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拂了一拂,抿嘴轻笑:“琴儿恭喜太子殿下又纳了一房美妾,子嗣成双,双喜临门。哎呀,你不会是因为琴儿没来得及送上贺礼生气了吧?”
君皓心烦意乱,被她一打趣倒是消减了不少:“好了,你还不知道我,要是生你的气我还能上这里来?再说,谁想要这份贺礼?我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会被人胁迫娶妾,更叫人心烦的是颜儿根本不听我的,一心偏袒那个贱婢,要不是她逼我,我能这么狼狈吗?”
语琴含笑看着君皓在那里泄愤地说个不停,他一抬头见语琴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不由责怪道:“看见我倒霉,你就那么高兴,乐不可支?”
“事不关己,当然是站过一边凉快了。太子,姜幼萱虽然算不上绝色,长得也不算差,而且肚子里还带着龙胎,这是喜事,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倒霉?”语琴一点都没因为君皓的不满而影响心情,仍是笑语盈盈。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敢笑话我,再笑,我就把你这琴妃坐实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君皓作势去抱语琴,语琴格格笑着,身子一转躲开:“你的洞房可不在我这里。”
又说笑了两句,君皓收了手,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道:“这几天有什么新的发现?”
语琴也收敛了笑意,坐到君皓的对面,双目中少了温柔的女儿之态,却是迥然有神道:“上次你故意将刘永周藏于山洞的珍宝取出,激得黎贵妃一个不慎露出了马脚,我才能确定她就是一直寻找的目标。那以后,她老实了一段时间,想必也是担心你在怀疑她,可是这次你又故意放她出宫,一来让她产生错觉,以为上次的事情不过是你碰巧而为之罢了,并没怀疑到她的头上;二来断掉了她在宫里的眼线,我们行动起来,就更隐秘;三来那几路人马的行动,你有意放出点风给她知道,但是又遮遮掩掩地,她不明就里,心情就更急迫,这一急,就容易乱,所以,这几天她活动频频,我还能没有收获吗?”
原来语琴的真实身份就是临海国草木派潜伏在大盛的功力精深之隐匿者,经常与君皓潜伏在百花宫外的矮个子就是她。她的任务是协助君皓挖出大盛皇宫内草木派的那个叛逆余孽,现在目标已经锁定,只待君皓一声令下,行动就要开始。
两人又把行动的计划和细节仔细商谈了一番,此时已经接近拂晓,眼看天就快大亮了。
君皓打着哈欠,径自往**一倒,语琴上前去拉他:“我可不敢抢了别人的洞房,以后姜妃还不恨死我?你就是不想回去,也应该去陪太子妃才是正理,不然,我这一次可要把你身边的人都得罪光了。”
“一个想我陪,可是我不想陪,一个是我想陪,但是不要我陪,只有你这里感觉最舒服,不如你再考虑考虑,反正全大盛都知道你是我的妃子,干脆纳了你,以后我就不愁没地方去了……”君皓抱了被子,嘟哝着,睡着了。
语琴推了他几下没有反应,笑了笑,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将他怀里的被子抽出来,搭在他身上,看着那张合了眼而变得柔和的眉目,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透出一派没有防范的恬淡安逸。
他以为她也和他一样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伙伴,朋友,知己,在别人面前的伪装到了这里全部卸除,单纯的有时候象个孩子一样。
但是在她的心里知道自己和他的想法并不完全一样,他的一举一动,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她的心里,不曾忘记。
多少次夜里,他伤心了,疲倦了,或者谈完合作计划后懒得动了,就会毫无顾忌地占据她的床,呼呼大睡。
而她,总是在他熟睡后,细细地打量他,想把那一刻牢记在心,等有天,再也见不到他时,一点点再拿出来回味。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自己,但不是男女之爱,所以他才会那么大方地一次次开玩笑说要纳了她,其实她明白,他的心早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占满,这是那个女人的幸,是她的命。
也许这是他在这里留宿的最后一个晚上,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从此后,不论相见或再不见,他们的明天都再没有什么关联,他们的缘分只有这么浅浅地一段而已。
我一定会碰上那个比你更好,专心爱我男子,他也许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我,君皓,这一生没有发现我,没有将我留下的本事,是你的损失。
带着暖意的花香幽幽飘进屋子,语琴笑了,她将为他把这次任务画上完美的句号,当她走后,他每当想起自己来,美好的回忆里会有那么些惋惜。
皇后很满意这次冷颜规劝君皓的成效,只是一番话就不声不响地将姜幼萱的事情解决妥当。虽然姜幼萱出生寒微,但是大盛皇室子嗣单薄这是不争的事实,难得冷颜刚怀上龙胎,姜幼萱又有喜,不管怎么样,她肚子里的龙胎是君皓的血脉,就得给那孩子一个来到世上的机会,给皇室多添个子嗣总归是好事。
至于君皓对她有没有情则是次之,也许他们相处久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生出感情来了,就算没有感情,宫里那么多女人不是也守着一个名分过了一生吗?从奴婢到妃子,姜幼萱已经是一步登天了,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想到君皓这边是圆满了,皇后又想到了君卓,虽然大婚四个多月,时间尚浅,安雯还没有动静,但是君皓双喜临门,何不借机再敲打敲打这小俩口?
