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英国的红地毯。
没有德国的军乐队,同样是在异国他乡。
在这里却有最质朴的同胞亲情。
这些在海外的华人们,是帝国的子民,是他的最忠实支持者。
德龄跟在龙剑铭的背后,看着他走上礼台,听着他热情洋溢地讲着话,心里如此想着。
如果说上次跟龙剑铭到美国来还没有这么震撼的场面,还没有感触到更多东西的话,这一天夜里的列车进站,在进站走下车厢的一瞬间,德龄就被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淹没了。
这是一种在心理上的微妙的转变。
以前的德龄,总因为自己和前朝的关系而担心百姓民众对自己的看法,害怕自己过多的露面给龙剑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害怕自己万一做错什么事情,会引来民众的激烈反响,从而影响到自己和龙剑铭的关系,影响满族人的生存环境。
是的,她一直在担心、害怕。
因此,她对政治或者跟政治沾一点边的事情都敬而远之,把精力投注到颐和园,投注到家里,投注到秦关的身上。
转变,是在这次环球旅行中不知不觉发生的。
他和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谈心,象所有普通夫妻一样谈心。
白天,他属于帝国,晚上,他属于她。
而在旅途中感受到的欧洲国家对中国皇室的巨大态度转变,由此引来的自豪感又成为这种转变的促动剂。
当德龄在船舱里向龙剑铭提议发展文化艺术的时候,她才真正地融入到大中华民族中来,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建设者,一个承担责任的建设者!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转变,她才能感受到在旧金山车站的这一刻那种巨大的幸福感。
秦关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养母,不,母亲。
一向含蓄的母亲今天的神态很激动,透露出一种满足的幸福感,甚至于在微微发抖。
秦关没有想到,温和慈祥地母亲已经成为一名战士。
一名立志要投身到帝国建设中去的战士。
她不再是一个管家,一个身份高贵的无聊的女人了。
“……在这样的国际大环境下,帝国将全力投入到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的建设中去。
战争期间,在美同胞为国防军争取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建设时期,祖国同样希望在海外地儿女一如既往地为国家建设继续努力!在此,我代表皇室。
代表国防军,代表全国五万万同胞,向在美同胞致以崇高的敬礼!”龙剑铭说完。
立正抬手行了一个军礼,身边的几个随从副官也同时人群又攘动着发出了排山倒海似地“万岁”声……把到场的美国州市政府官员和议员名流们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样地场面在美国人眼里可以称作为疯狂,在1902年他们领教过。
而今天的场面却比在小小的华人学校地场面大上了十倍还有余!一个民族如此地疯狂拥护、崇拜她的领袖。
那这个民族可能爆发出来的巨大潜力是任何人都不能去估计的!庆幸地是,这个民族与美利坚民族是非常友好的,与美利坚有着割不开的龙剑铭讲完话,走下礼台和美国地方官员、名流一一握手见礼。
随即就走向了他的同胞子民中。
无数热切的手伸了过来,从维持秩序的民兴会员、警察的身体缝隙里伸了出来,他们想握一握龙剑铭的手,他们最清楚这个皇帝是没有任何架子的,是他们真正能够亲近的人。
“皇上啊!万岁,皇上!龙先生!”一个男人的粗嗓门和奇怪的招呼声引起了龙剑铭的注意。
他停了下来。
身后的德龄、吴良、司徒美堂、秦关以及副官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龙剑铭在人群中搜寻着。
那个声音很特别也很熟悉。
他终于看到了葛大壮。
那个从山东胶州来美国谋生的中年汉子。
葛大壮正极力地伸着手想要够到龙剑铭。
龙剑铭伸手拉住了葛大壮的手。
示意面前的华人警察放开了互相挽“葛大哥。
真的是你?”龙剑铭想起了在华人学校开学前,与葛大壮在学校草地上的一次谈话。
葛大壮这个时候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握着龙剑铭的手一个劲地摇着,眼睛里滚动着不知道是焦急还是激动,或者是幸福的泪花。
他找龙先生皇上是有话要说啊。
有事情要求他的啊!可是现在怎么也说不出来。
嘴在抖、手在抖、心在抖、全身都在抖!在龙先生认出自己的时候。
只能一个劲地点头、握手……“葛大哥。
来。
跟我一起走。
咱们边走边说。”
龙剑铭能够体会到葛大壮这个普通船厂技工的心情。
他就这样拉着葛大壮的手,在警察和会员们勉强维持的通道里走着。
不时地叫出某人某人的名字,也不时地引发一阵局部的攘动,也让口月的旧金山夜晚的温度一再地提升。
龙剑铭喜欢这样,他喜欢跟军人在一起,更喜欢就这样置身于跟他一般心思的民众中间。
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越来越难得了。
只有在民众中间,他才能感觉到踏实,一直悬着的心才感觉有底,才对民兴会的基础群众工作有一个比较满意的评价。
汇集了40万华人的旧金山车站。
让龙剑铭一行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钻进美联集团福特汽车公司生产的一大排林肯总车队从火车站到美联总部的一路上,队尾跟了一长溜的福特T型车、A型车和少量的水星,居然还有不少的中华牌。
一直被龙剑铭拉着的葛大壮这个时候总算冷静了一点,他还要为一直想参加国防军的儿子说说话呢!“皇上,有个事本不应该跟您说,可,可我找不到人说啊。
只有……”葛大壮憋了半天才说引起来。
可一开口又后悔了。
龙先生可一直管着全中国几万万人呐!军机大事都还忙不过来,成天有多少事情要想啊?自己怎么能一时兴起就给他找麻烦呢?!“我们是老朋友了,葛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龙剑铭喜欢这个朴实憨直的中年汉子,当时建设华人学校的时候。
