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田少将自从出城之后,就一直坐镇在飞机场。
他知道,在十家庄的外围目标中,机场无疑是最重要的。 敌人如果想要攻击城市,首选攻击目标必然是机场,以消除可能来自空中的隐患。
而相对来说,机场的防守难度是比较大的。
面对步兵的进攻,飞机显得十分脆弱,而目标又大,难以隐藏;油库就更象一个潜在的超级炸弹,一旦被敌人击中,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有多重防火防爆设施,但是敌人的重火力,听说并不亚于皇军,而己方的防守主力还依然是机枪,所以这方面是最令他担忧的。
并不是说皇军没有火炮,而是这些火炮,全都掌握在第4师团和第16师团手里。 第20师团本身配备的重型武器,早在片同司令官增援浮山时就已经全部带走,现在早就成了学生军手里的攻城利器!
出城时,他也曾向松井中将和中岛中将请求调配一些火炮,可是两人全都支支吾吾,不予理睬。 他同师团参谋长午村久藏大佐和第39旅团长高木义仁少将说起这事,三人俱是满面愁容:
重机枪火力再猛,大炮一响还不是一样玩完?学生军明显装备了火炮。 飞机虽然厉害,但是找不到目标,一旦对方发动攻击,必然是迅雷不及掩耳,绝不会留下飞机上天的时间!只要炸坏了跑道,飞机就等同于一堆烂铁!
午村大佐劝慰说:
“阁下。 松井阁下和中岛阁下一定是考虑到十家庄的城防更加需要火炮,所以才不予调配地。 机场虽然重要,可是和整个十家庄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并且航空作战队在目前战局下,并不能起到很大作用,万一损失了,也不会对整个战局造成很大影响。 所以我们只要布置好防卫阵地。 封锁射击死角,在敌人进攻时给予迎头痛击。 挫敌锋芒,大量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就算成功。 这个我们还是可以尽量做到的,毕竟敌人一旦发起攻击,首先必须夺取机场。 ”
高木少将反驳说:
“午村君说得虽然有理,但是机场一旦有失,对整个战局虽然没有太多影响。 而对于奉命驻防外围阵地的我们第20师团来说,却是难以逃避的罪责!我们第20师团尽管连战不利,却并没有消极怠战,不能不为师团和官兵们的将来考虑啊!”
午村大佐叹息一声,低头不语。
七田少将抬头说道:
“高木君,我师团自从与这支支那学生军接战以来,屡遭败绩,损兵折将而未曾一胜!这是师团全体将士的耻辱!为了洗刷这个耻辱。 即使付出再大地代价也在所不惜。 否则,将来回到本岛,我们也没有面目去见家乡的父老!所以,高木君,午村君,请一定要协助我打好这一仗!拜托啦!”
他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接着说道:
“学生军以为我们是残兵败将,其实我们是哀兵,而他们则是骄兵,胜负各占五五之数。 只要全师团齐心协力,未必就不能让来势汹汹地学生军铩羽而归。 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返回龙山,一边休整,一边扩招,重振我龙山师团昔日声威!”
午村大佐和高木少将一齐站起,鞠躬说道:
“武运长久。 万死不辞!”
