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每年10月至翌年2月是缅甸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此时的缅甸天气晴朗,阳光充足,同时是缅甸五谷丰登的丰收季节。
同时也是旅游旺季,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般都会选择在这个季节来到缅甸,在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落日之下,瞻仰表面涂有72吨的黄金,塔顶由近3000克拉的宝石镶嵌而成的大金塔,在昂山市场淘取真假难辨的天然的宝石玉器、金银饰品,或在浮于茵雅湖中的卡拉威宫中欣赏具有传统特色的缅甸民族歌舞表演,品味缅甸的美食。
不过并非缅甸的所有地方都如仰光般如诗如画,在这个国家的大多数地方依旧封闭而落后。
此刻在缅甸北部的克钦邦的山陵之中,潺潺的水流正从林间溪谷间奔腾而下。
这里是缅甸东北端一系列森林密布的高地。
南北走向的山地,西北邻印度阿鲁纳恰尔邦,北界中国西藏自治区,东接中国云南省。
西面与库门岭融为一体。
伊洛瓦底江源头迈立开江和恩梅开江都流经此山区。
而西部则有亲敦江上游盆地。
这是一片森林和山地世界,水流差的莫拱河流域和伊洛瓦底江流域的坝子盛长灌木,海拔3000英尺以下的坝子和山区为热带落叶林,海拔3000英尺以上的地区则为常绿森林,海拔4000英尺以上还有松树林和其它树林。
此刻在八莫附近的山间简易公路上,一辆辆迷彩涂装的军用卡车正小心的行驶在并不好走的异国公路之上。
八莫在缅甸华侨的口中被称之为“新街”,是缅北第一线的军事要地。
位于伊洛瓦底江上游东岸及其支流太平江汇口附近,地当水陆要冲。
距中国边境很近,在中缅公路通车以前,一直是中缅两国陆路交通和贸易的重镇。
向东可到中国云南的腾冲,南通中国的畹町,自古为滇缅间的大道。
也是伊洛瓦底江向北航运的终点。
水路南通曼德勒,北抵密支那。
一路上不时会遇到几辆缅甸人的卡车和手扶拖拉机满载货物往中国方向开来。
虽然这些军用卡车上没有明显的军徽和识别标志,但是缅甸的老乡们还是用一口滇味的普通话向着这些来自北方邻国的军人打着招呼。
“这里的老乡眼光还挺尖!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中国人民国防军!”坐在宽敞的卡车驾驶室内,荣波大校虽然不停向着窗外交错而过的缅甸民用车辆上的问候挥手回礼,但是心中却不免有些不快,他甚至怀疑自己在此前所作的精心伪装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那么在接下来的旅程之中,他有能否完成祖国交付给自己的重要使命呢!“荣大队长不用太过于在意,这里的百姓其实并不是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而是因为缅甸军政府和当地各大武装派别的军车大多是老旧的‘解放’或者是‘东风’,而且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
开在路上却还飞扬跋扈,象这种路上不一遍猛按喇叭,大走S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中国军队的车队才会车况良好,整洁有序。”
坐在荣波大校身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瘦削的中年男子似乎看出了荣波的不快,不禁宽慰道。
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对于这个中年男子的话语,荣波大校显然还是听得进去的,连忙客气的回答道:“也是我多虑了,毕竟第一次来到缅甸,难免有些诚惶诚恐,还请林主席不要见笑。”
此刻谁都想不到在这山间土路之上,与荣波大校并肩而坐的就是在缅甸赫赫有名的“缅甸掸邦第四特区”首席领导人—林明贤“主席”。
