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飘洒在广州市区,是上天亦不忍国人的苦难而哭泣吗?
此时沙基街道的地面一片血红,尸体被雨淋湿,惨不忍睹。受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者不知多少,伤口被雨水渗透,随时有感染恶化的可能。
王旭虽然心里很是焦急,但是野狼队员人数过少,加之武器装备和英、法军警差得不是一个等级,更别说江面上英、法军舰的炮火威胁,根本就没有办法突破他们的封锁把被困的民众解救出来。
就在王旭束手无策的时候,黄埔学生军赶过来了。
吴守辰带着一个人来见王旭,说道:“王旭,这位是蒋先云学长。”
蒋先云?黄埔最耀眼的明星蒋先云?
听到这个名字,王旭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三期五班学员王旭见过学长!”
蒋先云回了个礼,没有问王旭的情况和那数十个武装人员是什么人,而是急问道:“现在沙基内街什么情况,群众都撤离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旭脸色不由黯然,回答道:“大部分游行民众都已经逃离沙基路,但是还有不少被困于内街商铺里,有试图逃离出来的立刻遭到英、法军警扫射,受伤躺在地上的民众也没有办法得到救助!”
吴守辰听后愤慨不已:“这些帝国主义就是灭绝人性的刽子手,连手无寸铁的民众都要这样赶尽杀绝!”
“他们愿意和我们谈判吗?”蒋先云一脸凝重,显然也很为被困民众担忧。
说到这个王旭更是愤怒:“他们本来就是有意挑衅,屠杀游行民众,想藉此以达成他们惯例的无理的要求,怎么可能现在和我们谈判。只要稍微kao近就是直接开枪,他们本来就早有阴谋,现在根本不会给机会我们谈判!”
时间过得越久受伤致死的民众就越多,蒋先云沉思了一下,迅速做出决断:“那就别管什么了,先将群众安全撤离出来再说。这样,我带着黄埔学员从左侧进攻吸引敌人火力,王旭带着你的人去帮助群众撤离出来。”
现在躲避在内街商铺里的群众已经是惊弓之鸟了,野狼队员过去护着他们撤离,恐怕他们不会相信能解决英、法军警的威胁。待在商埔里暂时还能安全,没有十足的安全谁愿意走出去呢,人性如此。
所以,尽管王旭也不愿意看到野狼队员因为吸引敌人火力而牺牲,但是他深知现在执行这个任务的只能是野狼队员,于是向蒋先云说道:“我的人恐怕不能说服商埔里的群众跟着撤离出来,所以让我的人吸引敌人的火力,你们负责帮助群众撤离,他们相信黄埔生!”
他们相信黄埔生!这句话的分量很重,但也是事实,当时戴着红领巾的黄埔学生军深受民众的信任和拥护。
蒋先云想了会没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拍了拍王旭的肩膀,然后就示意开始执行计划。
激烈的枪战再起,王旭带着野狼队员顶着英、法军警猛烈的扫射和军舰炮击,伤亡持续增加。
“李育你干什么吃的,快带几个人压制住洋房天台的敌人!”
“李时为快带几个人把受伤的弟兄抬下去!”
“炮击,快趴下!”
“兄弟你撑住,我马上让人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
直到下午四时才把群众撤离英、法炮火范围之外,这时候各医院救伤队也纷至沓来,但是由于受伤群众救济不及时,伤口感染,仍有不少人没有抢救过来。
“他们用的是达姆弹,这些所谓的文明人士就是一群不要脸没人性的东西!”李维藩看见伤者的伤口后愤怒不已。
达姆弹俗称炸子儿,是因首产于印度达姆镇而得名。是一种截锥半被甲弹尖膨胀弹头。膨胀弹头的弹头夹部有平头的,也有凹进去的,无被甲。弹头进入机体后迅速膨胀或产生“蘑菇效应“,造成比弹头实际口径大得多的伤道和伤道出口。由于过于残忍没有人道,这种子弹已于1899年海牙国际会议规定禁止使用。
现在这些自栩文明国家的帝国主义居然不顾国际禁令公然使用达姆弹,简直就是无耻之极,怎么让人为之愤怒!
王旭脑海里前世保留的对西方国家最后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对这些殖民国家的愤怒和怨恨!
沙基惨案发生后,革命政府立刻向英、法驻广州领事提出抗议,要求赔礼道歉,惩办凶手,撤退驻穗军舰,交还沙面租界,对死难人员进行赔偿。然而英、法帝国主义不但对革命政府的要求不予理会,反而污蔑是黄埔学生军率先开枪挑衅,制造事端,要求惩处首犯,赔偿损失,停止反英、法行为。
广州市市立医院中,到处是病患,医生护士行色匆匆,抢救伤者近两小时一直没敢歇过。
“英、法帝国主义居然污蔑我们黄埔学生先开的枪,说他们只是自卫还击,简直就是无耻之极!”刚得到英、法照会消息的李维藩恨恨地骂着。
黄公略也是一脸哀伤:“国家贫弱,帝国主义欺压我国人已久,我国大大小小的军阀割据,更加没有办法聚集力量抗击这些帝国主义。”
落后就要挨打,王旭从来就没有忘记这句话,只是前世身处和平年代的他没有办法狠下心以钢刀对钢刀,以血腥报复血腥。
沙基惨案提醒王旭他现在是处于西方列强的殖民时代,任何不愿意被掠夺或妨碍他们掠夺的,他们必然会挥舞起他们的子弹炮火将之清除。
他们自称文明世界、自由世界,但是最无耻的就是他们,进行最野蛮的屠杀亦是他们。
对于这样的殖民国家,只能是钢刀对纲刀,血腥对血腥!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任意欺压屠杀是要付出的!
啪!王旭一拳打在墙上,咬着牙狠狠道:“他们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