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便服,黑色蝠纹袍子,外罩墨绿色福字暗纹上衣。沉郁的双眸似被罩上一层暗绿的幽波,如浓不见底的深潭,直把人的魂魄吸进去。本就英俊的外貌,被衬得更加俊逸,挺拔的身材也更显健朗了。
我给了他一个蕴满了浓浓的温柔的笑。
小米见了阿玛立即欢叫起来,两个孩子都对胤禟张开了小手。胤禟这个阿玛还是蛮受孩子们欢迎的。
胤禟弯腰抱起两个孩子,又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我回他一吻,帮他抚平衣袖上的皱折,一边问道:“除夕夜爷不是要在宫中守岁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说道:“我跟皇阿玛说我喝多了酒,身上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爷不舒服?桃儿让他们送醒酒汤来!”说着我便要转身向外走。
“别,”胤禟拦住我,说道:“爷身上没有不舒服,只是心里不舒服。”
“怎么?”我奇道。怎么会心里不舒服?难道是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它害了相思病,想它的另一半了!”胤禟放两个孩子到**去玩,抚着心口对我说道。
唉,这人!
我斜睨他一眼,笑道:“爷带着自己的大小福晋去宫里过年,左拥右抱的,不知有多惬意,爷可别告诉桃儿,您在宫里时,还身在曹营,心在汉!”
嘻笑间露出点点酸意。唉,理智上很想得开,情感上还是有些在意的。
为自己话里流露出的小家子气有些不好意思,窘迫之下,干脆转身背对胤禟。
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我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本来还有些尴尬,看到他的表情,却顿感气恼。“爷有什么好笑?”我语气不善道。
他随之笑出声来,笑得十分开怀。见我神情愈恼,才收笑,喘息着道:“原来,原来我家桃儿,也会,捻酸吃醋,桃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啊,讨厌!我火冒三丈,一跺脚就往外走。
他却一下子拦在我面前,揶揄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欣赏够了我火大的表情,才俯头对我说道:“其实,刚才在宫里,为夫何止是放了一半心在你们身上,为夫是整颗心都放在了你和孩子们身上。只想马上飞回来见你们,和你们一起守岁过年。所以,才会找借口急急忙忙地从宫里回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心里柔情顿起,我的男人,即使人不在我身边,心里也是想着我们的。
他直起身,微微正色道:“桃儿,你和孩子就是我的一切,我心里只有你们,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明白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双眸中溶溶的爱意似浓得化不开的巧克力。而那里面同时露出的朗朗的坦诚,却如洁白的牛奶,它和巧克力溶在一起,香浓诱人。
我被**了,心里又暖又软,不禁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胤禟笑了,笑得暖暖的,还有些坏坏的。他附在我的耳边说道:“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吧?别急,等孩子们睡着了,爷给你这个机会,今天你要给爷摆个什么姿式呢?”
呀,这个坏蛋!三句话不离他的色狼本色。
我恼得追打他,他却对我做了个停的手势,说道:“不过现在么,我们还是要先一起过年!”他对外面招呼一声,下人们端着盆盆罐罐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就置起了一桌酒席。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回来赔我一起过年。事先都没告诉我,害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不解气地吃了很多,现在怎么还吃得下?
“桃儿怎么不吃?”胤禟喝下一口枸杞银耳羹,问道。“是菜不合口味?我让他们重新去做。”
“不,不用!”我拦住他。“不是菜不合口味,是,是桃儿刚才多吃了两口,现在有些吃不下了。”
他看了我半晌,目中了然,却故作失望地说道:“还以为没爷陪着,桃儿会茶饭不思,唉,看来倒是爷自作多情!”他以手托腮,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
这只狐狸,就爱装蒜,不知又想借机敲诈些什么!
“爷要什么姿式?明说好了!”看不得他那副大男人装弱弱的样子,我不得不妥协。
他瞟了我一眼,兴趣缺缺地道:“桃儿心里都没有爷,什么姿式都没味道了!”
耶?他还摆上架子啦!难道是想让跪在地上问他:爷,桃儿给你摆个金鸡独立式好不好?要不就游龙戏凤式?虎踞龙盘式?哪,干脆拱桥式好啦!
做梦!打死也别想!正在心里宣示一定要跟恶势力做斗争,决不向坏人屈服,却听他闲闲地道:“爷既不想要金鸡独立式,也不是想要游龙戏凤式、虎踞龙盘式,更不想要拱桥式。……”
啊?他咋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这几式?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其实爷啊,只是想让桃儿表演一个什么,给爷祝祝酒兴而已!”
哦,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
“桃儿都想哪儿去啦?”他似不经意地道,眼睛却眯得像个狐狸,唇角也勾得很欠扁。
呀,又上当了!
这九狐狸,咋这么难斗?