“缅甸掸邦第四特区”的前身是缅共游击队红极一时的“八一五”军区,虽然被称之为特区,但实际上严格来讲是一个极为袖珍的“割据之地”。
不仅人口在几支地方民族武装中最少,地理面积也是相对最小。
只有有9个行政区,500个自然村,2万多户不过十万人口。
但却正是这个林明贤和“缅甸掸邦第四特区”在缅甸北部的历史上改变了各方的力量对比,扭转了历史的走向。
永远在缅甸的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和彭家声的名字。
林明贤生在海南,长在广州,审时度势,精明过人。
早年的浴血奋战令他成为了昔日席卷缅北的缅共游击队中的一员虎将。
被称为“丛林之中的林彪”。
他不仅是缅共人民军内部最早和缅甸政府和解的高级将领之一,也是最早在其辖区内全面禁绝鸦片种植和毒品买卖的,为此,他赢得了国际组织和中国政府的高度赞赏,不过他最为英明的地方则是娶了被称为“果敢王”的缅甸华侨彭家声的女儿为妻。
但是进入80年代中后期,由于世界的剧烈变化。
东欧巨变,苏联解体。
国际共运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最低潮。
原本在缅北风生水起的缅共内部的人心涣散。
从中央到地方,从高层到基层,都在寻找今后的出路。
各级干部逐渐认识到了毒品就意味着财富与金钱,于是纷纷卷入这股谋利的浊流之中,最终无法自拔。
整个缅共的武装几乎没有不做毒品生意的。
从党的高级干部到一般士兵,翻江过海,各显神通。
到缅共瓦解的1989年,除党的“主席”德钦巴登顶未卷入鸦片交易外,所有高级干部均在从毒品交易中谋利。
整个缅共控制区瞬间一片狼烟起,“黄砒”的加工厂,似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在巨大红利的刺激下,各地的“黄砒”加工厂开始了大规模的生产。
这样的工厂也由原来的3-5个猛增至80余个。
在贵概、勐固、果敢、景北、北佤、南佤、姐兰等地,几乎所有派驻有部队的地方,都设立了加工厂。
巨额的毒品贸易令原本清贫的缅共领导甚至是亲属的腰包里装满了钱。
但是下层官兵的生活却依旧艰辛,有时仅能吃上盐水泡饭,最为辛苦的大约要数那些佤、克钦、拉祜族的战士了,过去仅仅是行军打仗,只要肩负干粮、武器弹药就可以了,现在反而还多了一样“黄砒”,少则1、2公斤,多则3、5公斤。
面对着缅共的迅速腐化和堕落,为了挽救日益糜烂的局势。
果敢族人彭家声不得不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止缅北泛滥的毒品贸易。
生活在中缅两国边境的果敢族的历史起源于中国昆明的“逼死坡”。
“逼死坡”是昆明市五华山西麓、华山西路北段的陡坡。
明清两代贡院在此开科取士,后逐渐发展成为通往贡院和北城门及北郊的重要交通要道。
据说最初因这个山坡上有几家卖蓖子的铺子,因此被称为蓖子坡。
明末清初南明桂王朱由榔,在原明末农民起义军张献忠余部孙可望、李定国等人统帅的大西军拥戴下,在云南举起南明王朝的旗号对抗清兵,从南京一路逃亡的朱由榔,最后在昆明建立了南明王朝的滇都,并开始在五华山上建造王宫,蓖子坡随之热闹起来。
也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永历王朝。
在中国西南地区屡败满清远征军,一度形成光复全蜀的有利局面。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孙可望的野心膨胀,和清顺治十六年(1659)正月初三,吴三桂数十万大军分三路直逼昆明。
李定国苦战不胜,南明小朝廷只得弃滇都昆明,经保山、腾冲一路败退进入缅甸。
朱由榔带一千五百余人由最终抵达了缅甸瓦城 (即曼德勒近郊的古都阿瓦),被观望形势的缅王慰留贵客于缅北山区。
随着缅甸老王驾崩,新王莽白继位,他看清形势,于是派精兵夜袭,砍死了南明数十名遗臣武将,囚禁了永历皇帝。
成就了南明王朝最后的挽歌—“咒水之难”。
随着吴三桂率清兵十万之众饮马怒江,直抵缅甸瓦城城郊,莽白将永历帝及其母、女眷送交清军,以免惹火烧身。
