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掌教

玄隐殿之上，玄元宗掌教通玄真人端坐于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椅上，带着几许不解的向身侧的宗内长老问询道：“许长老，究竟何事扰我清修？”

许长老闻言，神色间露出一丝不屑道：“是那个小废物，本来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上不得主峰，只是他手持‘银玄令’强登主峰，更是在玄隐殿外大声喊着要见掌教，碍于规矩，却是不能将他赶走，只能打扰掌教处理一番了。”

银玄令在玄元宗乃是一种象征身份地位的令牌，三代弟子之中能持有铜玄令者都是不多，更别提只有二代门人中的佼佼者才可能持有的银玄令了，不过倒是有那么一个特例存在，那即是两年前的楚凛风，当初他身为掌教通玄真人的亲传弟子，又是天资卓绝，厚爱之下得宗内资历最长，修为最强的古真人赐下了一枚银玄令。

“通玄真人看了一眼身侧的许长老，淡淡道：“持银玄令者即可入殿晋见掌教，这是规矩，带他进殿说话吧，这孩子好歹也曾是本真人门下亲传，如今虽是废了，若是能帮到他些什么，也就尽些心力好了。”

许长老领命而去，将已是在殿外候了半个多时辰的楚凛风领进殿内。

这是两年以来楚凛风首度踏足玄元山主峰，如果不是当初被贬身份时，宗内长老忘记收走那枚银玄令的话，以其今时今日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见上通玄真人一面。

“三代弟子楚凛风见过掌教。”

一夜未眠，又是顶着风雪埋葬了老管家，此刻这个十五岁少年已然显得异常的憔悴，此等模样瞧在谁人眼中，多少都会兴起几许同情之心。

进入玄隐殿，楚凛风“咕咚”跪倒在地，冲着通玄真人重重叩首拜下，每拜一次，便传出一声不轻的响声，三拜完了，楚凛风额头已是红肿起来。

“凛风，你此来定是有事，说吧，虽然本真人已非你师尊，但你毕竟也属玄元宗一员，能帮的，总是会帮的。”

通玄真人何等老辣人物，只是一眼便已瞧出楚凛风乃是有所求而来，当即挥了挥手，兴起一股和风将跪倒在地的楚凛风托起，淡淡丢出一句话来。

“谢掌教。”闻得通玄真人此言，楚凛风心中洋溢起一丝希望，当即缓缓将楚家遭劫一事细细道出，末了又是叩首拜下道：“凛风不求掌教救我母亲，但求掌教能赐凛风一颗命元丹，好让凛风下山救回父亲性命。”

在求见通玄真人之前，楚凛风已然细细想过届时还如果说道，以其今时今日在宗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用奢望掌教冒着得罪太清宗的风险救自己的母亲了，唯一能够靠着搏同情获取的帮助，最多也就是破例放自己下山，再求上一颗有着不俗疗伤之效的命元丹，凭此保住受重伤父亲的性命。

通玄真人认真听完楚凛风所说，一对紫瞳之中神光微闪，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方才悠悠道：“修为未至人阶六重天不得下山，这是玄元宗祖师爷立下的规矩，纵然是我也不能有所违背，更不能更改，凛风，你的急切我理解，但是你依旧不能下山……”

就在楚凛风欲要辩驳之时，通玄真人又是继续道：“你也莫急，我会遣一名宗内弟子下山寻到你父亲，命元丹我也会一并交给他，至少能保他安全去到九荒泽，你看如何？”

迎向通玄真人略带几许歉意的目光，楚凛风心中莫名一暖，虽然他因修为尽丧而被通玄真人逐出门墙，但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要知道玄元宗掌教素来单传，且绝大多数的时候该名弟子都会成为下一任玄元宗掌教的接班人，楚凛风成了废人，纵然是通玄真人不忍将其逐出门墙，宗内的一众长老也不会答应的。

“凛风谢过掌教，如果没什么事，凛风退下了。”

楚凛风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个心高气傲的天纵奇才了，识进退，知难易的本领早在这两年之中磨砺出来，心知通玄真人这番安排已算是最为妥当的了，识趣的拜谢之后，就此退出了玄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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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峰山颠，树洞之中，楚凛风一如往常的静坐其间，脑海之中挥之不尽的都是母亲与父亲的影象。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自己还保有玄阳灵体的天纵之资，如果没有两年前的冒失之举，今日家中遭祸，自己完全可以下山救父，甚至可以开口求掌教出面与太清宗交涉，从而救母亲脱难……”

