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吴哭道:“你可以跟他们走!你想跟他们走!我带弟兄们走!我就能走出条活路!”
龙文章不屑道:“你?就你?”
华盛顿吴擦干泪:“就是我!”他看看周围的士兵,可那些士兵的神情显然是对他没有半分信任的。华盛顿吴站起来,把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拿起蒋武堂的刀,猛挥了一下,竟把三个手指头给砍了下来:“吴某人在此对天发誓!从今日此时起,视在此的每一个人为兄弟!从今日此时起,一定要带他们走出条活路!若亏欠一人,自断一指!若丢失一人,自断一指!”
龙文章瞠目结舌看着他,这绝不是他认识的华盛顿吴。一个士兵用布把断指包了起来,递给华盛顿吴。
华盛顿吴摇摇头:“埋在路边。请大伙为证,我今天把我的血肉埋在沽宁,早晚有一天我会带大伙一道回来。”那士兵什么也没说就照办了,就这一瞬间龙文章知道士兵们对华盛顿吴已完全慑服。华盛顿吴在龙文章身边跪下,诚挚地看着他的朋友,几个士兵无声地在旁边帮他包扎着手掌。
华盛顿吴看着龙文章,一脸诚挚:“快追他们去吧。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离开这。”龙文章看着朋友那张忽然变得成熟了的脸,眼睛湿润了起来。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看看周围的兄弟,一咬牙向着来路奔了过去。
欧阳他们仍在向沽宁方向走,龙文章背着枪追上来,一声不响地跟着。欧阳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远处的守备军已经在地平线上消失了。
沽宁海岸边,一艘小船靠在欧阳一行当时登岸的地方,廖金头和几个帮徒蹑手蹑脚下船。他们刚走了几步,就被长长短短的几支枪给逼住了。
古烁笑嘻嘻走了过去,把几个人腰间的枪卸了下来,笑着说:“我就说,照李六野的性子一定会再派人来看一看,看我们死得透不透。”
廖金头苦着脸,哀求道:“三哥误会,你们刚上岸就来了鬼子巡逻兵,我们只好……”古烁看看他说:“你好像很愿意替李六野死嘛。”
廖金头立刻不说话了。
欧阳说:“没别的,借你条路回沽宁,好商量吧?”廖金头愁眉苦脸:“万一路上遇上鬼子……”
古烁毫不犹豫地对廖金头扣了扳机,廖金头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可枪里早没子弹了,古烁笑着拿廖金头的枪指着廖金头:“听见个鬼子声就拿你的子弹撞你的头,不晓得谁硬?”
廖金头二话没说就开船解缆,涎脸笑道:“请上船。打现在起你们是爷爷。”
古烁说:“可以放心了。这家伙是真正的沽宁精。”
69、生死存亡
夜幕低垂,废码头外寂静无人,船影幢幢。廖金头确是像古烁说的那样,只要用枪比着就足可放心,不用人说,自己吆喝着帮忙。
廖金头殷勤地说:“抬四哥呀!你们几个瞎了眼的,这船上最金贵的是什么还要我说吗?”欧阳谢道:“有劳廖先生。”
廖金头苦笑:“劳什么?四哥要有个长短,大阿爷第一个要做掉的怕就是我。”欧阳说:“还请转告沙老爷子,这次事情就当它过去了,只望他以后离鬼子远点,免得伤了沽宁人的心,这是我替老四说的,你千万要记清。”廖金头点头不迭。
欧阳实在没耐心打发他,转头去看望已经被抬到岸上的四道风。四道风还是昏沉着,古烁也在他身边看着,那神情有些异样,他突然说:“我就到这里吧!”
欧阳说道:“我不明白三哥你的意思。”
古烁说:“我是有家小的人,不敢像你们那么开罪沙门,打一开始我就想好去跟大阿爷陪罪,就算大阿爷赏条活路,以后咱们也就是两不相干了。”
皮小爪怒道:“老三,你这算仗义吗?”
古烁自顾自地说:“我是个有家小的人,我已经为对一个人仗义负了一群人。”
皮小爪愤愤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古烁有点挑衅地看着欧阳:“欧阳先生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阳歉然道:“没有,我很抱歉,兴许是因为我才弄得你们兄弟不能在一起。”
古烁也道:“我也奉劝欧阳先生一句,尽早把老四送回沙门,不为别的,你想想他伤得这么重,眼下的沽宁,除了沙门谁还有能力救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