朱由榔被押解回昆明,囚禁在蓖子坡头的金禅寺内。
最终康熙元年(1662)四月,吴三桂亲自用弓弦在蓖子坡将永历帝勒死,在中国东南半壁苦苦支撑数十年的南明王朝最终宣告崩溃。
不过李定国的残军仍然滞留于缅甸境内,他们选到了一个叫“麻栗坝”的地方定居来下来,这地方在缅语里的意为“蛮荒之地”,也就是缅甸果敢县。
他们隐姓埋名深居下来。
在缅甸语中“果”为九之意,“敢”则为家,果敢族的原意为“九户之族”可见当时的凄凉和萧杀。
百年之后杨氏成为当地土司,统领起各部南明遗民,当地彪悍的土著人也斗不过这群为了生计而战的“客籍”,渐渐退入野人山深处,从此,一个华人社团崛起于缅北高原,繁衍至数十万之众。
虽然1897年,英帝国与垂暮的清皇朝谈判定界,将果敢地区被划入英属缅甸。
但是当地的果敢族人仍然自称是中国后裔子孙,并以此而自豪。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纵横金三角,与坤沙争霸的一代毒枭罗星汉,其祖先便是南明永历帝身边爱将的罗氏后代,而在第二世界大战中统帅果敢自卫队与中国远征军并肩作战、痛击日寇的土司后裔杨文炳,其曾祖先则是明朝开国名将—沐英长驱入滇时的帐前骁将,历代镇守滇西南。
1946年,彭家声以13岁的年龄参加了果敢自卫队,就读于果敢官立小学,其教官是国民党黄埔军校毕业的。
军事培训班结业后,所有二十二名学员均被授予少尉军衔,巧合的是罗星汉和坤沙也是在这所学校就读毕业,并与彭家声在同一个班里。
这里的授业,造就了日后三人叱咤金三角的本领,成为金三角的三巨头。
彭家声和他的弟弟彭家富在1953年先后加入了缅共,当时正是缅甸共产党成立以来的第一个辉煌阶段。
它不仅建立了自己的组织,提出了政治主张和纲领,同时发动了群众,掀起了全民性的反帝、反封建、反殖民主义运动。
尽管面对英国殖民统治的镇压,这批年青的知识分子仍无所畏惧,表现出了高风亮节的情操。
而彭家声兄弟更以无比的热情投入到争取缅甸人民美好未来的斗争中去。
在缅共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度出任果敢县的县长一职。
但是在随后的权利之争,仍保持着革命之初的操守的彭家声很快被缅共中央所排斥。
当时彭家声的同学罗星汉曾作为缅甸政府谈判代表团的团长,亲赴果敢会见彭家声。
转达了缅甸政府军要彭家声部配合行动缅共一网打尽的计划,但彭家声思虑再三之后并没有同意。
虽然缅共的腐化已经无可遏止,但是彭家声还是坚持自己尽量避免流血冲突的行动方案。
1989年3月1日,彭家声在果敢发动了兵变,宣布改旗易帜,成立了“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党”和“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
同时组建了“临时军事委员会”。
彭家声出任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
彭家声的队伍迅速接管了果敢县大队、缅共果敢县委员会,以及各种机构与仓库。
13日,彭家声的部队抵达重镇勐洪,缅共东北军区一旅的四个营全部加入了他的队伍。
14日,再度未放一枪一弹,占领了缅共北方分局所在地勐固。
缅共第2旅政委高良带领一小部分人马退入中国境内,其余大部人马投降,并加入了彭家声的部队。
彭家声的行动很快取得了成功。
3月16日,彭家声部已经控制了原缅共东北军区百分之八十的领地。
对于部分不愿意归顺的士兵,彭家声不仅没有采取极端的手段还发放了少量路费,争得了民心。
彭家声的行动宣告了缅共最后的崩溃,随之而来的是一支又一支军队,一个又一个根据地的“独立”和“改帜”,最终缅共在缅北原先联成一气的根据地由于自身的腐化而分化成了多个互不隶属的独立势力。
在自己所领导的缅甸掸邦第一特区内实行了严格的禁毒运动,全部铲除公路沿线所种大烟,今后一律不再种植。
种植、贩卖毒品是违法行为,今后违者要按国家法律制裁;要销毁一切制毒加工厂,对因禁烟禁毒而发生困难的农户,政府将在生产工具、种子、口粮、衣服、医药等方面按具体情况给予救济、扶助,村寨要在劳动力、换工、房屋修缮等方面给予帮助。
