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翠波感觉只是那么一会而已,她感觉安睿微微动了动。抬眼一看,安睿的睫毛抖了抖,马上就会醒来,翠波忙起身坐到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安睿慢慢睁开眼睛,缓缓转动视线,从幔帐的顶到床边,再到远处点桌椅,门,越过翠波,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有点失望地问:“冷颜呢?”
翠波有一刹的不快,自己就在他的面前,他却只惦记着那个小子一样的冷颜,真不知道她有哪点好,这么招人喜欢。可是安睿是因为去救自己才受伤的,这点真的出乎翠波的意料,没有想到安睿会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危险,并且还没有责备自己擅自更改了他的命令,这是他对自己最贴心最温情的一次行动,翠波每想到此,心中就充满了对安睿更深的爱恋。
翠波柔声对安睿道:“她说九殿下受伤了,应该做些好吃的,去厨房了。”
安睿“嗯”了一声,随即眼中光芒一闪,虚弱地说:“她是一个人吗?你快去把她找来。”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冷颜吗?翠波还想多陪陪安睿,坐着没动说:“她对做什么补身体比我行,不如就让她去做好了。我在这里九殿下有什么事情也一样可以吩咐。”
安睿看看她,有气无力地说:“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翠波慌忙在床前跪下:“妾身不敢。”
“还不快去,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四下随意走动。”安睿急道。
翠波不是个傻瓜,只是被感情迷了心窍,现在被安睿一下点醒,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难道安睿与冷颜寸步不离不是已经爱她至深,而是好方便随时监视她?这一想通,翠波心里开了一扇窗,惊觉冷颜好像出去了不短的时间,现在还没见回来,马上站起身:“我这就去找她,九殿下别急,安心等等。”
说完翠波一阵风地跑出门去。安睿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若是这事情翠波和冷颜易地而处,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费心。
于是冷颜在大致将这艘在看来怪异的船已经差不多参观完毕的时候,终于看见一脸怒气冲冲的翠波带着一群临海国士兵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没等她开口,冷颜抢先说到:“哎呀,可算看见你们了,我转来转去,天都大亮了也没找到厨房。我说你们这个船造得也太复杂了,下次再造船记得把厨房造显眼点,不然饿着肚子找来找去多难受啊。”
翠波气得一跺脚,还不能跟冷颜闹翻了,不然安睿那边可没发交待。她压抑着心里的怒意道:“你找不到路不会喊人吗?我看你是故意四下打探的吧?”
“是啊,找不到厨房,我就只好故意四下打探回安睿房间应该怎么走。你这个提醒好,我真应该早点叫人的哦。”冷颜在说到“故意”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然后笑嘻嘻地凑近翠波面前,小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叫人的吧?我可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就不想单独和安睿在一起温存温存?我要是一会就回去了,你多扫兴。唉,我真是好心不落好报。”
冷颜所做的这一切表明上真是情深意重无懈可击,翠波口舌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得说:“九殿下醒了,要见你。”
“咦,到底是你去照顾了一番,这么快就醒了?”冷颜说着将手中早就冷透了,吹的都快干了的饭菜往翠波手里一塞:“这个就麻烦你了。我去看看他这么想见我打算跟我说些什么悄悄话。”说完,冷颜大摇大摆地从众人中间穿过,向前走去。
翠波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已经惹的安睿不高兴了,可不能再做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来,只得端着托盘,没好气地冲着冷颜的背影喊:“走错了,他的房间在那边。”
冷颜回头,俏皮地眨眨眼睛:“我早就说了嘛,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不认识路的,看,现在相信了吧。”她倒有理了。
在一群士兵的“护送”下,冷颜回到了安睿的门前,打开门,她十分友好地对那一群人说:“谢谢大家送我回来,要不要进来坐坐,喝口茶?”
那士兵被冷颜这和气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的身份应该定位——囚犯吧?怎么倒像女主人在邀请别人去自己家里做客一样?
