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港的机场上,一队队中国和东盟空军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正列队向即将从这里起飞返回雅加达的印尼联邦国防部长—杨全中将送行。
当那辆老旧的北京军用212吉普车上高扬着印尼陆军中将旗出现在机场的跑道之上,所有人员都面对着这辆“印尼陆军1号”致上标准的军礼。
这样的敬意并非来自于行政上的命令,或者仅仅是为了显示军衔上的差异,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敬佩。
虽然杨全中将的苏门答腊之行并不漫长,按照雅加达的要求,他仅需要作为印尼民主联邦三军的最高代表,一路由雅加达抵达巨港,完成与东盟军队的纯外交形式的一个交接仪式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杨全中将却利用这短暂的旅程,以巨港为中心几乎走遍了整个苏门答腊。
在这段期间内他夜以继日的工作,令印尼民主联邦军队在苏门答腊岛的顺利组建和部署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陆续抵达苏门答腊岛的印尼民主联邦军队不仅代替了中国—东盟联军稳定了后方的治安状况,还迅速形成了一套与中国—东盟联军相配套的后勤支援系统。
中国—东盟联军的许多军需物资可以直接在苏门答腊岛本地获取,而不在需要从遥远的本国再行运来,而这一切无一不是杨全悉心努力的成功。
不过当“印尼陆军1号”在跑道的尽头缓缓停下,四名身着印尼陆军军礼服的士兵打开车门,合力抬出的却是一具覆盖着红白相间的印尼民主联邦国旗的军人棺椁。
“这具棺椁内正安详的躺着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优秀军人,虽然他不曾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但他在为了保护善良的民众而印尼内战所建立的功勋,令他同样无愧于‘龙的传人’的称号。”
在棺椁的侧面用印尼文字和中文书写着以下字眼,由四名印尼陆军士兵郑重的抬向跑道尽头的那家来自中国的一架崭新的运-12E型军用运输机。
在中国政府对印尼民主联邦的第一阶段军事援助的空军项目中,中国政府将向印尼民主联邦空军提供24架崭新的运-12E型军用运输机,用于训练伞兵和空中运输任务。
当然其中也有2架被改为印尼联邦政府的高层专机,分别命名为“印尼空军1号”和“印尼空军2号”配备给总统林光昭和国防部长—杨全中将乘坐。
但在今天之前,杨全还没有机会坐上这架属于自己的专机。
透过老旧的北京军用212吉普车的车窗,杨全满含泪水无奈的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被缓缓抬上飞机。
在那厚重的棺木之下,是一个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把酒言欢的亲密战友、好兄弟。
但此刻这个昔日充满了活力的生命正躺在那冰冷的世界里逐渐离自己远去。
在印尼联邦的历史上可能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记得他的名字—印尼联邦陆军张世杰中校。
来自湖南的张世杰与杨全有着相近的生活阅历,在南京军区近八年的军旅生涯令他同样拥有过硬的军事素养和战斗热忱,离开军队时张世杰已经是拥有少校军衔的中国陆军第31集团军的副团长了。
在与杨全并肩作战的日子,这个爽朗的湖南汉子曾不止一次的感叹过: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那火暴的脾气,他本可以留在自己所热爱的军营里。
不过印尼的战火却给这个刚刚转业的年轻军官一个重返战场的机会。
和许多来自世界的各地的华人相比,从中国大陆奔赴战场恐怕是最为困难的。
家里并不富裕的张世杰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储蓄,背着妻子和家人加入了一个新、马、泰旅行团艰难的抵达了曼谷的华人武装“南洋解放军”秘密招募中心。
虽然当时同样来自中国大陆的杨全已经被林光昭委以重任,但对于张世杰这个毛遂自荐的中国转业军官,“南洋解放军”的招募部门一度缺乏兴趣。
