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我觉得这件事还要分开来说”,宾波·博布鲁夫自从接替黛西成为内政负责人后,开始有意逼着自己多说话,“要不要举旗独立,要看能不能得到好处。如果举旗,我觉得好处是能亮明我们的身份,也能证明我们的成功。而且,有您上次那个禁咒魔法的余威,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如果继续不举旗但是事实独立的话,皇帝那边可能会好接受一些,能给他留些余地。不然的话,我们独立就等于分裂,而对于一个分裂势力,皇帝陛下会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要求进攻或者消灭我们。”
“都有禁咒魔法了,他还敢打?”,伊万轻声反对,“他要是反正都不敢打,我们为什么不举旗?”
“可头儿只有一次禁咒魔法的机会啊。万一皇帝迫于压力想要随便动兵敷衍一下,结果发现我们根本放不了魔法,那怎么办?我们的时间窗口可就没有了。”
辛克·沃伦也加入了讨论。他个人对于举旗与否并不是太在意。跟着加斯滕斯,胜利是早晚的事。是否立刻现在就要举旗建国分封官员,他并不着急。而且,共产主义的政府和腐朽的封建政府也不相同,当官并没有什么利益,反而有很多责任,对他的吸引力也不大。
说到这,大家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加斯滕斯·沃伦,这个被称为最接近大魔导师的男人,到底还能不能释放魔法?
“看我干嘛”,加斯腾斯有些无奈,虽然他已经强调了很多遍,但是大家似乎仍然不能完全相信他,“我放不了魔法了,同志们悠着点,可别把这件事搞砸了。”
“那这样就好办了”,伊万轻轻敲敲桌子,“如果头儿放不了魔法,我们现在就是吹起来的羊皮泡子——一戳就破。这样就不要举旗了,老老实实低头做事才好。”
“恩,那确实。”
宾波·博布鲁夫简短的说了一句,心里却仍然有些保留。他在想,要是头儿真的不能释放魔法了,那他为什么还敢从保罗·吉布森手里要走西部两省?不过,这些事不是他现在能知道答案的。回到讨论的本身,按照加斯滕斯的口径,举旗与否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
讨论到这一步,大家的意见也基本统一了。几位委员又聊了些关于不举旗之后的细节问题,就敲定了最基本的大政方针。不举旗,实质性独立,同时用最快速度接手西罗亚省,推动土地革命和军队改革,争取在一年内完成根据地的巩固工作。加斯滕斯看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也不多说,结束了会议。
会后,他找人叫来了保罗·吉布森的九皇子。他很好奇,想从这个小家伙嘴里问问,他那个刚刚被自己杀了另一个皇子儿子的爹,是怎么想的。
“我爹其实想法很简单”,九皇子加里·吉布森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却有着令人惊讶的缜密思维和冷静,“我母亲生我之后死了,父皇他不喜欢我。现在您很有可能是大魔导师,他希望把我放在这边,也算是防备万一。万一您真的是大魔导师,而且还颠覆了皇室,那么我在这里,至少还可以传承他的血脉。而且,如果我真的成了您的学生,您又是大魔导师,那我就是您的第一学徒,就算无法激活魔力感应,但是在世时的荣耀权势都不会少,也能稍稍照看届时已经败落的皇族。”
加斯滕斯用有些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位小皇子,心里暗自惊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思维,这位九皇子还真是没有愧对他皇子的名号。
“如果我不是呢?”,加斯滕斯有些好奇了。这位加里·吉布森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是大魔导师,估计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孩子。那么,如果自己不是,这位小加里又是如何想的呢?
“如果您不是,我父皇是没有损失的。他早晚可以出兵进攻您,把现在受的耻辱讨回来。倒霉的,可能只有我自己。您可能会杀了我,也可能不会。不过不管您会不会,父皇大人都不缺少儿子,我死了,也就死了,无足轻重”,加里·吉布森在说到自己生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我和他的看法不一样。我研究过你的成长史,也研究过共产主义和《论资本》。我觉得,如果真的给您一些时间发展,父皇就算坐拥整个安肯瑞因,也不一定打得赢您。”
“哈哈——你倒是敢说。”
加斯滕斯被这个小皇子逗笑了,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加斯滕斯伸手摸摸加里的头,“你很聪明,思维也很缜密,这与你在我们的外交官宾波·博布鲁夫面前表现出来的不同。那个害羞而不敢说话的男孩应该是你的伪装吧,为什么不继续伪装下去呢?”
“那样的伪装是给别人看的,不是给您看的。我只是父皇下的一步闲棋。但是我自己的幸运在于,我能见到您,接触您,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希望能向您证明自己的优秀,免得将来父皇打过来的时候,您一怒之下把我杀了。”
“优秀我就不会杀你?”,加斯滕斯故作严肃,想看看小加里的反应。
“优秀而且并不打算和父皇站在一起,我觉得您应该会给我一条活路。”
小加里对答迅速,讲话流畅,明显是已经想好了。加斯滕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聪明是件好事,但是故作聪明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想法。你那位父亲大人,应该很看重你吧。所以,不要假装是弃子装可怜了,既然你想证明自己,就按我的安排做吧。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亲眼看看,我们爱莲娜的现在,和可以拥有的未来。”
说完,加斯滕斯竟然丢下小加里,走远了。小加里并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背后的冷汗出了一身。正如加斯滕斯所说,他告诉加斯滕斯的话大多数都是真话,唯一的谎言在于,他并不是父亲的弃子,而是父亲非常看重、且从小培养的一位儿子。这位加斯滕斯竟然能在几句话之间看透自己的身份,这让小加里有些挫败感。
不过,他旋即又兴奋了起来。身为皇子,能遇到这样的对手,难道不应该觉得激动和兴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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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加斯滕斯和九皇子加里讨论那位皇帝陛下的想法时,爱莲娜的内政负责人宾波·博布鲁夫正在和一位访客聊天。
“……博布鲁夫大人,其实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只要您批给我们一块地,让我们在上面为加斯滕斯阁下建造一座新的法师塔,就可以了。建塔不用您出一分钱,也不用爱莲娜出一分钱。相反,我们会承担所有的费用,同时,如果爱莲娜的工人们不愿意参与,我们也能从外面找到工人过来。只要您批准,建塔这件事,就绝对没有问题!”