坐在一边的小米忽然挥舞着小手“呀呀”的叫了起来。她在为阿玛欢呼胜利?旁边的大米虽没出声,也笑眯了眼,那里面透出的光,跟九狐狸的如出一辙。
他们,他们难道都听懂了?
两个孩子以后长大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会不会是:额娘,什么是金鸡独立式,还有拱桥式?
九狐狸不重视自己做阿玛的形象,连带着把我这个额娘的形象也破坏了,唉!
最后还是给他表演了一段花式调酒了局。
前世一直很羡慕酒吧里的调酒师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调酒表演,也很喜欢喝他们调出来的绚烂多彩的鸡尾酒。那次正好生意需要,整天泡在酒吧,便借机跟调酒师学了几招。
我拿起桌上一个内盛半瓶竹叶青的青瓷酒瓶。掂掂分量,不算很沉,形状也刚刚就手,便拿着它耍了起来。
花式调酒讲究动作流畅、娴熟,让观者体会其中的惊险、神奇,使其屏息宁神,却要做到有惊无险。
酒瓶翻转倒手、手上横向旋转、绕腰抛瓶三百六十度接瓶、抛瓶七百二十度手背立瓶、背后接瓶、倒酒……
一个个精典动作做出来,虽然不如以前常练时做得娴熟,可也算是做得漂亮。
胤禟看着我的表演,满目光华。大米小米也满脸惊奇地看着我耍动着那个绿色的瓶子。
大米张着小嘴,看得口水涟涟。小米兴奋地挥动着小手,“吚吚呀呀”地充当场外的解说。
父子三人热热闹闹地看着我耍酒瓶、酒杯,只辛苦了我一人要表演给人家看,还要接受人家的品头论足。
“什么?小米说额娘耍得好看?”胤禟跟小米对答。
“唉,唉……”
“什么?你说额娘让瓶子再多转两圈就更好看了?”
“嗯,唔……”
“是呀,那样就更惊险啦,就是不知你额娘有没有本事耍出这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
c高难度的。”
“吧,吧……”
“什么?耍不出来就是笨笨?”
“嗯呀……”
“小米,不可以这么说额娘,每个人资质不同,不能要求都跟你一样!”
什么?我忍无可忍,一没留神,酒瓶摔到地上。幸亏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酒瓶才没有碎。
我气愤地瞪着父女俩。小米被我瞪得心虚,钻进了她阿玛的怀里,而她的阿玛,这个始作俑者,却怀抱着那小丫头,满脸无辜地看着我,说道:“娘子,不关为夫的事,为夫只是在翻译你女儿的话。”
我气恼已极了,对他吼道:“那你把小丫头交给,我要打她屁股。”
“娘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小米不懂事,为夫替你教训。”胤禟把钻到他腋窝里的小米拉了出来,对着她说道:“小米呀,不可以笑话额娘手潮啦!笑话额娘,额娘会生气,额娘一生气了,阿玛就要遭殃,阿玛一遭殃,就没你好果子吃……”
啊,谁来救救我,让这位“禟僧”闭嘴!
康熙四十八年的除夕夜就在被九狐狸戏耍、被大米崇拜和被小米嘲笑中度过。
**,我坚决不合作,胤禟说尽好话也没用,谁让他刚才那么耍我!
“为夫错了,不该带着小米嘲笑娘子,其实娘子刚才表演的时候,为夫心里喜欢得紧,没想到我家娘子还有这一手,桃儿真是个宝,总是能给为夫惊喜。”
“……”
“宝贝,要不打为夫几下出气?”
“……”
“宝贝,究竟要怎样才愿意摆个游龙戏凤?”
这家伙烦得我没辙,想起以前看过的韩国片《我的野蛮友》,为什么不效法一下?
我转转眼珠问道:“是不是我说什么,爷都肯?”
胤禟立刻点头,“肯,只要娘子愿意摆游龙戏凤!”
“那爷在**给桃儿拿个大顶好了!”电影里让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主角受罚时,**着上身在墙边倒立。若是能让胤禟也这么倒立一个,以后他在我面前就威风不起来了。
“拿大顶?好办!”胤禟说着就要做。
“唉,等等,爷要把中衣脱掉。”我恶作剧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我,眼睛一眯,“爷若脱掉中衣拿大顶,桃儿就愿意摆游龙戏凤?”
“嗯,我保证话算数!”
“那好,**地方太小,还是往地上去。”他下了床,找了东首的那面墙道:“就这儿吧!”
我点头同意。
他脱了中衣,身上只剩了条亵裤,他精壮的身体引起我无限的遐想。他见了我的眼神,坏笑道:“这样行了么?要不要再脱?”
我瞪了他一眼,脸红地轻啐。他哈哈一笑,转头吹熄油灯。
黑暗中,他笑道:“桃儿看好,爷已经拿好了大顶。”
“啊?干嘛把灯熄了?”灯熄了还怎么看?“爷耍赖!”