如果不是即将出发去印尼的杨全碰巧在曼谷的街头遇到这个走投无路的同胞,或许张世杰只能拿着“南洋解放军”微薄的遣散津贴,返回自己的故乡了。
张世杰的运气并不好,在与杨全一起抵达位于加里曼丹岛西部坤旬的“南洋解放军”前进基地后。
林光昭对这个新近加入的军官同样缺乏信任。
张世杰没有被象杨全一样被安排到在爪哇浴血奋战的一线战场,而被留在坤旬担任对新兵的日常训练工作。
在枯燥乏味的训练工作中,张世杰意外的迎来了自己军旅生涯的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为了彻底击溃“南洋解放军”在爪哇的行动。
已经全面介入印尼内战的日本海上自卫队曾一度计划发动一场针对与爪哇搁海相望的加里曼丹岛坤旬的两栖突袭作战,一举捣毁坤旬的“南洋解放军”训练和后勤基地。
当第一架日本空中自卫队的F-1型战斗机飞抵坤旬的上空进行轰炸时,虽然囤积了众多从世界各地采购来的轻重武器,并不缺乏速射高炮和单兵防空导弹的“南洋解放军”竟没有组织任何的防空作战,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新兵,面对呼啸而来的战机,竟象一群妇孺般尖叫着一哄而散。
这场空袭虽然没有对“南洋解放军”在坤旬的基地造成实际性的重创。
但是却令日本自卫队对即将展开的两栖突袭作战充满了信心。
他们认定坤旬的华人武装是一群真正的乌合之众,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绝对无力抵抗。
日本海上自卫队还是低近海岸对坤旬的港口进行炮击。
大批还堆积在港口的补给物资和武器装备被无情的炮火焚毁,众多往来于整个东南亚和爪哇岛之间为“南洋解放军”送来外来援助和提供战场机动的船只在炮火中被一一击沉。
但这一切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在坤旬的基地内,弃城而逃的畏战情绪正在“南洋解放军”的新兵和教官中蔓延。
许多来自于国际雇佣兵组织的外国教官,向林光昭鼓吹在目前缺乏制海、制空权的情况下,单纯依靠这些新兵来守备坤旬,只能遭到最为惨烈的屠杀。
他们一致要求林光昭下达命令,销毁所有难以搬运的物资和装备。
将部队化整为零向加里曼丹岛内陆的丛林中撤退。
甚至有人提出,全军解除武装撤入东马来西亚、文莱寻求外交保护。
当林光昭面对着汹涌的避战声浪开始动摇之际,张世杰却意外的挺身而出。
“我从不认为制海权、制空权不重要,但是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
我们曾多次面对强大的敌人血战到底,最终迎来了胜利的记录。
就在我工作过的中国军队里,曾有一位在朝鲜半岛勇敢对抗美国军队的老兵对我说过:‘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只有无畏才能成为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张世杰在最后关头拦住了林光昭,将他留在了充满危险的坤旬。
并在林光昭的默许下,开始重整低落之极的军心、士气,布置防御。
就在日本海上自卫队对坤旬的港口进行炮击的当天夜里,张世杰便组织和率领敢死队驾驶数艘满载炸药的橡皮艇,夜袭日本海上自卫队舰队泊地。
成功的炸伤了日本海上自卫队两艘“隼”级导弹艇,这些装备有奥托.布莱达型76毫米炮的导弹艇在近海炮击中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利器。
虽然在行动中小型的橡皮艇难以在风浪中接近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大型舰艇。
但是这一行动却有效的震慑了日本海上自卫队。
日本海上自卫队在第二天开始,便不得不远离海岸线,小心的进行远程炮击。
而日本空中自卫队的空袭也在坤旬日益强大的防空火力下,再被击落了多架之后,不得不有所收敛。
随着中国海军舰队对爪哇海的逼近。
日本海上自卫队不得不终止了对坤旬发动两栖突袭作战的计划。
被迫全军转向阻击中国海军舰队的行动之中。
不过在坤旬力挽狂澜的行为,却并没有为张世杰带来任何事业上突飞猛进。
林光昭对这个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的军人缺乏好感,他宁可相信是中国的军舰救了自己,而不是所谓的无畏的勇气。
