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有人在敲门。半晌,全福和高昕才来应门,高昕手上居然拿着一支燧发枪。
门外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高昕警惕地问:“你们找谁?”头一个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到门廊下,光线照耀下是苦笑的欧阳。
高昕愕然:“老师?”欧阳看看高昕手上的枪,苦笑道:“我来家访。”第二个人也走进来,那是龙文章。龙文章难堪地笑了笑:“我陪他家访。”
欧阳进客厅,发现客厅里的大钟、花瓶、留声机什么都没了,留下空荡荡的位置,椅子也少了几张,看起来甚是碍眼。
高昕说:“别看那个了,叫鬼子给搬走了。老师,你刚才说有一个伤员?”欧阳点头:“对,主要是外伤,急需医生。”龙文章补充:“让鬼子打的。”高昕愁道:“我爸爸现在天天还说胡话呢。家里两个男人,一个整天颠来倒去说一句话,一个洋洋洒洒忙着写信给国际联盟。”
欧阳失望至极,便想告辞,高昕却道:“这个伤员是四道风?”
欧阳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高昕笑得不止得意,还有高兴,更有说不出来的一种光彩:“还有谁不知道呢?今天有个大英雄,用一辆黄包车就冲过了鬼子的重重关卡,干掉了一条街的鬼子,这个英雄人人都认识,可就是鬼子不认识。”
欧阳苦笑。高昕又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呀?要在这住几个月?”
欧阳说:“他就在门外。如果不输血的话,他撑不过明天。”他出去一示意,六品和皮小爪把四道风背了过来。
沽宁公路边停放着几具日军的尸体。这时,长谷川和伊达骑马赶了过来,日军迎上去。长谷川甩了缰绳,径直走到河边,一队日军正想把那辆坦克从河里拖上来,绳子轰然绷断,坦克又栽回河里。长谷川沉着脸道:“几天的辛劳全白费了!沽宁还在抵抗,而且是激烈抵抗!”
伊达抓着旁边的日军:“有多少人?”
那人回答:“很多!很多很多!”
太阳升起,今天的沽宁不同于昨日,日军仍在街头晃来晃去,但不是嚣张而是紧张。另一个变化是街头的人群不是被逼上街的,有些人几乎是没事瞎晃,带着种期待发现什么的神情。
连接空了多天的茶馆现在居然座无虚席,茶客们都扎了堆,不为喝茶只为聊天。欧阳和龙文章坐在角落的桌旁听着茶客们议论昨天四道风的英雄事迹。
欧阳听着邻桌人胡说八道,忽然笑了:“我有了个主意。”他把墙上一张陈旧发黄的“莫谈国事”指给龙文章看,如此这般地低语起来。
此时,在高三宝家,昏迷一天的四道风终于醒来,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很舒服的**,而且是个女孩的房间。他看看手上的针管子,一把全撸了,刚站起来,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四道风把一张椅子拖了过来,然后扶着这玩意,推开门,一步一椅子地走了出去。
72、歪打正着
高昕正要上楼,爬了几级就撑不住了,在台阶上坐下。何莫修他连忙过来扶她:“又撑不住了?”高昕倔道:“没有撑不住。”何莫修气道:“你知道一天一夜抽800CC血是个什么概念吗?”他拿手比画着:“这么大一瓶子。就算他是英雄吧,我们可以再去找几个O型血的人来。”
高昕说:“老师说一定要保密。”
这时四道风拖着椅子出现在楼梯口,看两人一眼,很不感恩戴德的样子:“我说在什么地方呢。原来在你家呀。”
高昕看着他,一张快嘴忽然拙了:“你应该躺着,你还没有恢复。”
四道风笑道:“还没有恢复?哈哈!没见这点子伤口老子压根不管它自己就长好了?现在是躺你们那大软床把腿躺木了,一会我蹦个高给你看!”
何莫修怒道:“你知道谁给你找的医生,谁给你输……”
高昕忽然红晕上脸:“再说你就惨了。”何莫修气得挥了挥手,闭嘴。
四道风继续狂道:“医生就不用了,在你们家睡了一觉,谢字还是会说一声的。”高昕有些娇羞地说:“没关系。”四道风准备下楼:“走了走了,找机会你上我家睡一觉就补回来了。”高昕忽然臊得没话。四道风终于想起客气一下:“你爸好了没?我还怪惦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