。 。 。 。 。 。
此时。 何方和沈最已经率部悄悄潜至了十家庄机场的外围,并分散至山林中间隐蔽起来。
根据李平的侦察支队传递过来的情报。 “忠义救国军”炮兵旅长郭浩开始统一指挥自己的炮兵旅和独立师的炮兵部队,就近开始布置阵地。
等到天黑的时候,步兵兄弟们将要发动攻击,在此之前,炮兵地任务是炸毁机场跑道,制止鬼子飞机起飞。 破坏完机场之后,再开始逐步拔除日军的防守火力点。 虽然说夜晚鬼子飞机难以起飞,但是不能排除敌人孤注一掷,凡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郭浩心里清楚,这一仗,炮兵是关键!不论鬼子是否在机场布置了炮兵,都不可能是己方的对手,所以要充分发挥炮兵的火海战术,为步兵兄弟打开通道。 鬼子占据地利,地面进攻己方并不占优。 如果战斗陷入胶着状态,这一仗就很难打了。
在炮兵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步兵们却在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按照学生军总部传达下来的命令,对机场的攻击将在夜晚七点半开始。 官兵们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激烈残酷地恶战,很可能会持续一整夜,如果现在不休息好,等到战斗打响后就没有机会休息了。 而在激烈的战斗中必须全神贯注,稍一分神就有可能被无情的子弹击中,到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何方和沈最都没有休息,他俩聚在一起,指挥作战参谋们按照李平的情报堆砌机场的地形沙盘,并用小旗一一标示出敌人的火力点和重要部位。 然后对照拟定好地作战计划,细心地修正着攻击的目标和先后次序,做战斗前最后的调整。
虽然沈最的职位比何方更高,但是在临敌指挥的时候,沈最一般都是自觉地将决断权交给何方。
因为在沈最看来,何方的作战经验比自己更加丰富,临机应变能力更强,而且完全信得过!尽管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庐,但还是愿意认真听取何方对战斗进程的安排和分析,这种机会并不常有,每次都让沈最获益非浅。
何方为人木讷,并不在意沈最的身份,更不会客气推托,而他对于临阵指挥的各个步骤,都会向沈最做简单的解释说明,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地默契。
初夏地傍晚很长,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西边地晚霞,红彤彤地十分艳丽。
山林里一片寂静,虽然坐满了士兵,但是却毫无喧哗,这里离鬼子的阵地已经不远,为了避免暴lou目标,山林里不能生火,大家都默默咀嚼着冷硬的干粮,静待着夜幕降临。
擦黑的时候,李平带人赶了过来。 他向何方沈最通报完最新的侦察结果,便随便找块地方精疲力竭地躺下休息。 整整一天时间,李平都没有休息。 侦察支队要从布防严密,而且鬼子又早有防备机场挖掘出情报,又不能让鬼子发觉,这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何方沈最都十分体谅地没有再打扰他,而是拿着刚到手的情报,跟参谋们调整布置。 天一黑,何方就命令早已严阵已待的步兵出击。
一队队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静悄悄地潜出山林,向各自划定的区域摸去。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山林,转眼就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何方沈最和一干参谋指挥人员,还有倚着树根睡得正香的李平一行人。
何方不时地看着带夜光的怀表,等待攻击时刻的到来。 在他们身后,炮兵部队已经全体就位,又粗又黑的火炮已经褪去了炮衣,lou出黑洞洞的炮口,笔直地指向前方,犹如一片钢铁丛林。
七点半,连续三颗红色的信号弹突然腾空而起,带着长长的尾焰,高高地从山林顶上划过。 何方攥着怀表的手猛地收紧,向前一挥,说:
“开始!”
霎时间,轰轰轰轰,上百门火炮同时开始怒吼!
漆黑的山林瞬间被强烈的火光照得雪亮。 巨大的轰响震耳欲聋,尽管耳孔堵着棉花也无济于事。 强大的后座力引起的震动,使地面都产生了剧烈的颤抖,树叶也发出哗哗的响声,但是在大炮的轰鸣声中,几乎无法查觉。
远处的机场,随即绽开一朵朵闪亮艳丽的火花,将那里照得通亮。 火光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奔跑,**和跌倒。 接着,一条条机枪的火舌也开始划破夜空,盲目地四处飞射。
学生军独立师和“忠义救国军”的步兵们,无暇欣赏这灿烂壮观的夜景,而是纷纷借着炮兵轰炸的机会,跳出掩蔽地,向前方的目标扑去,组成一波一波的人浪。
他们要趁此机会尽可能地贴近鬼子阵地,等炮击一结束,就轮到他们发动地面冲锋了。 在他们面前,鬼子的火力点星罗棋布,如果距离过远,冲锋就无异于飞蛾扑火,会付出巨大的牺牲。
不久,机场就淹没在熊熊的烈火之中,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而炮火此时也开始向后方转移。 何方和沈最欣喜地对看一眼,都放下了半吊着的心:
直到现在,鬼子也没有用火炮还击,说明鬼子在机场根本就没有布置火炮,己方的大炮可以放心大胆、肆无忌惮地轰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