就在杨全在印尼联邦军队中名声雀起的同时,张世杰却依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教官而已。
虽然在印尼民主联邦军队正规化的建设中,张世杰的努力令他在印尼陆军中逐渐崭露头角,但即便杨全对这个来自中国陆军的军人充满了好感,但林光昭给他的位置却只有陆军中校而已。
在印尼内战爆发之前,很少有人会预料到林光昭所领导华人武装可以战胜虽然四分五裂,但依然强大的印尼军政府。
但最终胜利还是属于了这群追求自由和荣誉的中华民族的儿女。
但是刚刚从血腥而残酷的内战中走出的印尼民主联邦究竟需要怎样的一支军事力量以保卫新生的华人政权?这个看似并不复杂的问题却一直以来困扰着与联邦军队同样稚嫩的杨全和张世杰等来自中国大陆的青年军官们。
虽然在强大的中国驻军的保护之下,在内战中彼此已经积累了太多仇恨的印尼社会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但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下,各种内忧外患却如火山下汹涌的岩浆正积蓄着吞没一切的力量。
如果没有一支真正可以经受得起考验的军事力量,一旦这股力量有朝一日迸发,那么即便是强大的中国可能也是鞭长莫及。
而对于印尼民主联邦军队建设的问题上,恢复昔日的《印尼国防法》或全面接受中国的军事援助、建设一支全面效仿中国的国防力量这两种呼声曾一度在印尼国会甚嚣尘上。
按照内战之前印尼政府所颁布的《国防法》。
印尼总统对全国武装力量拥有最高领导权,在国防与安全委员会及国防部长协助下就国防与安全事务作出重大决策,通过国民军司令和警察总长对全国武装力量实施领导和指挥。
国防部负责制定和执行国防政策,国民军司令部负责全军的管理、教育和训练及战时指挥。
国家武装力量由正规军和准军事部队组成。
实行义务兵与志愿兵相结合的兵役制度,义务兵服役期2年。
而如果凭借杨全和张世杰等人的自身经验和祖国大陆的支援,那么在经济和外交基础均远胜于新中国草创初期的印尼民主联邦的境内“拷贝”出一支仿效中国大陆的国防力量显然却非难事。
但当杨全和张世杰真正面对印尼民主联邦社会的实际情况之时,他们却发现无论是恢复昔日的《国防法》或是照搬中国军队的建设道路均是一条死路。
而个中的原因并不难解释。
因为无论是昔日的《国防法》或是中国军队的建设经验,其核心都只是以义务兵役制为基础的“人民战争”路线。
这一国防策略对于中国和印尼这样拥有庞大人口基数的国家是一剂一扫阴霾的“良药”。
在外敌入侵面前,只要充分动员起本国充沛的适役人口,就可以用兵力上的优势迅速消耗掉敌人的进攻力量。
但对于刚刚诞生不久的印尼民主联邦却是断魂的鸩酒。
拥有辽阔疆土的印度尼西亚,同样也是世界排名第四的人口大国。
在近3亿的人口之中包括100多个民族,其中爪哇族占45%,巽他族占14%,马都拉族占7.5%,马来族占7.5%,其他26%。
而刚刚开始习惯掌控整个群岛政权的华人却仅仅在这庞大的人口基数中占有5%左右的可怜分额。
面对着难以控制的辽阔疆土和难以驾御各大族群。
以林光昭为首的华人政客们所奉行的解决之道是以加盟共和国为单位的分而治之。
实际上在重新组建的八个加盟共和国之中,林光昭只期望华人只要能在爪哇岛和廖内群岛占据绝对的优势,先确立华人的生存圈。
对于其他的六个加盟共和国,有心无力的雅加达只要求名义的主权而已。
但实际上无论是加里曼丹、苏拉威西、马鲁古还是帝汶、亚齐,这些拥有众多人口的加盟共和国名义上对雅加达俯首帖耳,但实际上却孕育着无数对华人的嫉妒和仇恨。
而这些加盟共和国野心勃勃的新贵们,一边接受着雅加达财政补贴的“输血”,一边却窥测着爪哇岛的繁荣和富饶。
如果说昔日的印尼华人以占印尼人口5%的数量,支配起印尼近80%的财富,便令占印尼人口绝大多数的土著民族形成了一种不可言传的嫉妒情绪。
宛如锦衣行于贼巢之中。
那么此刻较为富饶兰芳、廖内华人加盟共和国则可以说是“**于狼群之中”。
作为中国政府未来经济引擎—环南中国海经济圈南翼最为重要的屏障,印尼民主联邦将不可不避免的面对南太平洋上澳大利亚正迅速膨胀的军事力量。
在被迫放弃位于日、韩两国的军事基地群之后,澳大利亚已经成为了美国在太平洋上最为忠实的盟友、霸权的最后基石。
