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在说什么?”君皓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虽然他很想问颜儿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过去有什么瓜葛,但是理智清楚地告诉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冷颜没有来过临海国,自从大婚后和外面的男人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就是有也是在君皓知情或者在场的情况下,绝不会跑出一个这么落魄猥琐不认识的男人来。
冷颜见君皓发愣,极低地在他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拉着他就往前追去:“快,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君皓在脑子里转了转才想起冷颜说的那个人是谁,十分惊讶地问:“你确定是他?也许看错了。”
“我就是觉得太像了,所以要找到他问个清楚,看个明白。”冷颜边跑边说。
君皓也着急起来,人已经走掉一会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他抬手向一直暗中跟着的黑龙骑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赶了过来……
那男子在冷颜视线中时,还勉强保持着镇定,可是一拐进了条小巷,就几乎是仓皇逃窜。冷颜怎么会到这里来?是来找自己的?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但她的神情明显是起了疑,他绝对不能让冷颜找到自己,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男子拐过几道巷子,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才飞快地回身推开身后一扇虚掩的木门,进了堆放着杂物的普通小院里。
听见门响,东厢房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问:“谁啊?”
“奶奶,是我回来了。这就给你熬药去。”男子边说边走进木头搭成的厨房里,熟练地生火,准备熬药。
药罐摆上了灶,男子出了厨房,来到院子里,挽起袖子,将墙角的一些干燥木头收拾一下,取了斧子劈起柴来。
“有人吗?”院子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男子抬头一看,脸色骤变,斧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奶奶听到动静又在屋子里问:“勇儿,谁来了?”
男子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院子外一身素衣布裙清秀灵气的冷颜,见她没有急于冲进来的意思,扭头冲屋里说:“奶奶,是前面街的秀儿找我去帮忙。我去去就来。”
一阵令人窒息的咳嗽后,奶奶有些高兴地说:“去吧,去吧,不用急着回来。看看她家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勤快点。”
“知道了,奶奶。”男子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半开的木门:“我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找隔壁的柳婶。我屋子装衣服的箱子里有些银两,看病吃药应该差不多够了,如果你觉得冷清可以叫大头搬来跟你住,反正他也是一个人。”
“这孩子,秀儿叫你,还磨蹭这么半天,又不是不回来了,可别让人家等急了,快去。”奶奶在屋子里催道。
男子最后环视了一眼院子,转身大踏步出了门,回手带上门,见冷颜静静地站在门口,低声说了句:“谢谢你。能不能走远点再说?我奶奶年纪大了,又有病……”他谢冷颜没有在奶奶跟前动手。
冷颜示意要他带路。男子带着她来到附近一个荒废的院子里,等他回头时,身后除了冷颜还多出了个君皓。眨眼间,能逃走的路也已经被几个百姓打扮的人给堵死了,他知道,那是黑龙骑,今天自己是逃不掉了。不过,他看见冷颜站在院门时,也就没打算再跑。该还的终究要换,因为他欠冷颜一条命。
冷颜盯着男子,打量,怀疑,痛心,怨恨……泪水渐渐地涌上双眼:“任勇哥哥,是你吗?”
男子被她看得精神越来越委顿,一点头:“嗯。”他果然就是当初被冷东亭收留,后来又做过黑龙骑的任勇。当年在狩猎场就是他带着冷颜突围,而不幸“身亡”,后来连遗体都没有找到。冷颜还把他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将其牌位供奉在冷府。
顿时,冷颜的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你是临海国人?安信的人?”
任勇无言,依旧点头。明白了,当年他哪里是救冷颜?分明是将她故意带到袭击者面前,抓了她好去威胁冷东亭交出君皓来。
君皓上前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随即用膝盖猛一顶他的肚子,趁他疼得本能地一弯腰双肘在他肩膀上一击,就将他打倒在地,又狠狠地用脚边踹边狮吼道:“你个奸细,败类。冷大将军收留你,**你,抚养你,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你居然出卖我们,还害死了他。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里的恨。”
任勇被他打得口鼻鲜血长流,却不反驳,任他的脚抬起又狠狠地践踏在自己的身上,在地上翻滚着。
“君皓,等等,我有话问他。”冷颜拉住君皓的胳膊。
君皓狠狠地在任勇身上又踹了两脚,才不甘地站了一边。
冷颜蹲下身:“你能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吗?”
任勇趴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动弹。可是冷颜知道他在听,而心里又在顾忌什么:“安信已经死了,从前的事情也算不得秘密,你说出来也不算背叛了主子。而我,身为女儿,只想知道有关自己父亲的真正死因,以求心安,难道都不行吗?”