“算了,安睿哥哥受伤需要静养,以后再说吧。”说完,冷颜一笑,关上了房门。那些士兵也不敢贸然去敲门,只得守在门外,以防冷颜再耍花招跑出来。
转眼在海上航行了三,四天,冷颜就像失去了水分的花朵——蔫了。这几天,她天天呆在安睿的房间里面,哪里也不能去,不管她想什么花招,门口守着的士兵都装聋作哑就是不准她离开半步。翠波是安睿不传唤她也不敢来,别人就更不敢轻易来打搅了。
安睿的伤势不轻,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冷颜在他床前的地板上打了个地铺,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倒也不担心会做出什么非常之举来。除了给安睿疗伤,冷颜也没闲着,她忙着——吐。
这海上行船可真不比一般的河里湖里,完全是两个样,天天就象踩在软棉花上摇来晃去。冷颜一开了口,就吐个不停,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她怀疑自己的胆汁是不是也都吐出来了。现在就是他们不看管着,冷颜也是跑不动了。
即使冷颜变成这么个衰样,安睿也不说换个人进来服侍自己。冷颜只有咬牙继续和他“培养”感情了。
这天,她抢撑着身体,晃悠着给安睿喂了点水喝。这时只觉得船体微微一震,感觉到有很多人在外面急急忙忙地奔跑,然后是在搬什么东西。
冷颜竖起耳朵,眼珠转了转,暂时忘记了恶心的感觉,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打起来了,或者是撞上什么地方了吧?这船不会沉了吧?”
安睿有点好笑地轻咳了一声:“你说的那些,都是航海最忌讳的事情,要是被船长知道你这么说,以后所有的倒霉事情都要算在你身上,因为是你触了霉头。”
“管他说什么,我出去看看,既然上了这船,我也不希望它沉了。”冷颜说着,站起来。正好船一个比较大的颠簸,她这几天等于没吃什么东西,脚下发软,“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安睿的床边。
安睿忙支撑着侧过身子,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不用去看了,船就快到神龟岛了,现在正准备过关口。你尽量抓住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不然容易碰伤。”
冷颜知道这事情安睿绝对比自己有经验,赶紧抱牢了手中的某样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抛来甩去的。
“既然不是我刚才猜的那些事情,他们在外面干嘛那么慌张?”冷颜好奇地问。
“他们在做沉到水底的准备。”安睿也不隐瞒说。
“啊?你刚才不是说沉船是很忌讳的事情吗?现在还故意把船沉到水底,都不要命了?我可没打算跟到这里来就是给你们陪葬的。”冷颜心想等到哪天君皓要是知道自己和安睿死在一块了,他会怎么想?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喜欢上他,私奔殉葬了吧?这可真是冤枉死了。
安睿见冷颜脸色阴晴急速变幻,问:“你是第一次出海吧?害怕了?”
“谁害怕了?”冷颜抬头去看安睿。他带着温和的笑意也正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中含着一些复杂让人无法看清的东西。忽然,冷颜觉得有点不对,低头一看,自己紧紧抱住的东西居然是安睿的手臂,而他不提醒也不动地就那么半撑着身体由着冷颜抱住,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显然身体已经不堪负荷。
冷颜想也不想,象丢一块木炭一样,就将安睿的手给甩了出去。安睿被这股力带着重重倒跌于**,而冷颜失去了依靠,身体失去了平衡,摇晃着跟着扑到了安睿胸前。这一冲的力度比较大,安睿在重压之下,不由一阵急促的咳嗽。
冷颜尴尬地想坐起来,安睿一手掩住自己的唇,一手按在她的背上:“就这样吧……咳咳咳……最稳当,不会再摔倒……咳咳咳。”
冷颜伏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一声赶一声咳得好不辛苦,自己也觉得很不自在,说:“这样恐怕会加重你的伤势,我还是找个柱子什么的抱着去比较好。”挣扎着想起来。
安睿手在冷颜背上轻轻地按了一下,笑道:“看来你还不习惯盛君皓以外的男人抱你吧?咳咳……不是说忘掉他和我试着开始的吗?这么拒绝,咳咳……我可很怀疑你的诚意。”
冷颜怔了一下,自己可不是打算利用安睿的非分之想达到查出神秘海岛争取合作的目地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让他小小地占点便宜吧。安睿是个聪明人,被他怀疑否定了,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于是冷颜抬头笑道:“的确是不习惯,不过,既然你不怕被我压死,我还怕什么?”话是这么说,冷颜还是暗暗用手肘撑起一部分身体的重量。
安睿咳嗽渐止,而船也渐渐平稳起来,周围的一切趋于安静,只有他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冷颜,那里面有冷颜不愿去深究的东西在闪烁。此时安睿咳得有些微红的面庞,使他的脸色有了些生动的颜色,而冷颜那带着几许尴尬和一点点羞怯的神情在安睿眼里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安睿抬起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向冷颜靠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