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人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们一波波地淌入额尔古纳河中,边放着枪边向东岸猛冲而来。
一线的国防军六师官兵们也不得不为俄国人的视死如归而肃然起敬,尽管这些人或者是这支军队侵占了中国的土地,屠杀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但是就军人的基本品质——勇敢而言,这些一排排被机枪和迫击炮打倒的俄国军人几乎能够成为表率。
国防军14旅正面上有俄军四个师的兵力在轮番突击,连俄国远东军参谋长博罗西洛夫少将也到了满洲里的一线指挥所,协调各师的作战行动。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六万俄军在伤亡超过3000人后并没有在额尔古纳河东岸取得哪怕是一平方米的立足之地。
中国军队的火力和顽强完全不是前些日子那样了,当然也不会毫无理由地撤退。
下午,满洲里战场上的枪炮声沉寂下来。
俄军忙着调整部署,用新的生力军来替换激战了一上午而士气沮丧的部队,同时等待着夜间的炮击为步兵进攻打开通路。
博罗西洛夫少将计划中的突破在第一次攻击后并没有达成,这就意味着要在以后的攻击中达到突破中国河东防线的目的,俄军将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没有迹象显示中国军队部署在蒙古北部国境线上的第四师有增援满洲里方向的行动,这也在说明胸甲骑兵师极有可能遭遇惨厉的阻击战。
“将军,呼伦湖南边我军压力突然加强,很有可能中国军队会在左翼展开突破性攻击。
是不是让胸甲骑兵师改向满洲里方向出击,以应对中国军队可能的突破?”一个中校参谋在少将的身后报告着。
“不,不!命令前线部队交替掩护撤退。
全部撤下来。
43师立即在外贝加尔斯克构筑新的防线,要快!”博罗西洛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中国军队一个师的作战能力和中国将领的战术应对能力。
满以为用6个师强攻中国第六师的防线会靠着人海战术一击得手,可结界却显示中国人在固守阵地不退一步的同时还有余力抽调部队去实施迂回侧击。
这说明了什么?少将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必须尽快撤出阵地,回到满洲里,不,是外贝加尔斯克!估计,中国在正面和侧翼的进攻一旦发起,满洲里这个并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地方也会丢掉。
所以,博罗西洛夫命令自己的43师提前到外贝加尔斯克加固防御。
以防中国人随之而来的攻击。
来自侧翼的威胁让博罗西洛夫少将看到了自己指挥的六个师有把中国军队包围的可能,于是,在他的有效指挥下,当晚俄军在满洲里以东的部队交替掩护着撤出了阵地。
使得国防军东北集团军迂回包抄,一举歼灭该敌的作战意图没有达成。
博罗西洛夫骑着马发着部队向北撤退着,此时的心情与在赤塔和米哈伊尔·阿列克谢夫中将分手时的心情简直有天渊之别。
失败了,自己失败了,远东军的最后一线勉强把战局拉平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少将清楚地知道,这场战役在失败后中国人肯定会发起全线的进攻。
因为在从伯力到乌兰乌德地战线上,中国显然隐藏了大部分的力量,让远东军放心地向哈巴罗夫斯克、符拉迪沃斯托点派夫了总共达到11个师的部队。
这些部队有四个师已经被歼灭,还有七个师要去防守从布拉戈维申斯克到哈巴罗夫斯克漫长江岸。
这些部队,是不可能在中国人发动总攻前结集到赤塔的。
也许,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哈巴罗夫斯克坚守到和平谈判结束吧。
在少将的心里很清楚远东军失败的原因:在兵力和装备的劣势下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而将有限的兵力分散到了漫长的战线上。
而自己的军旅生涯,也将为这个错误的战略付出巨大的代价。
失败,是每一个军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现在,博罗西洛夫少将却清楚地看到了俄军和自己的失败命运不可逆转了。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彻底战败到来的时间,尽量在和谈前减少俄军的损失。
1906年8月25日。
中国国防军第六师14、15旅部队经过并不激烈的交火后收复满洲里,战争终于完全在全国境线以外展开了。
因为俄军在满洲里方向实施突破以吸引中国北方集团军第四师增援满洲里一线地目的没有达到,在苏赫巴托尔的俄军一个胸甲骑兵师和两个步兵师也从积极的进攻准备转入防御。
从整个战争的角度来看,这次战役是俄军发动的一次徒劳无功甚至蚀本的战役,但是从俄军隐蔽发动进攻和成功的撤退中,俄军参谋长博罗西洛夫少将地指挥才能得到了体现。
中国国防军并没有在防守作战和随后的侧翼迂回作战中歼灭俄军主力。
使得整个战争又被无形地拖长了一些时间。
齐齐哈尔,东北集团军司令部。
“总参来电,完全同意我们的出击计划。”
蔡锷边说边走进了作战室,手里还捏着一份刚刚由通讯参谋抄送过来的电文。
周昆心里一喜,和王坤围了上去。
电文是以总参谋长李义安的名义拍发的。
“蔡总,下命令吧。
趁着维特还在半路上,咱们来个全线出击。
可惜,海参崴集群和绥芬河集群估计是赶不上趟了。”
王坤的嘴快,抢在周昆的前面把话说了开来。
“马守禄的位置?”蔡锷说着,走到地图前。
“刚过宁古塔,一师刚刚结束战场清理和整顿,速度也算是够快的了。”
王坤紧跟了一步,迅速在地图上找出了马守禄的位置。
“不管了,命令一师和二师加快速度,作为总攻预备队;命令11师和整编一师立即沿乌苏里江北上,威胁伯力;命令北方集团军全线出击,攻取乌兰乌德,不过,注意维特本人的动向和安全,人家是谈判代表;命令西北集团军,按计划立即行动。
各集团军和集群司令部,每小、时向总部通报一次,就这样,下达吧!”蔡锷此时是争分夺秒地下达着命令。
有了俄军的进攻行动在前,中国国防军尽可以在已经接受和平谈判的提议后大举出击了。
电波随即把命令发送到了各部队。
整个北方地区的国防军都行动起来。
