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42年,民国41年5月7日下午四时,腾冲城墙头。
半蹲在城墙后的方建业此时在看着这片满是火光的战地,日军的重炮几乎是将整个城头的每一寸地耕耘了一遍,到处都是破碎的掩体和人体的残骸,大火席卷而过所带来的焦臭味道让他感到一阵阵地窒息。 就在几分钟之前,一发鬼子的75毫米的榴弹直接的命中2营1连所在的城墙段,1连的一个排一下子被端掉了大半,多名军官和士兵转眼之间就成为四下纷飞的血肉。
由民众组成的志愿救护队在城头来来往往,不断地将伤员抬下去救治。
与此同时,大批只是经过临时缪缪几句话讲解训练的青壮年纷纷补充进城墙上空缺出来的位置。 看着这些稚嫩的脸,方建业没来由的一阵黯然,战争打到需要平民上阵的地步,那就是军人的耻辱!
这时,突然一阵争吵声传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手都伤得这么重了,还不好好在医院治疗。 要是伤口感染了,你的命都保不住!”
“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子都说没事了,就算是一只手,老子也照样能杀鬼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建业心里一喜,连忙跑了过去。
果然是那熟悉的脸庞,方建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喊道:“郭大哥!”
“原来是建业啊。 老哥我又回来和你并肩杀鬼子了!”看到方建业,郭成义也是很高兴。
方建业看了看郭成义缠满绷带的左手,不由关心地问道:“郭大哥,你地手不要紧吧?”
郭成义还没有回答,旁边的一个女护士就说道:“当然要紧,这种贯穿性的伤已经让他的左手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重要的是。 如果伤口感染,引起并发症的话。 性命都难保!”
郭成义却很是轻松地摆摆手道:“别听她胡说,就这点伤还能死人才怪。 你小子是不是特想我这个前浪一倒不起,你这后浪好一往无前呐?”
“这哪能,有郭大哥回来,哥们我就放心了,咱们肯定可以联手再宰上百八十个小鬼子的。 ”方建业说到这,转头向旁边地人高声喊道。 “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城墙上爆发出整齐而洪亮的喊声,这个回答不仅是对方建业和郭成义地回答,也是众人对自己的回答。
随后,方建业和郭成义便搭着肩进入城墙防守阵地,留下那个女护士在那干瞪眼。
虽然卫国军第三军官兵和腾冲民众对抗击日军,固守腾冲城都非常坚决,无论军民都奋不顾身。 随时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日军的子弹,但是腾冲城的保卫战依然打得极其艰苦。
日军第56师团的战斗力确实非常恐怖,总攻腾冲城之前就以猛烈的炮火对城头地卫国军进行几近毁灭性的打击,雨点一般的炮弹砸在腾冲城头,差点没把城墙砸成了粉末。
当得知日军第2师团和第18师团陷入卫国军主力部队重重包围的消息后,渡边正夫不仅没有后撤前去增援。 反而下令部队竭尽全力地猛攻腾冲城。
渡边正夫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抢在卫国军收拾掉第2师团和第18师团之前攻陷腾冲,突入云南腹地。 若第56师团能够突进云南腹地捣毁卫国军的兵工企业,以及大肆破坏云南的经济,使得卫国军的实力后退至少十年,那即便是牺牲第2师团和第18师团都是值得地。
然而,战争却大大出乎渡边正夫的意料,眼看着本应该已经被打残的卫国军第三军依然顽强地坚守在腾冲墙头,而且抵抗的力度似乎并没有丝毫减弱,这让渡边正夫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大为焦急。
“藤原君。 第2师团和第18师团目前的情况如何。 你认为他们会被卫国军歼灭吗?”渡边正夫满脸忧虑地向参谋长藤原武询问道。
滕元武黯然摇摇头道:“第2师团和第18师团目前地情况极其不妙,他们陷入了卫国军四个主力野战军和伞兵部队约15万人的重重包围。 卫国军算是发了狠了。 不仅出动了大规模的炮兵部队和空军提供炮火支援,而且还动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组建的坦克装甲部队。 而越南和缅甸境内我大日本皇军的援军受到卫国军精锐小分队的袭扰,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赶到的。 除非我军现在就回军增援,否则第2师团和第18师团很可能会被卫国军全歼。 ”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第56师团回师增援第2师团和第18师团,即便将他们解救了出来也不能掩饰日军此次作战的失败。 因为第56师团若不能有所突破,就意味着此次进攻云南的作战计划彻底失败,这是渡边正夫和日军高层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没有多想,渡边正夫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我军绝对不可以回师增援,我们当前地唯一目标就是拿下腾冲,突进云南腹地,彻底击垮卫国军。 这是军部地命令,军部已经决意让第2师团和第18师团‘玉碎’,为我军争取时间。 因此,藤原君,这一战,我们绝对不可以输!”