但是由于在禁烟问题上操之过急,对当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安排没有到位,并且触犯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引起了部下将领的不满,最后导致了杨茂良等人领导的军事叛变。
匆忙应战的彭家声连战皆败,最终不得不借道中国,退入由女婿林明贤所领导的第四特区避难。
而暂时结束了彭家声在果敢的统治之后,杨茂良登上了民族民主同盟军总司令的宝座,开始了杨氏兄弟疯狂经营鸦片生意的罪恶生涯,果敢这块北金三角腹地的罂粟花开得更加艳丽了。
在有原先缅共所分裂出来的各方势力之中,林明贤的“掸邦东部同盟军”势力最为弱小,但是这批“知青”们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充分运用了中国人的智慧与缅政府周旋,结果反而占了不少便宜。
在与缅政府的数次谈判中,终于达成了“双方维持现状,互不侵犯”的协议。
缅政府将其建为“掸邦第四特区政府”,任命了行政长官。
同时,答应投资修建公路,给予援建4所学校,1所医院,按月供应4000包大米,100万缅币等。
而第四特区则放弃了靠近泰缅“金三角”地区的勐棒,由政府统一安排成旅游景点。
在彭家声退守第四特区的日子里,林明贤不断为自己的岳父出谋画策,联络缅甸的各方势力,并全力支持彭家声东山再起,终于在3年之后彭家声率军重新打回了果敢,杨茂良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只能将果敢的军政大权让给了缅政府军。
此役之后,彭家声的军队和政府军同时进驻果敢,形成政府军掌管政务、彭家声治理果敢的局面。
62岁的“彭老倌”奇迹般重新控制了果敢。
在缅甸掸邦第一特区重新开始了他所一直坚持的禁毒运动,不过这一次他的手法更为务实了一点,借助着中国和缅甸政府的帮助,逐步的缩小缅北地区罂粟的种植面积,最终令其绝迹,同时通过迎进新的经济作物来维持当地农民的收入。
而在彭家声收复果敢地区中功高至伟的林明贤却没有留在果敢,他依旧回到了自己那并不大的第四特区,一边与中国政府合作采取坚决措施铲除毒源。
一边与云南力量生物制品集团合作,推广种植甘蔗,并在色勒镇建立了缅甸地区首屈一指的现代化糖厂,解决当地数万农民替代罂粟种植的大面积甘蔗的销路问题。
虽然初次见面便对林明贤朴实无华的外面感到亲切,但是对于能与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同行,荣波大校难免有些拘束。
不过这一路走来,林明贤不断为这位和自己来自于同一个国家的军人讲解着缅甸的风土人情,倒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对于此次的行动林太平对缅甸军政府只是粗略的进行了通报,但是对于林明贤等缅北特区的地方领导却是事无巨细的全盘拖出。
毕竟“牙旗”部队主要是在他们所控制的地区进行集结,并最终前往那个充满了艰险的人间凶路。
“在往东走是一个傣寨,你看那些竹楼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许多庄严的中缅国界就从这样的寨子里穿过,把一个寨子划归两国。
不过这国界线实际上却是鸭子都不屑跳下去觅食的污水沟。
缅甸那侧的大嫂家里缺什么东西,出门走几步路到公路旁中国小铺子买了回家,实际上已经是一小笔进口生意。
边界线只是政府间认真的事,老百姓是不太认真的,毕竟云南的傣族,就是缅甸的掸人;而缅甸的克钦人,在中国称为景颇人。
多少人两边都有亲戚,常往来于中缅之间。”
林明贤一路说笑着。
不时地教大家几句缅甸语的问候词,并以其中文谐音开玩笑,比如你好是“老马对面”,再见是“姐夫你妈来”等等,把本来因车慢路颠而沉闷的旅途气氛调节得颇为热烈。
