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心里跟着一惊:“不会是她又犯了什么事情,你处罚她了吧?安睿哥哥,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对翠波太严厉不近人情了些。她跟了你这么多年,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还差点丢了性命,就算有什么不是,你念在她的好,可别那么绝情……”
“看来你们倒真是姐妹情深,以后我要动翠波还得想想能不能过大盛太子妃这一关了。”安睿看似头疼地抚额说:“这次翠波犯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些,不得不禁足——我想想,至少得一年吧。”
“啊,那么久?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吗?到底翠波招惹了你什么,要这么处罚她?”要是换了我,早就要闷死了,冷颜在心里补上一句。
安睿看着冷颜皱眉,忽然神情一松,爽朗一笑道:“我可没说她犯错,相反却是喜事一桩。”
喜事?一年多?看看安睿愉悦的笑容,冷颜恍然大悟:“你该不是说翠波有喜了吧?”
“正是。”安睿黝黑的皮肤衬得那露出的牙齿雪白闪亮。
“恭喜恭喜,安睿哥哥要当爹啦。”冷颜激动起来,在屋子里转开了:“这太突然了,我该准备点什么送你才好。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将来我又不可能去临海国看他们母子,你们马上又要启程回去,这么急,怎么办啦?”
安睿含笑静静地坐在一边,也不打搅冷颜,看着午后的阳光穿过窗花,一丝丝一缕缕洒在她那繁复华丽的宫装上,上面精致的刺绣随着她的走动不时闪耀出金色的光芒。
但那些在安睿眼里却丝毫不及她的半分耀眼,这般活跃,快乐的她为什么偏偏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可以随时感受这种轻松惬意……
这几日宫中喜气洋洋为君卓的大婚做着最后的准备,而边关的战报也不断频传,乌都国知道冷锋率领了精锐兵力出发后,竟是露出了狼子野心,加强兵力攻城,妄图在援军抵达前破关而入,又一场战争拉开了帷幕。
君皓每日与摄政王忙于处理军情,在宫中来去匆匆。不过,君卓大婚,原本都是冷颜在经手操持,也不需要他费心。他只需知道冷颜与语琴相处十分融洽;君卓听到父皇母后对十五公主颇为赞赏后,心中安定盼望大婚到来;十五公主也静待着大喜,宫中一片和乐美满。
可是有人却偏偏不让他这么逍遥快活。
这日,巡视完军营,摄政王与君皓分手回府,就有人借黑龙骑的手送来一封信。
君皓没有马上打开,翻看了那信封,直觉告诉他,这与上次有人送信告诉他冷颜在小酒肆私会祁越,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之手。
这是什么人,到底是何用意?是真心关心自己,还是故意破坏自己和颜儿之间的感情?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君皓猜想这里面很可能又是关于冷颜什么行为不轨的提醒。
君皓将信封在手里轻轻地弹了弹,薄薄地,却好像很重,看还是不看?
其实上次,那字条上只是说了冷颜在什么地方,并没提到祁越,有半句损毁冷颜名声的事情,只是自己看到那场面,才下了那种判断,又关送信的人什么事呢?君皓在心里自己我安慰道。
终是没有抵挡住那薄薄的一层纸张里面藏着的**,他在打开前,还是最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拆开了信。
上面依然只是寥寥数语,君皓的脸色却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旁边负责护卫的黑龙骑看见他迅速地扫完那大约只写了一两排的字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上的纸张一会,忽然就像发疯一样,狠狠地撕碎,然后抛向天空,纸屑纷纷扬扬在空中短暂的上升后,象失却生命的白色蝴蝶一样无声飘落下来,而君皓已经催马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冷颜今天可真够忙,够乐的。
先是君卓差人来说有点事情找她去凤仪宫相商,冷颜去了后,君卓期期艾艾东拉西扯了一阵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冷颜憋不住捅破了说:“你是不是想打听十五公主的事情?说起来我可是你的嫂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拐弯抹角的,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明天可就是你们大喜了呢。”
君卓的脸红得象天边燃烧的晚霞:“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十五公主有些身体不适,我想问问她好些没有。”
“哦,你是怕她不能如期跟你拜堂,心里着急了吧。”冷颜打趣道。