“如果，只是如果，我好恨……”

楚凛风心中积压许久的悲愤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歇斯底里的狂吼在巨大树洞中回荡，不知疲倦与痛楚的用他那本就伤痕累累的双手捶打着坚如金石的树身，直到皮开肉绽亦未有停手的迹象。

“凛风哥哥，你这是在干吗？”

一声如同百灵清鸣的女孩声音蓦然传出，两丈高处的树洞入口处闪进一道粉影，一个明眸皓齿，有着祸国殃民颜容的绝美少女落定在楚凛风身侧，女孩闪电出手将楚凛风疯狂砸向树身的拳头拉住，双眸闪着晶莹泪光道：“凛风哥哥，你的事云儿都知道了，云儿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可是……可是你不该这样对待自己……”

嗅着身侧少女特有的淡淡体香，楚凛风几近陷入疯狂的意识蓦然清醒过来，崩紧的身体亦是就此松弛下来，略显无力的坐倒在地，一对漆黑双瞳之中尽是令人看着心疼的神采。

“小云儿，我没事，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如果再这么憋下去，我怕我顶不住这样的压力，现在发泄完了，也就好了。”沉默良久，楚凛风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这两年来鲜有笑容，淡淡道。

女孩不知何时取出了一颗碧绿丹丸，如牛奶般白皙的小手捏着丹丸温柔送到楚凛风唇前，“凛风哥哥，刚才我给你把了下脉，你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赶紧吃了这颗养体丹，否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小云儿可就没处找人说心事了。”

“养体丹……”

楚凛风并没有服下有琴云裳送到嘴边的丹药，而是摇首道：“这是宗门从交易会高价买来给你修炼用的辅助丹药，即便是你，一年之中也就只能分到那么三五颗吧，我这样子休息几天就好，没必要浪费这等宝贵的丹药。”

虽说似养体丹这等丹药在修真界中仅仅只是品阶最低的凡品丹药，但其价值亦是要去到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毕竟偌大的修真界，能够有资格成为炼丹师的修士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这亦是导致丹药成了一种极为稀有的修真资源的关键原因。

要想成为一名炼丹师，最基础的一点，亦是最苛刻的一点，即是需要自身具有阴灵体天赋，而必须一提的是，放眼四大洲，无论是道修、佛修、魔修、妖修乃至灵修，能够拥有阴灵体天赋的修士，只怕数千人中都未必能有一名，说其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而且这个“万”还是限定于修士之中的。

像玄元宗这等隶属道宗一脉中高端的宗派，甚至连一名炼丹师都没有，所有丹药的获取都来自于各大交易会。就这么一颗凡品养体丹便需要百余灵石才能买到，这几乎等同于玄元宗内一名普通三代弟子两年的灵石补贴了，由此可见一斑。

有琴云裳闻得楚凛风所言，小嘴嘟了起来，不依道：“凛风哥哥干吗和小云儿见外，你要是不吃，那小云儿也不要了，直接丢了便是。”

有琴云裳还真是说到做到，不二话的将手中的养体丹用力丢了出去，好在楚凛风手快，这才及时闪前一步接到手中，没有让这么一颗价值百余灵石的宝贵丹药被抛出树洞落进深渊。

“算是服了你了，每次都这样……”

楚凛风似是对有琴云裳这一套路很是熟悉了，无奈一笑，也不再推辞，当即将养体丹吞入口中，“小云儿，要不是有你在这两年间都我的诸多照应，我想我未必能支撑到如今…….”

见楚凛风乖乖的吞下了丹药，有琴云裳开心的拍着手道：“凛风哥哥你不要太担心了，爷爷已经派了三师叔下山了，更是赐下两颗命元丹给他带着，以三师叔一身人阶八重天实力，要将你父亲安全护送至九荒泽，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掌教待我楚凛风不薄。”闻得有琴云裳所言，楚凛风心中暗自感叹一声，旋而似是想到些什么，颇是突然的冒出一句话来，“小云儿，我想求你为我做一件事。”

窥及楚凛风表现出的认真神色，有琴云裳先是点了点头，旋而习惯性的拉住楚凛风的衣袖，柔柔道：“凛风哥哥的事，就是小云儿的事，别说是一件，就算是十件、百件，小云儿也一定帮你。”

“我需要你帮我偷偷将镇魔秘钥取出，我要再探封魔谷一次，我仔细想过了，想要恢复往昔，只有再探封魔谷一途，我的修为是在那里失去的，也只有去到了那里，我才有可能找回当年失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