除了日益增加已超过10万人的驻澳美军之外,澳大利亚自身军事力量的成长速度也颇为惊人。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便在美国的指挥棒下不断调整防务战略,将原先有限的“本土防卫”改为先发制人的“海外防卫”,积极充当西方世界在亚太地区利益的代言人,大量采购美国先进的武器装备,并不断强化与美军实现一体化作战与训练的能力,以保持其在本地区的海空优势。
在保证澳大利亚本国国土免遭直接军事攻击之外,堪培拉和华盛顿还在秘密构筑所谓的“澳洲防御圈”计划。
即在澳大利亚的紧邻地带—印度尼西亚东南部地区、新西兰、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帝汶及南太平洋岛国—通过各种手段增设驻军、修筑基地,使其至于美澳的直接控制之下,形成所谓“稳定、完整和联系紧密的安全环境”。
而在这一旨在于扩大美国在南太平洋势力范围的“澳洲防御圈”计划,最大的受害者无疑就是印尼。
在1999年澳大利亚通过联合国从印尼手中夺取了对东帝汶的主导权,已经令澳大利亚坐收了约有2265亿立方米油气储量的日升气田的开采权。
从“合作开发油气协议”中获利数百亿美元。
这一意外的“维和红利”令澳大利亚食髓知味、而对印尼国土分裂势力的支持力度更为肆无忌惮。
一度通过偷渡澳大利亚的难民指控印尼军队在巴布亚省进行“种族灭绝”行动。
进而为巴布亚造势。
在印尼内战中,澳大利亚更以维护周遍地区稳定为名,直接派出3000人以上的远征军,在巴布亚美劳格港登陆,并迅速控制了该省首府—查雅布拉,至今仍没有撤军的迹象。
所谓不论是未来中美的直接冲突中,还是为了捍卫自身的主权和领土完成,印尼民主联邦都将不可避免的直接在辽阔的帝汶上与澳大利亚直接冲突。
为了应对而精锐的澳大利亚海、空军,印尼民主联邦必须加强自身海、空军的建设。
但在那一场命运之战降临之前,印尼民主联邦的军队首先需要面对着环侍周遍、充斥着不稳定因素的众多加盟共和国。
雅加达需要一支高效、精干的地面部队。
数支由精锐的职业战士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可以迅速出现在群岛的任何角落,应对和遏止不可预计的突发性事件。
而当特种行动难以奏效之际,一支训练有素的常备陆军则将成为控制局势进一步恶化的唯一力量。
面对着印尼民主联邦所面对的内忧外患、以及印尼华人的社会现状。
杨全和张世杰决定抛却自己多年以来在中国军队大熔炉中的所见所学,从头开始,师法少数而精锐的以色列国防军,建设一支以精锐的常备军为骨干的“全民皆兵,迅速动员”的国防体制。
“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星球上,曾经有一个民族,他们为了生计背井离乡、备受欺凌。
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过无数的财富,却一次次的遭到灭绝性的屠戮。
但是几个世纪以后他们用自己的热血重新浇铸起自己的家园。
这个新兴的国家叫作以色列。”
仿效以色列的国防体制,印尼民主联邦实行独特的志愿服役、义务兵役与预备役三结合制度,一方面保持精干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现役和预备役正规部队,另一方面注重在主张隐忍、和善为贵的印尼华人中培养全民的战争动员意识和军事常识,并且把战争动员体制作为国防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给予了特别重视,进行了重点建设。
在印尼民主联邦军队和地方都设有动员机构。
在作战部队中也设有动员征召中心,地方各城市则设有委员会,负责动员、征召预备役人员。
在兰芳共和国内将全国划分为22个动员区、建立了就地征召、就地储备、就地动员的机制。
公民在所在区应征服现役,退役后编入该区预备役,战时编入原服役部队,从事原相同专业。
每支预备役部队的编组都很固定,人员相对稳定。
对预备役人员的管理实现了高度自动化和规范化,动员时每个人到何地集中、到何部报到,都有明确的规定。
各种地方交通工具平时也登记在案,动员时立即纳入军队后勤系统,到指定地点待命。
战时,利用各种通信手段发布征召令。
学习色列从全世界分布着近800万犹太人,迅速动员组织犹太人回国参战的“全世界动员”体系,印尼民主联邦开始尝试在全球设兵站,首批的4个兵站涵盖四大洲,分别设在纽约、巴黎、曼谷和东京。
张世杰曾向林光昭提议将公民的服役年限写进宪法,规定:年满18岁的男女青年必须服兵役。
推行“每一个公民都是士兵,每一个士兵都是公民”。
男子服义务兵役年限为4年,而后转入预备役,直至年满41岁。