等了一会,任勇还是没有反应,冷颜抹抹眼泪说:“看在我爹曾经养育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我知道你那么做,只是要忠于你的主子,站在你的立场没有错。可是他已经死了,安信手下的党羽杀的背杀,逃的早已经逃了,只有你还冒险守在这里,因为你也有自己关心和孝顺的人对不对?我想你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吧。”
任勇抬起头,那混着尘土和血迹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地看着冷颜。
“混账,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本殿下的太子妃,这么降尊纡贵地求你,还想怎么样?把你当神供着?你就是不说,本殿下也已经猜到了。你故意编造了一个博取冷大将军同情的身世,好让他收留你,从那时候起,你就是一枚被临海国埋在他身边的棋子,只等待有天派上用场。终于,在隐藏了那么多年后,你的主子下了第一个命令,就是帮助某个潜伏在大盛皇宫里的隐匿者在他身上下巫蛊种子。”见任勇一点头,君皓飞起一脚,却被早有防备的冷颜格开,悻悻地收了回去。
“后来呢?”冷颜见任勇总算是有了合作的意思,忙追问。
“小姐,不,太子妃,我知道冷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虽然我是怀着任务去接近他,但是他对我是真心相待,他的死真的是个意外,不是我有意为之。这些年,若不是我奶奶孤苦无依,这条命早就以死谢罪了。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太子妃能不能答应放过我奶奶,她已经风烛残年,体虚多病,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等下你们找个人就对她说,我随朋友出远门,归期不定。”任勇低声恳求道。
“放心,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奶奶的。”冷颜许诺说。
“要说就快说,再啰啰嗦嗦,本殿下直接要人把你奶奶绑了来,也让你尝尝心疼的滋味。”君皓气得在冷颜身后走来走去。
与君皓猜想的一样,等冷东亭发现的时候,巫蛊在身体里已经长成,任他如何想办法也除不了。任勇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将那施蛊者写于纸上要冷东亭除去君皓的密令暗中放在他能发现的地方,如此几次,冷东亭都不为所动。任勇虽然佩服冷东亭的忠心,但他的使命不可不完成。于是冷东亭体内的巫蛊发作,然后事情就如君皓在芳庭斋对冷颜分析的那般发展了下去。当然,那次狩猎的具体行程是任勇泄露的,事情完成后任勇也就功成身退诈死,回了临海国。
“既然,你并不想那么快要我爹的命,为什么他巫蛊发作的时候不救他一命?哪怕只是指点我们点方法也是好的。”冷颜忍着悲痛问。
“当时,我在撤回临海国的路上,才听说的这个消息,别说我赶不及回去,就是我去了也没有用。隐匿术者所施巫蛊,都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化解操控的方法,而不同的门派,学习到的程度不同,解法都会大不相同,外人是无法知道的。冷大将军武功高强,给他施蛊的相对也是修为很深的隐匿术者,越是这样的巫蛊发作起来就越凶猛,很短的时间就足以致命,根本来不及救治。”
听到这里,君皓提了这么几年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当初他的确是在帮冷东亭,而不是判断错误,误杀了他。他弯腰扶起浑身打颤的冷颜:“颜儿,你爹去了那么久,就别太伤心了。”
转头,君皓厉声问任勇:“那个施蛊的隐匿者是谁?”
任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联系都是在约定地点取纸条,从来没有碰过面。”
“什么地点?”君皓追问。
任勇报出宫里一个荒芜的宫殿。君皓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一直都藏在宫里。”冷颜只顾了自己伤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君皓此时身体也微微在颤抖,脸色变红,是兴奋或许也是激动地。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也许冥冥中的人生转机就在于此。
“颜儿,你是亲自动手,还是我来代劳?”君皓轻抚着她的肩问。
“算了,我爹死了那么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说起来他也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个袭击我们的隐匿者当场死了,而巫蛊的所有者还没抓到,他们才是真正害死我爹的人。要是没有了他,他奶奶也是活不成了,让他去吧。”冷颜站直了身子,叹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事他都有份,你就这么放过了他?”君皓生气地叫道。
“还记得我为了实现和临海国结盟,假意接近安睿的事情吗?对大盛来说我是英雄,可是在安睿看来,我应该是奸细,欺骗了他吧?可是知道真相后,他都能理解原谅这种行为,我想我们应该也有这种胸襟和气度。”冷颜很真诚地看着君皓说。
君皓的表情急速地变幻,最后他“嗯”了一声,走到任勇面前,突然举起了手,对着任勇头上抓去。冷颜大惊失色,却已经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