丝毫也没象是雄据一方的霸主不过荣波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牙旗”部队要象在缅北畅通无阻的抵达预定位置,没有林明贤的帮助几乎是痴人说梦。
2月的缅甸山中温度还是很低,公路两旁不时有穿棉衣的缅甸当地居民走过。
但是走出山区车队上了伊洛瓦底平原上的柏油马路,这里海拔比山地至少低1000余米,气候和温度自然比山那边的要热得多。
太阳光猛烈得多,衬衣和外套都用不着了,汗衫才最实用。
三三两两的椰子树和成片的椰林点缀着肥沃的河谷,山麓牧场,收割后又灌满水而倒映蓝天的稻田,葱茏的菜地和竹楼密布的村落、学校等沿路散布着。
这一幅世外桃园的景象不禁令荣波为之陶醉。
此刻他的头上已经不再是中国陆军钢盔而是一顶式样别致卡其布的大毡帽,在缅甸的烈日下这样既能遮阳又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不能不说一举两得。
路边的小店里不时传来悠扬而富有异国情调的缅甸歌曲,吸引着车队不时驻足让战士们下车购买了几盒香烟和饮料,也缓解长途旅行的疲劳和寂寞。
店主也多半是华侨讲普通话,收人民币,更乐意到给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提供方便。
“不知道其他分队的进展情况怎么样了?”荣波靠在摇下的车窗边,脑海里反复思量着由林太平指定的行动路线。
总数为2500人的“牙旗”特种部队将分四路前往预定的集结地点—密支那。
由林太平少将亲自调集的重型车辆在北安达曼群岛由他亲自清点完毕之后,由海路运低缅甸南部的港口城市—仰光,然后再由铁路经缅甸新首都—曼德勒直到目的地,技术装备则由泰国曼谷以军用运输机直接运低密支那机场,这两路虽然路途遥远,却无疑是最为安全的。
而真正令荣波担心的却是自己所亲自指挥的人员分队和从昆明出发的直升机分队。
特别是直升机分队,他们的行动路线是从昆明出发,在大理、保山的军用机场接受补给,最终飞越中缅边境地形复杂的山区,最终抵达密支那附近的前进基地。
虽然此前荣波也质疑过这样艰难的长距离跨区域机动是否有必要,但是林太平显然有足够的理由—如果“牙旗”部队连中缅的山脉都无法征服的话,又如何能面对下一个阶段更为严峻的挑战呢?而就在荣波为那些此刻应该正在山谷之间小心翱翔着的中国陆航雄鹰们担忧的之时,林明贤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那就是八莫地区著名的坦克公墓!”谈起着片墓园,林明贤显得有些惆怅,这是当年他在缅北八莫密支那一带随缅共游击队一起战斗时发现的,据说是二战期间中国远征军与日寇在这里激战后,战后用敌军战车的残骸堆起了坟墓,以安葬来自中国英烈。
如果说浩瀚烟波的西太平洋是中国通往世界门户的话,那么位于中国西南扼守着印度洋入海口的缅甸就是中国侧后以备不时之需的防火门。
而在中国近代的历史上这里更曾是生死悠关的生命线。
虽然此刻荣波无时间找到那里为献身异域的中国抗日军人献上一份后人的敬意。
但只要后人不忘记前人在此流过血,他们就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会理解的吧!车队一路向北终于抵达了八莫城区附近,卡车顺着林明贤的指引在河边绕一段路,拐进一排中国老式民居之内进行午餐。
荣波让战士们下车休整,重新清点人数。
此刻与荣波同行的“牙旗”部队人员分队总计为820人,大多来自于中国人民国防军的退役特种兵和军事院校。
虽然他们的职业都与战争息息相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实战还是那么的遥远。
此刻虽然还是旱季,但伊洛瓦底江的江水依旧还是那么湍急,站在水位却低得江边露出数百米的河滩之上,荣波可以想象当雨季来临之时,这条江河的磅礴大气。
“今天晚上我们就会抵达我们的第一个前进基地—密支那,在那里我们将进行为期三天的时适应性训练。
而接下来我们将要去向那里,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如果有谁想要退出,那么请现在提出来!”荣波熟悉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曾是他的部下或学生,他从未怀疑过他们的勇气,但是此刻如果真的有人退缩,也绝对与怯懦无关。
