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枝听见长眉道人这番话，立马转头看向前方姜怀仪，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反应。

只见姜怀仪神色没有丝毫动摇，他看着前方蛊惑人心试图用言语令他动摇的长眉道人，冷冷说道：“巧言令色，杀人就是杀人！”

“哈哈哈哈！”长眉道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杀人就是杀人！本座是杀人了，那又如何？”

“你们敢揭露这一切吗？”他看着姜怀仪问道，“你敢吗？”

然后又看向周天闵，语气怜悯：“你和你父亲真像啊，你父亲选择了以死掩埋真相，你要违背你父亲的意愿吗？”

“……”

一时间，周天闵满心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何为正确，何为错误，他不理解，无法理解……

因此，他选择了迁怒，他抬眸质问旁边姜怀仪，“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却选择什么也不说，纵容了这一切！”

“我不知道。”姜怀仪第一次说出当年池城的真相，他语气平静说道：“当年我抓了姚坤，将他交给其师也就是你的父亲，池城城主审问。”

“当夜，在单独审问完姚坤之后，你父亲便亲手处决了姚坤，然后返回房间遣散了所有人，留下一封认罪遗书，自裁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你父亲已经回天乏力，他只对我留下最后一句话，不要再追查下去，一切止步于此。”姜怀仪神色冰冷，说道：“我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甚大，我原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却收到了掌门的传令，他命我不要再查此事。”

姜怀仪自然是不肯听从的，但是他很快地便驱逐出了银川城，下这个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池城城主，也就是周天闵的父亲周雄。

被驱逐出池城永不得再入池城的姜怀仪无奈，只得返回了天问宗。回去天问宗之后，他立即便去面见了天问宗掌门，想从他那里探听真相，却被掌门一句，“过于追求真相并非是好事，有时候不揭露真相反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周雄为什么死，因为他畏惧了，他害怕了，他不敢揭露真相，所以他选择了隐瞒一切。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弟子一直以来被教导要遵循公正捍卫正义，除恶卫道。而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无辜人背负罪名死去，真正的罪犯凶手却逍遥法外，行包庇之事犯助纣为虐之罪，弟子无法理解！不能苟同！”姜怀仪无法接受天问宗掌门的这番话，却也无可奈何。

为此，他道心生了裂缝。

何为正义？

若这世道善恶颠倒，是非不分，黑白混沌，那这正义与道义还有捍卫的必要吗？

姜怀仪陷入了漫长的自我拷问中。

“我隐约有所猜测池城事件或许牵扯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也许那个人正是青玉宗的某位大能。”姜怀仪看着前方周天闵说道，“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青玉宗的宗主，长眉道人。”

在知道犯下这一系列罪行的真凶竟然是青玉宗德高望重被池城百姓奉为信仰神明的长眉道人之后，他隐约明白了为何池城城主宁死也要将真相掩盖，为何天问宗掌门会说出那番话。

但，这就是正确的吗？

这样掩盖真相，让无辜的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死去，真正的罪犯却逍遥法外，多年后继续罪犯，这样的行为就是正确的吗？

姜怀仪不知道。

正如此刻，长眉道人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质问他们，“你们敢揭露这一切真相，你们能承受后果吗？”

无人能回答。

而这时候，黄如玉一脸痛心疾首看着前方将叶枝枝掳来的年轻阴柔男子，也就是他的师弟本该在数月前死在沙漠中的孙有，“孙师弟，你为何要为虎作伥，残害城中无辜女子，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孙有平静无波的眼眸动了动，他看着前方神色悲痛愤怒的黄如玉说道：“因为我不想屈居人下，你是少城主，只要你出现所有人都只会注意到你，从来都是如此。你就像是昊日凌空，而我不过是阴沟里的臭虫，我不服！”

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黄如玉，眼神激烈的波动，“我想要夺走你的一切，我想要成为那个被所有人注视的独一无二的人，但是只要你存在，只要在城主府，这一切都不可能！”

“所以你就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为虎作伥！”黄如玉眼神愤怒盯着他，“就为了这个，为了你的一己之欲，死了这么多人！”

“那些人不过是两脚羊罢了！”孙有一脸轻蔑，不屑说道：“无能无用的弱者，注定被蚕食。人猎杀妖兽取其血肉皮毛妖丹果腹修行，无非是弱肉强食，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猎杀那些无能无用的弱者？除了生了一副和我等相似的模样，他们和妖兽牛羊有何区别？”

“疯了，疯了！”

黄如玉看着他，满脸失望和愤怒，“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哈哈哈哈！”

一旁的长眉道人却是哈哈大笑，“听见没有，这才是世间真理！弱肉强食，弱者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牛羊，谁都可以宰杀！”

“你们为何要执迷不悟，为何要与牛羊为伍？”他看着在场姜怀仪、黄如玉、周天闵、冯远、苏启明、苏长庚、薛凝霜众人，“不如加入我们，共谋长生大道！”

一旁被鉴定为是披着人皮的牛羊的叶枝枝，心下感慨：这些个名门正派的正道修士，疯起来可比他们魔修疯狂凶残多了，为了求长生谋大道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

“我觉得吧，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长生，更不可能得道的。”叶枝枝插了句嘴，真诚说道：“老天有眼，它不瞎。”

要是这种人都能得道成仙，那他们魔修也不至于被天道从上古压制至今，愣是没一个魔修能飞升成仙的，无一例外全都被天劫劈死了。

长眉道人闻言脸上神色顿时消失，他立马翻脸，眼神恐怖盯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妄言！”

那表情恨不得当场生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