站在门前的宫女们忍不住低声吃吃笑了起来,自打上次君皓和君卓兄弟温泉夜谈后,君卓再见冷颜都不让宫女太监们回避,而他一向体恤下人,是最和善易处的主子,那些宫女们平素也不怎么怕他,才会笑出声来。
“太子妃——”君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他被自己取笑得羞窘不已,冷颜见好就收笑道:“算了,不逗你了,我这就去告诉安雯有人记挂着她,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大碍,这一高兴,保证到时候你娶个美丽健康,人人羡慕的王妃。”
君卓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小瓶:“这个是以前父皇赏赐给我的,据说是花月国来的香粉,有助于安神睡眠的,我想,我想——”
冷颜一把抢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了,你想送给未来的王妃,让她好好休息。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回到鸾鸣宫,小安正在宫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到冷颜忙一气不歇地说开了:“太子妃殿下,您可回来了,小安的脖子都快望断了。马上就是永寿王大喜,皇上不是给祁越将军赐婚也赶着要一起就在宫里完婚吗?两对新人,这忙得哪能离开一会您的调派,这走开一下就要乱了套,大家忙得都不知道该忙啥好了,怕什么东西摆到什么地方,谁接新人走什么路线,用什么车辆,配什么仪仗……一个没确定好,就做错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边说,两人就进了院子,里面站满了调来为了婚宴给冷颜使唤的太监宫女们。
小安在冷颜耳边说着,就见她从容不迫地一桩桩,一件件地分派指挥。他说完了,冷颜也安排好了,刚才一院子不知道做啥好的人都井然有序地去忙活了,不由咋舌道:“太子妃殿下,你可真是仙女下凡。刚才我都被闹得恨不得要去抹脖子了,您一来,眨眼就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当,看来这事还是离不开您。”
冷颜得意地一笑:“那当然,你以为这几个月,本宫是白跟马公公学了吗?”
“太子妃殿下,您刚才去哪了?今天您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离开这里了,不然,马上事情又要全部乱套了。”小安跟在冷颜身后,生怕她跑掉,自己又要抓瞎。
冷颜高兴地从荷包里拿出个小瓶子来,在小安面前一晃:“再急的事情也没有这个急,永寿王送——”看到小安伸长了脖子来看瓶子,冷颜话说了一半拐了弯:“这是我和永寿王的秘密,不告诉你。办完事情,我马上回来,不用担心,我到什么地方去都会告诉你,万一有事情,你很快就能找到我啦。”
小安看着冷颜迅速离开的背影,摸摸头嘟哝道:“至于吗?永寿王就送给太子妃那么个小瓶子,她就高兴成这样,肯定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吧。”
等他回头时,差点一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正要呵斥是哪个小太监这么不长眼,看见一张冷冰冰的脸,吓得他一哆嗦……
冷颜来到听琴阁,因为事情忙,和安雯毕竟也没有君卓那么熟,所以也没开什么玩笑就把东西递给安雯,转达了君卓的问候。
安雯果然是个害羞的,只是接了瓶子,谢过君卓的关心,就红着脸,羞答答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完全没了初到大盛上殿拜见帝后时的大方从容。
还是语琴提醒道:“公主,永寿王温文尔雅,情不外露。他能想着关心你,还不知道是鼓了多大勇气才巴巴的请太子妃来送东西给你,你要是真想谢他,也回赠点什么才好,不然,他还以为自己送的东西你不喜欢,以后可不敢再随便表示自己的心意了。”
“对,对,”冷颜也是这么想地,眼睛在安雯身上打了个转,看到她手中正拿着的一方雪白帕子,一把抽了过来:“就这个吧,永寿王肯定会喜欢的。”说罢,风风火火地出门而去。
安雯又不好意思去追,只得垂了首倚门,脸色更红了几分,望着冷颜的身影一阵风地消失不见。
冷颜眼见要出鸾鸣宫门,正巧明珠姑姑迎面走来。她本仗着自己脚步快,未带宫女太监,快去快回,但见了奶娘,忽然想想还是带个人在身边比较好,这样万一有事,可以方便通知小安。
于是冷颜拉上明珠姑姑一起向凤仪宫走去。
行至凤仪宫前不远的那个荷塘边,冷颜看见君卓早已在那边等着。他是怕冷颜又如先前那般取笑自己,被宫里的人看了笑话,特意独自出来听她的回复。
冷颜见没有人外人,让明珠姑姑在一边等候,玩性大发地开着玩笑将安雯的帕子在君卓面前抖落了好一会才交到他的手里:“可不要今天晚上她睡得踏实了,你却睡不着了哦。”
君卓仿佛做贼一般,看看四下无人,拿了帕子慌慌张张塞进荷包,怕冷颜再抓住不放,急忙告辞而去。
冷颜看着他的背影,又暗自好笑了一会才离开。全然没有发现有人远远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