伊洛瓦底江依旧奔腾向南,空旷的河滩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荣波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扫视过眼前每一张坚毅的脸旁,最终落在伊洛瓦底江无尽涌来的源头。
那里是他命运的拐点—密支那的方向。
密支那是缅甸北部最重要、也是最大的城市、克钦邦的首府,这里距仰光919英里,距缅甸新首府—曼德勒487英里。
他坐落在伊洛瓦底江边,缅甸位置最北的河港和铁路线终点。
以盛产砂金、翡翠、玉石而著名。
同时还是柚木采伐和加工中心。
绵延的公路南经八莫可以抵达中国云南边境城市畹町,西北则与印度边境相通,向北沿迈立开江可通向中国西藏的边境。
不难看出这里是缅甸北方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冲,也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1942年日本帝国陆军利用精锐的第56师团出其不意从侧翼击溃了拥有十余万之众的中英联军,攻占整个缅甸之后,便在密支那地区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和军用物质,将这里作为日本陆军缅甸战区的指挥中心所在,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从密支那出发,无论是北上攻略中国的滇南还是出击印度东部都是绝佳的前进基地。
直到1944年5月17日,中美英三国联军才在由史迪威将军指挥的代号为“威尼斯商人”的行动之中,经过长达近三个月的特种奇袭、围困、强攻后才最终收复密支那地区。
不过此刻昔日的浴血搏杀已经远去,在这座夜幕之下的缅北重镇里更多的可以感受到了是古老的神秘和现代的商业气息。
随着中缅边境贸易的发展,大量的中国商人早已涌进了缅甸,在城区里缓慢行驶的车窗中向外望去到处可见由中国经营的各色商铺,从饺子馆到牛肉面,从玉石加工到移动通讯,在这样的城市里荣波丝毫感受到不到异国的情调。
在这座只有5万人口的城市里,竟同时拥有城西和城北两座军用两用机场。
它们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反攻缅甸时建造的,不过此刻这些的历史遗迹依旧发挥自己的“余热”,每天都有从仰光和曼德勒飞来的航班在这里降落,而在夜间更有不定期从泰国南部的中国军用机场转场过来的中国空军运-8S型军用运输机在机场夜航设备的引导下,降落在沥青的跑道之上。
虽然连日赶路早已令荣波疲惫不堪,但是他还是在赶到密支那的第一时间前往机场去清点已经运低的那些“特种装备”。
在林明贤的陪同之下,荣波驱车来到了密支那城西机场,可是一到机场,眼前的情况便多少令他有些不快。
此刻密支那城西机场的跑道上和机库外,到处可见一个个穿着缅甸传统服饰“笼基”,腰里别着对讲机的缅甸男子。
不问可知这些都是缅甸国家安全局密支那分局的便衣。
“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们的人!”看出荣波此刻的不乐,林明贤赶忙说明道。
果然不过多时,缅甸国家安全局密支那分局的局长就亲自赶到机场,满脸堆笑的向荣波说明,这里的行动他们只对林明贤负责,缅甸政府方面毫不知情,而且所有便衣的行动都被严格限定在机库之外,对于中国空军连日来运送来的货物情况,连他在内都是一无所知的。
同时缅甸国家安全局密支那分局还早已为荣波准备好了缅甸北部详尽的军用地图。
对于对方盛情难却的帮助,荣波此刻也只好坦然受之。
进入早已封闭的机库,荣波立即命令随行的部下打开一个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木箱,在昏暗的灯光之下。
