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唐浪的心“咚”的一声就漏了一拍,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居然这么快?天后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此刻的唐浪神情凝重,院落中的范黎阳等众人,也是霎时沉下了脸。
外面一群内宦走了进来,唐浪看到为首托着一卷圣旨走来的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个宣旨使者,居然是太平公主!
……
小侯爷脑中念头飞转,武则天这封圣旨里的内容,他已经隐隐猜出了是什么。
至于天后为什么要派太平公主来,那是因为她不想假手于人。
她要通过自己亲女儿的讲述,得知宣旨的时候,靖安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太平公主已经来到了唐浪的面前,她看了小侯爷一眼,脸上却带着一股冷冰冰的笑意。
“倒是让本宫好找……”只见太平公主一身雍容华贵,气定神闲地说道:“长乐侯唐浪,接旨吧?”
“臣唐浪接旨!”这边的唐浪也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连忙跪下接旨。
在跪下之前,他还回头向着司丞范黎阳那边看了一眼。
范大人脸上似笑非笑,看向唐浪的目光却是一片温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浪跪接后,只见太平公主展开圣旨高声念诵道:
“朕绍膺骏命:今长乐侯云麾校尉,控鹤监少监,靖安司校尉唐浪。”
“忠勉纯良,勤于王事,性行勇烈,屡立奇勋,着即封为怀化大将军,晋升靖安司丞,钦此!”
“……接旨吧!”
太平公主两三句便念完了圣旨,然后她将这卷圣旨伸手一递,就要交给唐浪!
“不是,您先等一会儿!”只见唐浪听完圣旨,站起来“蹭”的一下后退了半步道:“您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需要解释吗?你是不是要抗旨?”太平公主闻言,似笑非笑地向着唐浪看去。
眼看着小侯爷脸上神情变幻,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主意,太平公主一笑,转头向着司丞范黎阳说道:
“范大人……您交卸职务吧?”
“奉天后口谕,靖安司一应人事物品,即刻交卸给唐浪将军。”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又对小侯爷说道:
“唐浪……靖安司经天纬地阁久负盛名,据说汇聚了天下权谋之术,掌握着无数朝野密辛。天下之安,社稷之危,都在那一阁之内。”
“今日你就要接掌这一切,天后也要知道靖安司所有的秘密。你即刻接旨谢恩,上任履职,和我回宫回报天后!”
唐浪听到太平公主的话,又是一声长叹,他已经完全知道了天后的用意。
其实天后早就和当今天子并称二圣,她也有下发圣旨,处置朝政的权利。当然最近这些年以来天子虚旋,天下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权利。
武则天的目的非常清楚,其一,她是在通过这件事,考验唐浪。
她把唐浪任命为靖安司司丞,就是逼着他在天后和靖安司之间,立刻作出选择。
而天后的第二个用意,就是要彻底收回靖安司的权利。
换句话说,靖安司今天要是不奉旨把权力交给唐浪,接着就会迎来天后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靖安司从这一刻开始,就会灰飞烟灭!
然后另一个可能性,如果靖安司愿意移交权力,并且把所有的底蕴和秘密,都交给唐浪呢?
这样或许不会出现腥风血雨的场面,但靖安司只要落到唐浪的手里,也就永远不会威胁到天后武则天了!
这是图穷匕见的一刻,不仅仅是唐浪作出选择,也是靖安司作出选择的关键时刻!
真是……好凶狠的一招!唐浪不由得暗自佩服武则天的杀伐决断。
小侯爷回过头,看向了那位范黎阳司丞,却见司丞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转身负手,静静地看着那座乾坤一气阁。
他曾经说过,那上面有靖安司无数前辈的英灵,当唐浪看着范黎阳大人的背影,却丝毫感觉不到萧索和落寞,也没有任何愤怒与不甘。
范黎阳大人居然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并不在乎这一切一样。
唐浪瞬间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形……何尝不是范黎阳大人,对唐浪的考验?
他奶奶的,怎么人人都想考验我?这时唐浪只觉得一个脑袋有六个那么大!
原来如此……这圣旨,我死活也不能接啊!当唐浪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他忽然明悟了一件事……
原来这靖安司,范黎阳大人即便是想交给武则天,他也无法取信于天后!
偏偏这一刻,太平公主还意味深长的向着唐浪说道:“还不接旨,发什么愣呢?”
“公主!”唐浪把心一横,心说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
只见唐浪陪笑向着太平公主说道:“这事儿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你大胆!”
不等唐浪这句话说完,旁边的一位宦官就猛然间,用尖利的嗓音呵斥道:“你或是接旨谢恩,或是抗旨不遵,这潢潢天音,是能商量的事吗?”
“你闭嘴!”没想到这太监正狐假虎威地喊了一句,就被太平公主转过头一眼,把他瞪了回去。
只见太平公主向着唐浪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想跟天后讨价还价?”
“不是!”只见唐浪索性梗着脖子道:“越跟明白人打交道的时候,才越有的商量呢,一口咬住不放的那是傻子!”
“天后如此睿智,胸怀包容天下,又怎么可能连臣子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我是这个意思,”只见唐浪向着太平公主说道:“就是这份旨意,您能不能容我再考虑考虑?”
这边的太平公主暗自皱眉……唐浪旁边的郑定国将军这些人都看呆了!
至于太平公主身后那些内宦,看到这情景,差点都疯了!
人家圣上下旨,封你当官,你说你要考虑考虑?
毫不夸张的说,太平公主念完圣旨之后,唐浪说的这些话,哪句单拿出来都够杀头的!
可是太平公主居然还没发火,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