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众人听到唐家小侯爷说得如此郑重,全都在心中暗自奇怪。
话说小侯爷极少这般郑重其事地求人,这件事里到底有什么文章?这得是多大的一件生意啊?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唐浪想了想缓缓道:“常功家的那盆纳兰提花,就是装在大花盆里的那一株。你们即使没见过,但是那株花放在百宝楼里,传出的香味你们也应该都闻到了吧?”
见到兰儿姑娘轻轻点头,唐浪随即接着说道:“那种纳兰提花产自身毒,也就是我说的出产蛇纹矿石的吐蕃,更西边一些的地方。”
“只不过因为吐蕃和身毒之间隔着高山峻岭,人畜难以逾越,所以当初高僧玄奘去求取佛教经典之时,才不得已从西域绕路过去的。”
“这个我知道,”听到这里慕叶也点了点头道:“这条商道我们经常走,实际上到了西域三十六国最远的西边,距离到身毒还只是一半的路程呢。”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来自身毒的纳兰提花,才会如此珍贵。”
“没错!”唐浪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在身毒,还有一种更厉害的花,就是我所说的那桩生意……”
……
慕叶和兰儿姑娘全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心里忍不住想:那种花究竟是什么?竟然比纳兰提花还要厉害?
只见唐浪轻声说道:“这种花在大唐名叫白叠子,西域诸国也有。”
“白叠子的花开放时,花朵里的东西就像是一团丝绵一样,摘下来可以用来纺织布匹,制成的产品叫棉布。”
“只是大唐和西域所产的白叠子……我叫它棉花。它的绒线长度很短,就像木棉树的绒毛一样,因为绒线的长度不够,所以用来纺织的时候颇为不易。”
“但是我知道在身毒,出产一种特殊的白叠子,它的纤维极长,用来纺纱棉布,会远超我们用了千年的麻丝。”
“这种身毒白叠子,既可以纺成轻薄的布匹,柔软透气吸汗,一点都不扎人。又可以纺得极其厚重结实,用来抵御风寒。”
“它可以代替麻布,让每个百姓穿得又舒服又暖和,可以填充在被子里制成棉被,即便再冷的冬天也不怕。”
“之所以我才说,这是比折扇还大的生意,是因为不一定所有人都要拿一把折扇,但这种棉布却可以彻底代替麻布。一旦出现,它就会穿在每个人的身上!”
说到这里时唐浪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慕叶,郑重说道:
“所以这既是一桩巨大的生意,也是一件无上功德。要是谁真的能做成这件事,即使是两千年、三千年以后,世人也不会忘了是谁把棉布带到了华夏,做下了这件衣被天下的大事!”
“你先别激动,慕东家。”唐浪还没说完,就发现慕叶一脸震惊,满脸通红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开口说话,于是出言止住了慕叶下面的话。
而这时的慕叶,已经完全被小侯爷的话震惊了。
他当然知道小侯爷所说的这些事,一旦要能成真,那将意味着什么!
我的天!全天下每个人,都会穿着我送来的棉花制成的衣服,那得是一件多大的买卖?
而且这还不是只能做一次的生意,大唐的万千百姓会不断地需要新衣服。这也不是珍珠宝玉那种对百姓可有可无的东西,这是每个人都要拥有的必需品!
可是他正要开口,一口答应下来……小侯爷却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呢?
随即慕叶就见小侯爷正色道:“只是这件事投入巨大,又非常艰难,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第一件事,就是要大量派人去身毒寻找印度长绒棉……我说得就是这种绒线奇长的白叠子。”
“然后第二步,你还要把它的种子拿到西域三十六国,在那些光照充足的地方,尝试种植这种棉花。”
“然后第三步,你还要投资研制棉花专用的纺纱和织布的机器,在形成了一定规模之后,才能将它推广到大唐。”
“要知道这里所涉及到的人力、物力、财力、技术、时间,都是难以计量!”
“不过一旦做成之后,却可以衣被天下,不仅仅能为你赚取如山如海的财富,也可以造福大唐万民,一代两代乃至千秋万代。”
“你别光看到这件事的商机和财富,这里面更需要无数的艰辛努力,和巨大的付出。”
说到这里唐浪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慕叶道:“所以这件事你要是答应了,第一我从这里不取分文,第二我会一直无条件地为你提供帮助。”
“我只求你赚取适当的利润,让它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当然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只当我没说就是了。”
“我唐浪依然愿意当你是朋友,以后你慕家有事我一样会倾力相助,我唐浪决不食言!”
……
小侯爷这番话说完,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唐浪的话给众人带来了何等震撼,那真是可想而知!
要知道唐浪刚刚说起的这件事,对绝大多数古人来说都无疑是天方夜谭。甚至唐浪跟别人谈起这件事后,都会被人当成疯子也说不定。
但面前的这些人,却并非如此!
因为在这里面,慕叶本身就是经营西域商道的胡商,这种行商职业使得他善于冒险,有很强的把握机会的能力。
同时他的思想也并不保守,还对商业上的消息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
而之前慕对唐浪的了解,也让他对小侯爷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同时慕叶的经验和智慧也足以让他明白,唐浪所说的这件事里,蕴含着一个多么巨大的商机!
毕竟唐浪在之前这件案子里,不但展露出了超越常人的人品心肠,更让体现出了让慕叶深深佩服的智谋水准。
此外唐浪拿出一柄折扇,造就了庞大的折扇产业,可知他的眼界目光。他随便就打造出了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剑,然后将它送给了自己的同袍,可知他绝非追逐名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