时候,恶名也是名,能让你的敌人想起你的故事,就觉得心惊胆战,这同样也是成功的标志。”
唐浪笑着说道:“为师没事,你不用去做任何事,这件事我自然会去处理。”
等到了唐浪说完之后,他再看娄远山,只见这位年轻的弟子已经满脸都是惊诧:“您刚才说,是您杀了来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