一套套崭新的特种装备令荣波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而正当荣波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眼前陌生的这些装备之时,又一个好消息接踵而至,从昆明起飞的“牙旗”部队的直升机分队也已经抵达了密支那,所有战机全都平安抵达。
此刻的荣波才终于长出的一口气,今夜他第一次可以睡了安慰觉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荣波和他的部队主要的任务是安装和调试自己手中的一系列装备,并开始为下一个阶段的远征作最后的准备。
而有林明贤所统帅的缅甸北部四个特别行政区共同组建的“缅北联军”也在这几天里陆续集结完毕,这四个特别行政区中,除了彭家声领导的缅甸掸邦第一特区和林明贤的掸邦第四特区之外,佤邦第二特区和克钦第三特区此前也都曾是缅共领导的根据地的一部分。
特别由是续彭家声之后独立的昔日缅共北佤县县长、12旅旅长的赵尼来和时任中部军区副司令员的鲍有祥组建的佤邦第二特区,在美国国务院的官方调查报告一度被称为是世界上武器装备最为精良的贩毒组织,在金三角群雄争霸的战国时代里,佤邦军队曾经在泰缅边境一战成名击溃了金三角之王昆沙的武装贩毒势力,占有金三角毒源地最大的罂粟种植园区和60%以上的毒品产量。
不过这不过是迫于生计,在中国政府的帮助下昔日的万亩罂粟地正在逐渐变成了稻田和橡胶园。
而由克钦族人组成的第三特区其前身也是缅共的101军区,这支部队在20世纪60~70年代仍是与缅共并存的克钦独立军,从一定意义上来讲只是缅共的盟军而非下属。
虽然在与缅共分道扬镳之初,克钦第三特区的实力是四个特区之中最为弱小的,不过当佤邦与坤沙部作战之时,果敢陷入权利、利益纷争之时,第三特区的领导人丁英等人却在与缅甸政府和中国地方政府极力的搞好关系,复苏当地经济。
由于克钦族所控制的地区正是缅甸北部最著名的玉石加工、聚散地,加上中国政府对“陆路南方丝绸之路”的恢复,克钦第三特区在经济上迅速崛起,目前每年财政收入都在亿元人民币之上。
虽然历史上这个四个特区之间也曾有过矛盾和冲突,但此刻他们的战士却重又会聚于密支那地区,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在是为了共产主义的理想,而是为了与自身利益休戚与共的中国朋友。
在密支那集结的“缅北联军”总数在5000人以上,其中克钦族的部队将主要负责这次远征的后勤和补给线的畅通,佤邦的部队则负责外围的警戒工作。
而由林明贤亲自统帅的彭家声和自己的掸邦战士则将与“牙旗”部队并肩作战。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荣波的“牙旗”部队以密支那为基地开始了中国军队在21世纪第一次穿越缅北野人山的秘密远征。
地处中、缅、印三国接壤地带的缅北野人山,在世界地理上被称之为胡康谷地,这里山脉和溪谷绵延千里,纵深200多公里,海拔平均在2600米以上。
山中乔木遮天,藤草迷漫,毒蛇、疟蚊、蚂蝗遍地,高坎低壑,行走艰难。
当年由抗战名将林聿明统帅的十万国军精锐,在英国军队不战而溃,与中国本土联系断绝的情况下,不得不分数路退走野人山向印度方向撤退。
当时雨季已到,山洪爆发,道路淹没,部队进退两难,带来粮食已经用罄,医药缺乏,官兵饥饿疾病交迫,又与盟军和重庆失去联络。
一路死伤累累,惨绝人寰。
后来得到盟军飞机多次侦察,发现远征军踪迹,才得空投粮食物品,得以维持生命,雨季将过,逐步转移,最终退到印度利多。
此刻“牙旗”部队的军车沿着横穿缅甸北部、多次重新修建的“史迪威公路”直奔缅北野人山,荣波已经可以想见山谷里既有当年远征军溃败时留下的成堆尸骨,应该也残存着远征军大反攻时英勇斩杀日寇、修路、架桥、铺设油管的战争遗迹。
这座人迹罕至的群山之中既是中国军队的耻辱之路,也是中国军队的光荣之路,自己此刻又将踏着这里奔赴战场,等待着他和他的战士们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