飞机在一架架地满载着炸弹起飞,炮兵用突然的强力炮击将密集的炮弹发射到俄军防线上爆炸开来,骑兵呼啸着向乌兰乌德直插,一群群步兵蜂拥着涌上一个又一个俄军阵地。
经过几个月漫长时间的积蓄和充分的计划,兵精弹足的中国国防军全线出击所蕴涵的力量是无可匹敌的。
满洲里方向上,刚刚退守外贝加尔斯克的俄军在猛烈的炮火和连番的步兵冲击下吃不住劲纷纷撤退。
在远东军参谋长的亲自指挥下节节抵抗,进入后卫阻滞作战,一直退到博尔贾后才得到从赤塔方向上的援军支持,建立了防线。
北方集团军部队则没有遭到多大的抵抗,一路势如破竹地高歌猛进。
蒙古乌棱台骑兵旅更成为全军的尖刀,抢先攻占了楚库柏兴,直接威胁到乌兰乌德。
西北集团军在江荩诚的指挥下,以马福祥的骑兵师为先导,先攻取了只有3000多俄军防守的比什凯克,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向西直扑阿拉木图,一路转道北上。
做出进军巾西伯利亚的姿态。
战争,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地悬念了。
从战略上,兵器装备和军队数量、素质上全面落后的俄军无法承受30多万中国国防军的多路进攻,全线崩溃只是早晚的事情。
八月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的天空,强大的热量穿透稀薄的云层把大地拱烤得格外炙热难耐。
司徒燕站在月台上目送一列列满载着国防军官兵的列车向西开去。
这是到东北的最后一站——宁古塔。
原来计划是要这里慰劳一师官兵的,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战争的形势在向着喜人的方向急速演化。
让第一师的官兵们只能在车厢里看到在月台上向自己挥手的那个白色身影。
欢呼声不时地从经过月台向西开的车厢里传来,这种声音因为车身滚滚向前而产生的气流而有些变调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司徒燕从中读到官兵们昂扬的斗志和必胜的决心。
是的,战争打到这种程度,离结束地不远了。
一列火车进站了,这不是军列,是从宁古塔开往奉天的列车。
只不过加挂了一个特别的车厢而已。
“司徒姐姐,我们也该回去了。”
容龄在司徒燕身边小声地提醒着。
司徒燕不喜欢别人叫她“皇后”,对容龄,则是要求以姐妹相称。
在她的头脑中,皇后这个词是用在场面上,显得有点滑稽的名词。
司徒燕不知道还在想着什么没有回应女官的话,使容龄担心的是,她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快两个小时了。
尽管有一把太阳伞遮挡着阳光,可站台上的温度本来就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可以长期忍受的。
反正,容龄自己都觉得快被受不了这热浪和白晃晃的阳光了,头脑一阵俘眩晕,眼前也不时地出现着小星星。
“过完了吗?第一师的部队过完了?”司徒燕没有挪步,她知道容龄的意思,不过,作为到这里来慰劳刚刚从海参崴前线下来又赶赴满洲里的第一师官兵们的皇后,她不能在没有送走最后一节车厢前离开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就是国家的象征,自己在这里给战士们送行,虽然说只是计划更改后权宜之计,但是在官兵们的心目中能够产生何种反响呢?那是代表着国家感谢他们这些为国征战的勇士们,是代表皇帝关心这些收复国土的英雄们。
司徒燕清楚地知道,皇帝本身就是一个军人,做为他的妻子,自己有义务去关爱他的部属;做为皇后,自己有责任把自己对国防军的情感向所有的官兵们表露出来。
又一列火车隆隆地通过宁古塔车站的月台,这是第一师最后一批出发去满洲里的部队军列。
车厢里的军人们知道皇后会在站台上为自己送行,他们因此而欢呼,那是因为他们能够从这个送行的人身上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感受到作为一个国防军军人的荣誉感,因此,军人们总是在看到站台上那个挥着手的白色身影时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兴奋的官兵们没有看见,当他们乘坐的列车远远离开站台后,那个白色的身影瘫软在了月台上。
电报从宁古塔拍到了北京。
龙剑铭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半天***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杨瓒绪上校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皇帝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只有两个字:胡闹!确实有点胡闹,不,是糊涂!一对糊涂夫妻!“陛下,要不我去把皇后接回来,容龄小姐没有什么经验,我带医生和几个老婆子去。”
杨瓒绪凑了上去道。
龙剑铭抬起头看了杨瓒绪一眼,此时正愁找不到人呢,也好,杨瓒绪这个副官长去是最合适的。
“那,你先去通知一下德龄,她来帮你安排几个人带去宁古塔。”
龙剑铭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吩咐着,内心的激动是无法掩饰的。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人们以及自己的担心在珍妮已经快近临产和今天这个消息面前被彻底粉碎了。
隐隐中,他在这刻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司徒燕身上,甚至在瞬间看到那穿着一身大红喜衣的何凝霜在微微颔首微笑。
杨瓒绪悄悄地退了出去,他不想打断眉间显露出复杂神情的龙剑铭的思绪。
作为副官长,他清楚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年轻皇帝为他自己以及他的家庭考虑的时间少得到了可怜的地步,甚至是令人担心的地步!也许,司徒燕怀孕这个事情,能为这个家庭带来真正安逸宁静的幸福生活,也让这个成天操劳的男人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人生真正的乐趣……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