在宾波·博布鲁夫的办公室里,法师塔资本系代言人米盖尔·马丁内斯正坐在宾波·博布鲁夫面前侃侃而谈。而在他和宾波·博布鲁夫的中间,放着几个简单包装的礼品盒子。那是马丁内斯给博布鲁夫带来的礼物。
“爱莲娜不需要法师塔”,宾波·博布鲁夫已经听这位法师塔的代言人说了半个小时,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就算加斯滕斯是魔导师,但是他们爱莲娜可是共产主义制度根据地,在这个根据地,建立一个代表阶级、剥削和压迫的法师塔,到底算怎么回事?
“您请回吧,这些东西,也请一并带走。”
宾波·博布鲁夫学习过《论资本》,也听加斯滕斯讲过课。弗恩第三共和国的工联党垮台后,加斯滕斯还专门找了逃到爱莲娜的工联党成员给大家上过课。介绍了工联党失败的经验和教训。所以,对于马丁内斯送过来的礼物,哪怕他根本没有打开看,也并不打算收下。
“这就是一些小点心,不值钱”,马丁内斯弯腰躬身,态度极其恭敬,“带给您,也是表示对您的尊敬。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
一边说着,马丁内斯一边转身,竟然打算就这么把东西放在桌上,自己走了。宾波·博布鲁夫喊了他一声,拎着礼物赶出去,硬塞给了马丁内斯。
“这东西你拿走,不然别怪我不讲礼貌。”
见博布鲁夫态度如此坚决,马丁内斯也就不再坚持。他拎着礼物躬身离去。宾波·博布鲁夫看着马丁内斯离开,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虽然本着对这些资本家的警惕,他并没有答应马丁内斯的条件。但是刚刚马丁内斯和他说的话,他却记得一清二楚。如果大人真的是一位大魔导师,故意隐匿了修为来红尘历练。那么大人的年龄就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这样一位隐藏了修为在红尘历练,甚至假装农奴带起了一只革命队伍的大魔导师,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如果他玩了一半发现干革命并没有那么好玩,决定放弃了,那怎么办?他们这些跟着加斯滕斯干革命的人,又该怎么办?而且,现有的五座法师塔并没有他的法师塔。身为爱莲娜的领导人,他难道不应该在自己的领地内拥有一做法师塔么?就算他不想要,可根据地的这些人,他们对加斯滕斯的崇拜和信仰,难道也不需要一个具体的形象或者对象么?
不过,就算真的有修建法师塔的必要,也不能让马丁内斯那帮人来建。爱莲娜的法师塔只能是爱莲娜的人民来建。宾波·博布鲁夫并不知道建造法师塔的花费,他觉得以爱莲娜的力量可以建设一做法师塔。只不过,在正式启动这个有些奇怪的项目之前,他必须征求加斯滕斯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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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滕斯结束了和加里的对话,回到办公室准备再看些文件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九点多了。爱莲娜仍然一片灯火通明,战争胜利带来的喜悦还未消散,工厂里的机器也仍然在轰鸣。而在第一工厂外的朝阳广场上,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休闲娱乐。如果不是加斯滕斯知道现在仍属于战争年代,他都要觉得爱莲娜已经进入了和平年代了。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露娜·布鲁斯特穿着一身素蓝色的棉裙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是几块饼干和一杯茶。加斯滕斯看了她一样,叮嘱了一句。
“记得关门。”
这段时间,露娜每天都会找时间过来陪他,帮他冲茶倒水,有时候也会试着带饭过来。加斯滕斯最开始对她很反感。这个女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他能感觉到。但是露娜自己在加斯滕斯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却很坦诚。
“如果没有那个禁咒魔法,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你现在是最接近大魔导师的人,而我,是最渴望接近大魔导师的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帮帮您,每天都能见您一次。虽然这对您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活下去的希望。”
加斯滕斯知道她是在夸张,但是如果他拒绝。他可不敢保证那位辛克·沃伦又给他找个什么姑娘过来。自己失去了黛西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爱莲娜的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惦记着他的婚事。而加斯滕斯自己,却并没有那么着急。所以,一方面是露娜本身长的不错,刻意奉承下服务也很到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的同志们能够不再把精力放在给自己张罗对象身上,加斯滕斯也就默许了露娜出现在自己身旁。而他的这个决定,果然让他的耳边清净了一些。
把茶和饼干放在书桌上,露娜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她弱弱的看了加斯滕斯一眼,转身告辞。加斯滕斯看着她那袅娜的身子推门而去,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比他在食堂吃的粗粮要好上千百倍。加斯滕斯把那块被他咬过的饼干吃掉,又吃了两块,喝了口水,重新投入了工作。可是,没干多久,他就又停了下来。
每当深夜来临,孤单的办公室总会让加斯滕斯想起黛西。这种想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淡,反而变得越来越难以承受。加斯滕斯希望通过工作麻醉自己,却发现这么做的效果非常有限。他愣了一会,又看了一会文件,发现自己无法专注,便拿出绘图板和笔打算画几张蓝图,却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
最后,他关掉了所有的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空和夜色下的爱莲娜,沉默了下去。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只有月光和星空,能看到这位革命领导人眼角的泪水。
夜色,深沉。