藤原武立即立正低头喊道:“嗨依!”
随着渡边正夫命令的下达,日军第56师团于下午五时再次发动对腾冲城地猛烈进攻。
铁打不变的成例,日军攻击波展开前,铺天盖地的凶猛炮火再一次对腾冲城墙头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呼啸而至的75毫米、迫击炮弹、掷弹筒打来地榴弹雨点般的砸在腾冲城头,汹涌而来地钢铁破片将卫国军许多士兵尤其是没有丝毫战场经验,刚刚补充进去的青壮年瞬间被吞没在腾起的火焰中。
数十辆坦克装甲车开始徐徐推进,不时从主炮中离膛而出的炮弹狠狠地砸向腾冲城头,清楚卫国军的火力点,同时掩护着大批步兵不断地涌向腾冲城下。
众多猫身向前推进的日本士兵在优势的火力掩护下,疯狂的发挥着他们坚韧的意志,用手中的步枪以及轻重机关枪向守军的阵地上疯狂的倾泻着死亡的弹丸。
“不许开枪,放近了再打,哪个龟孙子要是现在敢开枪,老子执行战场临时法,立刻毙了他!”田连长洪亮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喊声,原本许多紧张得要闭眼扣动扳机的青年稍微镇定了下来,紧紧盯着不断涌过来的土黄色浪潮。
有优势炮火的掩护,日军的步兵冲锋队很快就kao近了城墙,并企图向那个早已近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城门冲过去。
这时——
“打!”
进攻命令下达,方建业猛地一转身,架起捷克式轻机枪对着城墙外凌乱地射击着,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瞄准不瞄准,这是因为下面到处是秘密麻麻的日军士兵。 这种情况下,作为火力点之一的轻机枪如果还要瞄准目标去点射的话,无疑是白痴一个,现在更重要的是子弹的倾泻速度。
事实上方建业并不是连队里的轻机枪手,只是因为第三军的正规军人大半已经牺牲,补充进来的那些青年平民很难发挥机枪的威力,所以他只好客串一把轻机枪手。
“弹匣,赶紧给我弹匣!”方建业一把拔出打空的弹匣甩到一边,然后朝着旁边负责他弹药的青年周天福喊道。
周天福手忙脚乱地递过去一个弹匣,然后捡起那个被方建业甩在一边的弹匣,开始装填子弹。
方建业也毫不理会他的弹药手是如何的慌乱,装上新弹匣,马上又展开新一轮的弹药倾泻,继续收割着成片成片日军士兵的生命。
一旁的郭成义虽然左手不能用,可他依然份外的冷静,右手中的那支驳壳枪不断的打着冷枪,一一点射秒杀着迫近的漏网之鱼。 他手中的驳壳枪还是田连长的配枪,是田连长见他带伤归队又很难使用步枪,很爽快地把自己的配枪让给了他用。
轰!
一发由日军95式坦克射出来的炮弹砸在了方建业不远处,那边一个班的弟兄当场全部牺牲,鲜血混杂着细碎的人体组织溅得方建业和周天福全身都是。
血腥味从鼻腔直冲大脑,周天福忍不住低头呕吐了起来。 方建业也没有理会他,一把抓过已经装填好的弹匣,继续舞动着捷克式轻机枪,将死亡弹雨泼洒向日军。
日军的95式坦克也没有能够威风多久,因为此时配属卫国军第三军的反坦克部队展开了还击。
从反坦克步枪中发射而出的钨心弹纷纷袭向日军坦克,轻易洞穿那薄如纸的装甲,夺取驾驶员的生命。 同时,由经过专门训练的投弹手将一个个集束手榴弹和装满石油、酒精的玻璃瓶砸向日军坦克,准确地命中日军坦克的油箱或发动机。
在这样的打击下,日军的坦克纷纷趴窝,大批步兵迫不得已暴lou在了卫国军的枪口下。
卫国军的士兵也毫不客气,纷纷举枪射击,大量杀伤日军士兵。
然而,这时,日军猛烈的炮火再起,遍布每一寸空间的弹片顿时把城墙上的卫国军士兵压得抬不起头来,日军趁机涌向城门,眼见就要突进腾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