那日皇后叫了君卓夫妻前去相聚,一路上的太监宫女侍卫们都看见他们云鬓鲜衣,含笑相携而往,却不知与皇后谈了些什么,很久以后,再见这小夫妻俩出来,君卓脸上是少见带了几分薄怒,而安雯跟在身后,黯然地垂头跟随,两人拉开数丈距离,默默无言地行走。
而皇后站在庭院里,眉头紧锁,脸色铁青,一方丝帕被她紧紧地攥住,几乎能滴得出水来……
一向温顺听话的永寿王这是怎么了?那些宫人也无人听到他们之间有争吵声,而且君卓又有什么可以惹得皇后生气的呢?
从太子纳妃,到皇后与君卓不欢而散,这次来行宫避暑,似乎只有黎贵妃母子是最逍遥清闲的了,可事实上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
好在,冷颜与姜幼萱的身体都健康结实,龙胎都安好,这比什么都令人心安。
这日,冷颜特意约了皇后与姜幼萱,安雯前往后山去观赏风景,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庭院,院中有一口据说是当年神仙点化的泉水,若是饮用有求子之奇妙之处,是附近善男信女们常常烧香磕头祈福所在。
皇后听说,十分高兴,命人速速准备软轿,对冷颜笑道:“这地方好,你和姜妃都身怀龙胎,还有永寿王妃正好都去求求,到时都诞下龙子,大盛江山就后继有人了。”
冷颜忽闪忽闪明亮的眼问:“母后不去吗?”
“母后都是多大年龄的人了,就不凑这热闹了,你和姜妃,永寿王妃为伴,也不会觉得闷。”皇后知道这几日,冷颜待姜幼萱是极好的,补品都是一次要厨子做两份,两人一个桌上吃饭,所需用度和摆设,冷颜也全要人准备了与她一样的给姜幼萱送去,真正是一碗水端平。
原先皇后预料的君皓要闹腾一阵子,冷颜要别扭一段时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看来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她这个母后出面推一把,才会顺理成章地水到渠成。
“回太子妃,姜妃娘娘今天早起害喜厉害,身子乏了不想动,她说谢太子妃殿下的好意,等身子好些下次再一起去。”有宫女来禀报说。
冷颜闻听立即前去探望姜幼萱,见她果然懒懒地什么也不想吃,躺在**不想动,安慰了一番,命人好生照料,就退了出来。
站在廊下,冷颜想了想,虽然她不想去见君皓,但是现在不见不行。
去观泉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就在今日,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君皓准备行动了,所以必须先安顿好皇后,冷颜和姜幼萱,安雯暂时出去避一避。
现在姜幼萱不去,可有些麻烦,但是环环相扣的计划已经展开,就不能因为她而停下来,关键是如何安置她。
君皓正在屋内做准备,贴身穿了轻甲,再在外面罩上平日的衣衫,正在这时,听说冷颜求见,他喜出望外,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好,就要她进来说话。
“颜儿,这么热的天,有什么事情,你就差人来说一声,我去你那边不是更好,免得你累着了。”他殷勤地上前为冷颜摆好座椅。
虽然那晚的事情以后,冷颜知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依旧与他每日见面商议研究,但每次都是他去冷颜的住所,冷颜神情肃然地只谈计划,再不愿多说一句其它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踏进君皓的住所。
“反正我也是经过,顺便来与你商议一下。”冷颜将姜幼萱的情况告知君皓:“行宫里应该还有偏僻点的地方吧,最好是有什么密室,让她暂时躲一躲。母后那边我还是按计划陪着她去观泉水,不然,她起了疑,要是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会担心你而不肯离开。幼萱就托付给你,你一定要用心保护她周全,毕竟她有你的骨肉,又这么辛苦。”
她要是一不留神,一命呜呼了才好。君皓心里想着,却不敢让冷颜看出来,点头说:“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不要沉不住气到处乱跑,这边事情结束,我自然会派人接你们回来。”
冷颜看看君皓,似乎还有什么话说,他也期待着她含在嘴里的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