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突袭出去老夫还用在这儿干坐着？”李靖瞪了程处默一眼，叹息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朔方城那边应该丢了，就是不知道老牛他们是否退到了灵武郡还是……”

李靖的声音有些消沉，在他的心中一方面希望牛进达能够死守朔方，这是因为军人的职责，只要朔方还在大唐一天，那么他这边便有希望。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守卫了西北屏障的同时也拖住了铁木合部，从而为大军撤退赢得了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个幻想，谁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五万对五千，虽然守放占据地利的优势，可是毕竟人数的差距实在太大，更何况还是一群辅兵，不要说是牛进达，就算是他李靖亲自守城也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

如果牛进达真的死守，那么便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整个朔方军民，全军覆没，根本没有一丝存活的可能！

可是……

可是如果撤到灵武……想到这儿，李靖嘴角不由得一阵苦涩。

但是依照多年对牛进达的了解，李靖觉得死守的可能性最大，而据目前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牛进达很有可能已经战死。

“大总管，你的意思是朔方可能已经丢失？”程处默顿时急红了眼看着李靖。

要知道，他的兄弟可是在朔方，如果朔方城被铁木合部所攻陷，那么张毅……

“哎，恐怕是这样了！”李靖手掌勐的向案几上一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黯然的瘫坐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朔方一旦被铁木合部攻陷，那么铁木合部很有可能留下一只人马守城之后主力军队便会向我方所在地点进发，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而这段时间拖雷部不断的骚扰，但是并不急于进攻，目的便是将我们牢牢的拖在黑风口，一旦铁木合赶到，那个时候才是他们真正倾力一击的时候！”

“既然如此，大总管为何按兵不动？”程处默有些急了，道：“末将请命，给我五千人马断后，为主力拖住拖雷！至于朔方……”

程处默已经说不下去了，虽然他希望张毅还能活着，但是事实上他也清楚，五万突厥精锐对阵一个小小的朔方肯定能够拿下。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拿下，其实只不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可是，只要朔方城没有被攻破，那么就有希望，他向李靖请命以五千兵勇拖住拖雷部其实主要就是希望李靖能够以此脱身，只要能够赶在铁木合攻破朔方城之前赶到朔方，一来可以解朔方之危，二则这一场两军夹击之势也就化解于无形了。

当然，他程处默恐怕也只能埋葬他乡了。

“不可！现在并不是时机！”李靖脸色虽然难看，但是还是否决了程处默的的想法。

其实他也清楚，虽然朔方的人手不足，但是如果牛进达掌握有度，再加上朔方城里的军民，未必不能守到现在。

毕竟蝼蚁尚且贪生，在生与死的抉择下整个朔方城的人团结起来守护城池也未必不可能。按照程处默的想法，壮士断腕以五千精锐拖住拖雷部，而他率领剩余的主力直接前往朔方，那么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但是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铁木合久攻不下，采用围城的态度，那么纵然他甩掉了拖雷部也很有可能被以逸待劳的铁木合部迎面痛击，而到了那个时候将再次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可是程处默这五千人就白白的浪费掉了。

在他看来，哪怕牛进达战死丢掉了朔方其实也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朔方城之后还有灵武郡，灵武郡后面还有无数个城池，哪怕那几个城池给铁木合攻打，只要他这五万人马不失就依然有希望。

大唐太穷了，在如今蝗灾刚过的年景，李靖非常清楚，李二已经没有办法再次组建一支五万之兵，而附近州府也根本不可能有援军到来，与其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被拖雷部步步蚕食，还不如先和拖雷部僵持，等待铁木合的到来。

毕竟铁木合赶路需要时间，而黑风口和朔方城之间相隔足足有四日的路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急行军的话即使铁木合迅速赶到也需要休整，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那个时候李靖便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掉头，以前锋断后，而主力直袭朔方，只要程处默能够缠住拖雷以及铁木合一天时间，那么他就可以重新拿下朔方，到了那个时候以四万余唐军守城即便是拖雷、铁木合两部有十万大军，他也不怕。

“不是时机，何时才是时机？”程处默一咬牙，愤愤道：“大总管，我们只有不到七日之粮，越是拖到最后，对我军越是危险，等到铁木合赶到那就太迟了！”

不得不说李靖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军人，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朔方真的失守牛进达、张毅战死的后果。牛进达虽然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侯爵，但是在李二严重牛进达绝对比他李靖可靠的多，更何况牛进达原本属于左武卫，与程咬金是一对老搭档，而且与当年瓦岗寨的诸多降将的关系也非常不错。而张毅虽然只是一个伯爵，但是张毅的重要性也至关重要，并且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张毅还身怀《太平要术》一旦两人战死，那么他李靖就算最后守住了朔方，回到长安之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无论程处默如何哀求，李靖硬是铁石心肠毫不动弹，与拖雷艰难的僵持。

一日！

两日！

……

直到第三日的夜间，草原上的温度已经剧烈的下降，寒风唿啸，雪花终于缓缓的从天上掉了下来，而与此同时李靖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消息，铁木合部已经距离黑风口不到五十里。

得到这个消息，程处默对天长啸，他非常清楚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

朔方被攻破了，牛进达和张毅，甚至整个朔方城的军士已然全军覆没，而他们也逐渐的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