女子服义务兵役为3年,而后转入预备役,直至年满34岁。
在预备役期间,每个公民每年都应有一个月战备值勤。
但显然这一提案在林光昭等政客看来太过激进了一点,虽然经历过血腥的屠杀和内战,但“好男不当兵”的古训却根深蒂固的烙印在华人的心目中,而要大规模的征兆女兵在华人社会中更难推行。
在内战中抛弃家园和亲友逃离印尼的华人富商们的公子哥,在尘埃落定之后返回爪哇,竟开始诟病起即将推行的义务兵役。
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打算花钱从来自大陆的“劳务输出”中花钱雇人以代服兵役。
而在印尼国会内众多华人议员对于,由华人族群总数不过700余万的兰芳、廖内华人两大加盟共和国独立承担印尼民主联邦40万人的常备军分额报以强烈的反弹。
这些多年以来习惯在金钱数目中寻找安全感的商人们,甚至喊出了把“兵役将给穆斯林,华人掌管经济就可以了”的口号。
面对种种的阻力,杨全和张世杰所面对的已经不只是单纯烦琐的世事,更有众多不信任的目光。
“快过年了,我想回去看看。”
在前往苏门答腊之前,张世杰曾一度萌生了退意。
在杨全的一再挽留之下,这位曾经雄心勃勃的战士才有踏上了征途。
在苏门答腊杨全曾一再向林光昭举荐张世杰出任新成立的廖内加盟共和国驻军司令,在杨全看来没有人比沉着、冷静的张世杰更适合这一充满危机的岗位,但是林光昭显然不怎么看,他更愿意将这一封疆大吏的位置留给土生土长的印尼华人,而不是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雇佣兵”。
作为朋友张世杰了解杨全给予自己的种种帮助,而他唯一能作的只有更为努力的工作来报答这位萍水相逢的知己。
在苏门答腊,正是由于张世杰的不懈努力,众多繁琐而了无头绪的工作才最终有条不紊的开展了起来。
但是就在尘埃落定,他们准备动身返回雅加达之际,灾难却突然降临了。
从印尼联邦军队在苏门答腊的临时指挥中心前往巨港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杨全和张世杰已经走了很多遍了,这条公路始终处于东盟军队的严密保护之下,历来畅通无阻。
而在那天早上,更有数十名来自雅加达的内务部队对沿途进行了小心的盘查。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枚大威力的路边炸弹却在张世杰的座车左侧不足百米的地方突然爆炸了。
如果不是杨全那辆老旧的北京吉普在出发前突然抛锚,他本不应该走在车队的最前列。
而当杨全在刺鼻的硝烟之中,艰难的从炸的几乎散了架的吉普车子内找到张世杰时,这个满脸是血的湖南汉子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能为自己的知己挡煞,他死而无悔。
迅速赶到并封锁现场的印尼联邦内务部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起“伊斯兰祈祷团”针对杨全中将的有预谋的暗杀活动。
至于这些狂热的穆斯林是如何潜入防范森严的公路两侧的,印尼联邦内务部队则讳莫如深。
对于死于炸弹袭击的张世杰,雅加达显得格外的小气。
如果是在内战期间,林光昭会毫不犹豫的追认一位中校以少将,但是在张世杰的身上他却意外的吝啬其着追认的虚名起来。
他没有给予张世杰任何荣誉上的奖赏,甚至在雅加达当天的新闻里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对于杨全的请命,林光昭给予的回答只是冰冷的数字—他可以开出比内战中更多的抚恤金,却不会再象内战中那样理解军人搏命的真正意义。
看着张世杰的棺椁在送行的鸣枪声中被运上自己的专机,双眼早已模糊的杨全再也无法忍耐,泪水夺眶而出。
他并非单纯只是为战友而哭,他所送走的是一个自己为之奋斗过的梦想。
“请总长登机吧!”一个印尼联邦内务部队的年轻中尉走到杨全的车前,小声的请示道。
这个中尉很可能是一个刚刚从海外回来的ABC,汉语说的很不流利。
在杨全的微笑之中,崭新的运-12E型军用运输机逐渐滑向跑道。
数分钟之后,消失在了巨港机场的天空。
这架轻灵的小型运输机如云燕般翱翔在印尼蔚蓝的天空之中,突然一声极不协调的断裂声传来,这架崭新的运-12E型军用运输机的两个发动机同时冒出了浓烟和烈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