这个汉子捐献了自己的工资不说。
还带着儿子一有空就到工地上帮忙,甚至组织起全厂的工友去帮忙。
要不华人学校也不会建设得那么快、那么好。
“我儿子,我儿子想参加国防军,可分会负责人不让他回去,您看,您看……”葛大壮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散了,自己这不是告状吗?何况陛下刚才还说了,在美联和在祖国工作都是为帝国的强大作贡献吗?“存春啊?今年该有十九了。
想当海军?”龙剑铭回过味来,敢情是这孩子被国防军的战绩迷住了,急不可耐地想要弃学回国参加海军。
那可不行。
对从美国回国参加国防军地青年是有要求的,最少要学完华人学校高等中学的课程。
经致公堂和旧金山分会推荐才可以回国参军。
“前年考上了斯坦福大学,可一直不安心读书,成天想着回国参加海军打洋鬼子。
您知道。
他小时候就在船厂里帮忙,归雁号、龙兴号建造他都帮过忙,对战舰有感情啊。”
葛大壮有些自豪又有些担心地说着,龙先生皇帝还能想起自己儿子的名字。
高兴啊!这一高兴,话也说得流利起来了。
“有出息,不错!葛大哥好福气啊!嘱咐他认真读书,一定要好好学,将来学成回国还有大用呢!”龙剑铭勉励着也安慰着葛大壮,他能够想象得到象葛存春这样的年轻人在想着什么,毕竟自己也刚从那个年纪走过来不久。
华人学校第一期高等中学正规班的学生,现在大多数都回国参加国防军了,涌现出杨致和、欧阳汉、秦海翔、房海洋、伍万福……。
等一大批的英雄人物和骨干技术军官。
恐怕他们地事迹早就在旧金山和美国的华人集体里传诵开来了。
撩拨的那些尚未回国地热血青年个个想参军效力!这位葛存春同学就是其中一位了。
“我,哪说得过他呀。”
葛大壮一阵长叹,如今儿子长大了,出息了,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这个没有什么文化地老工人,哪里是儿子的对手哟!龙剑铭默然了,自己说得不是废话吗?真要葛大壮能够说服自己的儿子,还用来求自己干什么?必须要想办法说服他儿子。
以前,是战争年代,需要一批有初级文化水平地青年参加国防军,提高国防军的整体素质,充实军队里不断发展的技术军官群体。
可现在,国家建设需要的不是扩大军队,而是高层次地科技人才和教育人才!大学生,斯坦福的大学生绝对不能弃学回国当兵,分会的同志做得对!“这样吧,到了办公室我给存春写封信,我想他看了信以后能够安心求学的。”
龙剑铭拍了拍葛大壮的肩膀安慰道。
“皇上,龙先生,我,我,这。
这可是圣旨啊!存春他一定会听话的。”
葛大壮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老子有了圣旨,看你小子还跟我咋呼!龙盥铭说做就做,几天后在当时还是一所“乡村大学”的斯坦福大学的葛存春接到了一封信,署名为龙剑铭的书信带来皇帝的殷殷嘱托……1914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物理学博士葛存春带着一大批华人科学家回到了祖国。
组建了高分子物理研究所、放射性研究所等多个专门研究机构,取得了一系列的重大研究成果。
夜深了,人散了,在龙剑铭久违了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家人,忠诚的副官们则在楼道上、门外站岗巡逻。
“半年就基本掌握了英语,不错!以前我可是学了十多年才基本象回事的,我就说,只要看清楚了学习的价值,没有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
我很满意你交给我的第一份答卷。”
龙剑铭现在没有必要再去分析形势,强调秦关面前需要做好什么,不需要做什么了。
刚才给葛存村写信,秦关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
“这孩子很努力,很勤奋乖巧。
剑铭啊,你放心,有我照看着绝对出不了什么问题!五年后。
一个称职的海军军官一定会出现在帝国海军军官名单里。”
司徒美堂的赞许没有掺杂一点水分,至少在他看来,秦关比小时候的司徒燕还勤奋好学、还懂得体贴家人。
反正,爷孙俩相处的很是融洽,也为司徒美堂减轻了不少对女儿和孙儿的思念。
德龄一直拉着秦关的手满意地打量着。
长高了、结实了,看来华人学校的伙食真的象龙剑铭经常吹嘘的那样养人!难怪从这里回国参军的青年们一个比一个精壮。
看到秦关这样,德龄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骄傲和自信必须要有。
有成绩值得骄傲,身后有一个团结向上的民族值得骄傲。
有一个正在崛起的祖国值得骄傲!但是骄傲不能成为松懈的理由,不能成为轻视任何人、任何民族、任何国家的理由。
骄傲是激励自己更加努力的动力。
我相信你。
也希望你能够相信自己、督促自己。
要承担起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
你就要尽量地使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完美、更具有广博的知识和宽广的心胸、更懂得隐忍和勃发之间的关系。
在这里,你是学生,也是帝国皇室在美国的代表。
我和三位妈妈都看着你。”
龙剑铭可没有心情去嘘寒问暖,男人和女人对事物的着眼点永远都会有差距。
对秦关,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似乎就如同当初爷爷龙铮对自己一样。
他不想培养一个翻版出来,可又在潜意识里这样去做着。
德龄带着些嗔怪的眼神看了龙剑铭一眼,哪里有象他这样表扬的?这是表扬人吗?不过,秦关却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龙剑铭的脸。
从那眼神里。
德龄看到的是崇拜、服从和赞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抱怨在里面。
哎!这两个男人啊……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