“你刚才只说要我拿大顶,可没说一定要亮着灯!”
唔,好像是没说!可是,可是……
唉,咋又让他钻了空子?这九狐狸,一点点漏洞都能让他找到,即便没有漏洞,也会让他制造出一个。
那晚最后的结果是,我没有如愿看到那让我喷鼻血的景象,倒给人家摆了个令他狂喷鼻血的姿式。
唔,可怜的我,又被人家欺压了……
早上,我被人吵醒。
吵醒我的是胤禟的一个早安吻。我闭着眼睛,不耐地挥着右手,“别吵嘛,人家还没睡醒。”
“别睡了,宝贝,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无非就是祭神拜祖之类的,爷先去了,让桃儿打个盹儿再来啦!”我迷迷糊糊地道。
“不只是那些,快起来梳洗了,爷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做。”
重要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我只好撑着爬起身,睡眼朦胧的,还有些行动迟缓。
“衣服呢?”我懒懒地找着。
“在这里,今天穿这套。”胤禟手里拿着一叠里外全套的新衣。
一看之下,我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套包括肚兜、亵裤、中衣、棉衣、外袍在内的所有衣服全都是红的。每件衣服上都绣着精致的图案,不是鸳鸯戏水,就是龙凤呈祥的。
我有些惊讶,却依言穿上衣服。今天过年嘛,按例应穿得喜庆些的。可当他让我穿上那双崭新的凤含玉珠红绣鞋时,我的惊讶就更大。那凤凰口里衔着的是两颗上等翡翠打磨成的珠子。
他让丫环们进来,吩咐给我仔细地梳妆。小绿给我梳头敷面,小荷给涂红抹绿,着实忙碌了一番。当她们给我戴上了满头发饰,又戴上一串红色玛瑙项链后,我的梳妆才算全部完工。
我站在这个时代不多的玻璃穿衣境前,看着自己一身的红妆,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过年的喜气,若是再盖上块红盖头,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新娘。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我疑惑地看着胤禟。他却根本不给我解释,只是拉我的手道:“快点,不能去晚了!”
难道是全府的人都在等着我们去好一起祭神拜祖?只好跟着他疾走如飞。
出乎预料的是,神堂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站在满是神佛的大殿中心。
他拉着我的手在蒲团上跪下来,对着满族的萨满主神祷告道:“尊敬的神灵,族人之主,您的奴仆爱新觉罗.胤禟向您介绍我心中唯一的妻子----桃儿。我娶桃儿时,没有举行婚礼报您知晓,今特来补报,望您保佑桃儿一生平安,保佑我俩白头携老、长相恩爱。心愿得偿,胤禟的有生之年,必对您心存敬慕,日日向您祝祷!”
说完,他示意跟他一起向神像磕头。
胤禟是在为我补办婚礼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满堂神佛为我们见证!
他拉起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把它戴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我定睛一看,正是我跟他要来,又在出逃前留下的那枚钻石戒指。
“胤禟……”我欲言又止。
出逃前,我把枚戒指留给了他,就如把他的爱还给他一般。回来后,曾无数次地想到过枚戒指。决心留下来后,就更是常常想起它,甚至在梦中见到它,因为在我心里,它代表了他的爱。
有一次,我曾梦见胤禟不在意地把戒指给了另一个女人,我急得大哭。胤禟把我摇醒,告诉是我做了个恶梦,我才讪讪地止了哭声。
我对戒指的渴望,正如我对胤禟的爱的渴望,但却没有诉诸于口。当初毕竟是自己弃之不要的,现在去要,怕胤禟会嘲笑我。
没想到胤禟今天倒重新把它给我戴上,难道是知道了它对我的意义?
胤禟注视着我,神情郑重地说道:“桃儿,今天我当着萨满主神的面,把它戴在你的手上,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你都不可以把它摘下来,除非你心里已经没有了爷!”
他知道了!他是明白这枚钻石戒指对我的意义的。他把它重新给我,就是再一次把他的爱给我。他在向我承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不变,至死不渝!
我的眼眶有些发红,欣喜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拙于表达。
他见了我的样子,灿然一笑,如春风一夜,桃花满枝,十里缤纷。看得我呆了一呆。
他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道:“桃儿感动了么?那,现在不用为夫拿大顶,桃儿也愿意摆个游龙戏凤?”
啊,这个死色胚!刚让我蕴酿出一点含情脉脉的感觉,他就煞风景地说了这种话来破坏气氛!真是俗人一个!也不懂风雅,不懂阳春白雪、不懂风花雪月……
心里刚刚在腹诽他的不懂风雅,他就给我来了段风雅的。“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发乱绿葱葱。桃儿,我真想再看看你昨晚的样子。”
“啊,去死!”我忍无可忍,终于在满堂神佛面前对他使用了暴力,狠狠地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